第14章 银月赌坊
杜青和杨钊赶到安乐坊的时候,右骁卫已经将安乐坊围的水泄不通。
甲士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宅院。
此处正是太子死士居住过的地方。
此时。
宅院内有甲士正在地毯式搜索。
“杨参军,人已经跑了,刚走没多久。”
杜青观察了一下地理位置,道:“此处临近安化门,人恐怕已经走了。”
“唉!还是来晚了一步,我们该如何向右相交代?”
“放跑了贼人,该是巡城御史背锅,与我们何干?”
“说的在理。”
突然。
一甲士跑着回来禀报道:“前方发现端倪,有人说曾看到一女子被人追,嘴里喊着良锑。”
二人对视一眼,立即道:“带路!”
这是一个小十字路口,西北角有一个卖胡饼的摊位,消息就是他提供的。
杨钊走过去抓起一张胡饼,咬了一口,问道:“当时什么情况,具体说说。”
杨钊又拿起一张胡饼,扔给杜青,指了指马背,就有甲士将酒囊递了过来,
扒开塞子喝了一口,扔给杜青,道:“吃啊!”
杜青摇了摇头,掏出十个钱币放在摊位的篓子里,道:“不要着急,慢慢说。”
杜青的一顿操作,老板瞬间没了压力,道:“我当时正在干活呢,突然对面的巷子里传出来一声‘救命’,还说她是太子良锑。
但是,这里人烟稀少,百姓胆小怕事,并没有人出来制止凶徒行凶。”
说着,他指了指斜对面的宅子,道:“有人朝她喊,让她躲进他家去,她就跑了进去,后来贼人追来,不见女子身影,就离开了。”
听到这里,杨钊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宅院立即被右骁卫围了起来。
“后来有没有再看见她?”
摊主摇头道:“没有。”
杜青立即道:“人还在屋里。”
甲士一听,一脚蹬开门,率先冲了进去。
“左厢房,没人。”
“右厢房,没人。”
“前厅,没人。”
“偏厅,没人。”
“……”
一道道声音传了出来,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散开追击,他们没走远。”
“喏!”
甲士们立即冲了出去。
杜青则和杨钊骑着马走访周围的邻居。
不时的有甲士回来报告消息。
……
杜青这边刚走。
胡饼摊上坐下来一个人。
正是早上杜青在亲仁坊遇到的那个乞丐。
他拿起一张胡饼,问道:“老板,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呐?”
老板笑了笑,道:“你把胡饼钱结了,我就告诉你。”
那乞丐模样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扔在桌子上。
摊主道:“右相府的人。”
“哦?该杀!”
那乞丐眉眼一动,消失在了原地。
摊主低头看了一眼火,抬起头人就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刚刚扔在桌上的一文钱。
“我淦……”
……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打听清楚了这个院子的情况。
这个院子住着两兄弟。
两兄弟好赌。
赌光了家产之后,就留在了赌坊做打手抵债。
“道政坊,银月赌坊?你听说过吗?”
提起这些,正是杨钊最熟悉的话题,愿意多说几句。
“吉祥的产业。”
“吉祥是谁?”
“鸡舌温的儿子。”
“京兆府那个酷吏,与侍御史罗希奭并称罗钳吉网的那个,是吗?”
杨钊点头道:“没错,正是他那纨绔儿子。”
杨钊继续道:“圣人禁赌,开设赌场者,幕后大佬皆是达官贵人,保不准右相也下了注。”
“嘿!有意思了,净街之后吧,可能还有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什么事?”
“太子死士可能并未离开。”
“你怎么知道?”
“他们丢了我二姐, 没法交差。”
杨钊眼珠子一转,道:“有道理。”
当即两人前往道政坊而去。
寻了一家酒肆,坐在二楼窗前,一喝就是一下午。
杨钊借着酒劲说了不少话。
“长安纨绔的豪奢,当真让人意难平啊!”
杜青也不说话,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杨钊喋喋不休:“弟弟啊,不是哥哥说你,以前被家里人管着,你就没见过宵禁后的长安城是什么样的吧?”
杜青点了点头。
别说宵禁后了,宵禁前也没见过。
心道,你是没见过后世的大唐不夜城,彻夜灯火不熄。
“说些不好听的,大唐律令其实就是束缚老百姓的,何曾对当官的有用来着?
在长安,一块砖砸死十个人,九个是侍郎。”
这话说的没毛病。
都城不就是如此吗?
正说间,暮鼓声响起。
街上的行人纷纷散去。
鼓声落下的时候,长安的百姓,只能在各自的坊内活动。
“该走了。”
杨钊撂下酒杯,与杜青下了酒肆,贴着兴庆宫的围墙,拐进了道政坊。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鼓声也落了下来。
街上一片寂静。
只有巡逻的金吾卫马蹄声滴答滴答的响。
……
位于道政坊紧南边有一座奢华的大宅子。
有一位美妇正在和友人聊天。
正是杨玉环的八姐秦国夫人杨玉琴。
男子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叫曾襄。
这家赌场,就是曾襄投资开的,拉了杨玉琴照看,分红五成。
参赌的人,都是长安勋贵的后辈,出手大方,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自从杨玉琴担保以来,还是第一次来此间做客。
曾襄说道:“长安城可以分为三类人,一为权贵,二为名士,三为纨绔。
权贵深宅大院,蓄养胡姬、新罗婢、以及歌姬,自得其乐。
雅士名流,不屑于此,他们流连文会,谈诗词,品名酒,赏名川大山,修身养性,甚至是修道长生,企图甚大,讲究的就是一个雅趣。
而纨绔不受管束,性情放浪形骸,不拘一格,他们正值弱冠之年,有些叛逆。
老人常言不可做之事,他们偏不听,朝廷禁赌,偷偷摸摸的也要一掷千金,仿佛只有这样才算是活的畅快。”
杨玉琴话不多,点了点头道:“世间乐,本就不同,只要自己开心就好,管他权贵、雅士,还是纨绔。”
“夫人所言极是,老朽垂垂老矣,扔丢不下喜欢钱的本性,按说此时儿孙绕膝,静享人伦之乐。
可偏偏老天给了我赚钱的本领,不想浪费才华,想着有生之年,能为儿孙多留些家当,走了也能瞑目了。”
突然。
部曲来报:“阿郎,金吾卫杨参军和一位生面孔进了暖阁。”
“堂哥?”杨玉琴眉头紧蹙,“他来做什么?”
曾襄不以为意,道:“来者都是客,不必慌张,下去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