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半个月前,夏优格借了一张阿沅的水彩,并且本来打算拿去参赛了,可就在参赛的时候被同一个画室里的其他人给认了出来——
认为夏优格这么做对别人阿沅特别不公平。
当时夏优格的脸上明明已经很郁闷了,偏偏她还微笑着收回这张画作,又将它当着众人的面儿交还给阿沅。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过去了,真正的问题才开始浮现。
颜暮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阿沅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爸妈从不过问她这个长女的情况,爷爷奶奶去世了,她的学费都没了着落,眼看为生计发愁,还是同学文文给她在沈家介绍了个活计。
就算颜暮待她不薄,也改变不了她在江城无依无靠的事实。
所以,阿沅在这种颐指气使的大小姐面前,阿沅根本就不敢吭声,只能一味的忍气吞声。
颜暮的车停在了画室外的广场上,她一下车,径直奔向那在角落无声无息,抓着衣角的年轻女孩,“阿沅,最近学画画学得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说我的进步很大,还建议我去考专业院校……”阿沅的声音越压越低,明明是陈述着自己的优点,却又在众人面前羞于说起。
当然这件事之所以会闹到她耳边,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沈珏也在场。阿沅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但沈珏不是。
就连夏优格的画板也给他掀了。
颜暮这才了解到沈珏报名众多的兴趣班当中也有一个画画,而他所在的画室和阿沅就在同一层,好歹是照顾了两三年的佣人,在自己家安守本分,到画室里却任人宰割,沈珏过意不去,当场和夏优格撕破了脸,又逼着阿沅找他妈妈过来。
“起来。”
颜暮继而道,“我不能扶你,沈珏也没资格代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得自己学会站起来。”
阿沅强忍着泪水,最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她的背脊在发抖,可是她为了颜暮的话真正地站了起来,背板挺直。
见颜暮到场,沈珏说话更是没了顾忌:“夏优格,我妈来了,你倒说说你那些颜料到底值多少钱,值得你大费周章去为难阿沅?”
阿沅却没有保持她的沉默,尽管她的眼睛红肿得像灯泡,但这并不影响她为自己发声道,“我没有偷,是你之前让我用的,而且你也用我的画笔,说是能和我画出一样水准的画来……”
“我才没说过这种话呢,”夏优格目光嫌恶,“真以为谁情愿和你这种乡下人当朋友啊?”
夏优格一边倒腾着自己的美甲片,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土包子!”
沈珏看不下去了,破口大骂,“夏优格!”
但颜暮有力地制止了沈珏的发声,“沈珏,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但是你得退下了,让阿沅说。”
阿沅抹干了泪痕,也不呆在那光线昏暗的角落继续畏畏缩缩了,她站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没有成功借到我的画去参赛,所以你才耿耿于怀,想要借机报复我?”
夏优格顿时小脸煞白,谁也没有想过会有人来给无权无势的阿沅撑腰,她们初中部那狂妄自大的沈珏来了也就算了,沈珏妈妈也不知道和这阿沅什么关系,会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画室来,为阿沅说话。
该不会是这两人之间有一腿吧?
也不是不可能,贫寒家庭的女孩子想要有个靠山,年纪轻轻出来卖的也不是没有的。
这儿子包庇着土包子,他妈妈又怎么会有不哄着的道理?
碍于沈珏他吗天生的威慑力,夏优格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才……才不是呢,就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用了我的颜料,害得我接下来几幅画都没办法调色了。”
“我确定是你应允的条件下使用颜料的,当然那是你的颜料,你随时可以收回,”阿沅迎上对面恶毒而又辛辣的目光,果断道,“如果不舒服了,我还可以买给你一套新的。”
阿沅看着颜暮颇为欣赏的目光,她似乎在听暮姐说“很好”,也就在那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终于拨开云雾见到了太阳。
“史明克?”颜暮也从来不让人失望,“你这木头盒子长得可不怎么像正版。”
夏优格唇上血色全无,“怎么不是真的,我让我朋友从法国原产地特意带的。”
颜暮并没有多想和一个高中生较真,只不过她人生的涉猎范围已经给出了答案,“这不是个德国牌子吗?”
其他围观的同学突然之间议论纷纷。
“不是吧,盗版?”
“想讹钱想疯了吧?”
“我之前就听说过夏优格送别的大牌包事a货哎,怎么连水彩颜料还有假的?”
“要是没有人指出来,是不是阿沅还得给她赔一盒真的啊,那也太坏了吧。”
夏优格的脸上顿时青白相交,当着他们的面儿将自己那一盒水彩死命地砸在地上,掷地有声,又眼神怨恨地离开了。
沈珏也意识到了,只要自己的亲妈出场,用不着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就足以摧毁对方的世界,且都是往别人最在意的地方戳去。
他没想过,母亲今天也难得地夸奖了他一下,“还知道为阿沅说话,有点良心。”
第46章 第四十六天
颜暮如一位熟悉而又体面的老朋友, 愿意抛开一些个人的情感,俯身耐心地问,“我开车送阿沅先回去, 要不也顺道送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