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有些溺爱在身上
第一个起来。野鸭好多天没来家里下蛋了，赵氏估摸着这几天应该会来。万红刚嫁进陆家，家里人还不了解她们母女的品性，自然是不敢把家里的事告诉他们。赵氏心里惦记着这事，出了屋子就直奔后院的鸭窝走去。果然，鸭窝里，两个可以下蛋的地方都堆满了干净的，个头大的野鸭蛋。捡鸭蛋这活，赵氏已经做过上百回，拿起一个柳条筐，就进了鸭窝，等她把一大筐野鸭蛋放进柜子里，再去灶房时，灶膛前已经坐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睡好了吗？”
赵氏看着穿戴整齐，蹲在灶膛前正准烧火的王小妞，一脸的震惊。这会儿天刚亮，陆家几个读书的小子们还没起床呢，这孩子怎么都起床了？王小妞看到赵氏，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小声的喊了声。“二婶。”
她摇摇头，依旧小声的回答。“我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起来。二婶，你去睡觉吧，我来做早饭。”
赵氏摆摆手，看着熟练添柴点火的王小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没爹没依靠的孩子日子过得更苦。想来万红她们母女在王家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哪里用你做饭，你要是不困了，就坐下给我烧火。困得话，就回屋再去睡会。”
王小妞笑着摇摇头，依旧是那副怯懦不敢说话的样子。“我和二婶一起做饭。”
陆家的早饭简单，一大锅浓稠的小米粥，热一热昨天酒席剩下的白面馒头，再煮上十个咸鸭蛋，用香油，葱丝拌一盘咸菜丝，早饭也就够了。万红起床时，陆老大早就不见了。隔着一个炕桌的另一端，大红的新被褥已经整齐的叠了起来。想到自己的新婚夜就这样过去了，万红心里不免埋怨。这木头桩子一样的男人，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可怎么办？想到这，昨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她咬咬牙，想着再耐心三天，等她回门那天，一定要把这事办成了。按照习俗，新媳妇成亲第一天，早上起床是要给公婆请安敬茶的。万红收拾妥当，出房门时，陆家院子里已经一片热闹。陆泽谨兄弟几个站在院子里，正在用柳条刷蘸着盐刷牙。陆老大挥舞着扫帚在旁边打扫院子，陆老三在井边打水，陆老二和赵氏正从灶房里往堂屋端早饭。大家都各自忙活着，眼前的一切景象看着都是那么的和谐，直到万红推开房门走出来，原本还热闹的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六个孩子视线看过来，看到万红，陆泽谨嗡嗡嘴，想叫个什么，犹豫一下还是没想好合适的称呼，最后也只是重新闭上了嘴。他没开口，底下的五个弟弟自然没人吭声。陆老大放下手里的扫帚，转身走到井边，弯腰在木盆里洗了一把脸。洗了脸，他随手接了陆泽谨手里的布巾，擦擦脸就朝堂屋走去。陆老头和崔氏已经坐在了饭桌前，他们中间的凳子上坐着刚被陈氏从被窝里薅出来的七宝。七宝困顿的打着呵欠，抬手揉了揉眼角的泪花，还是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崔氏看着孙女这样，有些心疼。“你折腾她起来做什么。这几天家里事多，七宝一直没睡好，今天也没事，叫她多睡会。”
陈氏站在桌前盛粥，听到婆婆袒护的话，无奈的叹口气。“娘，七宝都三岁了，整天懒被窝到晌午，这传出去多丢人。您不能这么惯着她，这丫头现在懒的不像样子。”
崔氏撇撇嘴，很是不认同儿媳妇的话。“她才三岁，知道什么？三岁可不就是吃吃睡睡吗？咱们七宝吃好睡好，才能长身体呢。”
崔氏替孙女辩解着，伸手把七宝乱糟糟的头发拢一拢，又拿了自己手帕给她擦了眼屎，然后自然的端起桌上的鸡蛋羹。七宝喜欢吃蛋羹，从她十个月长牙开始，陆家的早饭桌上，一定有一碗属于她的鸡蛋羹。鸡蛋羹蒸的嫩滑，金黄色的蛋羹表层淋了几滴香油。崔氏挖了一勺子蛋羹，凑在嘴边吹了吹，就递到了七宝嘴边。七宝半眯着眼睛，闻着熟悉的蛋羹香味，刚想张嘴，想到什么，她唰的睁开眼睛，小嘴巴也紧紧的闭上了。“娘，大人都没动筷子呢，怎么又让七宝先吃？您别这么惯着她，她现在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氏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陆家的规律，饭桌上必须长辈先动筷，小辈才能吃饭。可自从七宝能坐在饭桌前一起吃饭了，陆老头和崔氏就频频打破这个规律。受他们的影响，就连陆老大，和陆老二夫妻，也经常忘了规律。赵氏做菜，很顾虑七宝的口味，每顿饭几乎都有七宝爱吃的。有好几次，陈氏去灶房端饭回来，恰巧看到家里人偷着给七宝喂吃的。陈氏也疼女儿，可她不会没底线的宠女儿，家里人这样惯着七宝，她就怕这孩子性格变得娇蛮又任性。这样的女孩子，将来找了婆家，可怎么生活？被婆家嫌弃怎么办？崔氏见七宝看着陈氏不敢吃蛋羹了，满是笑容的脸冷了下来。“七宝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大早上起来了，肯定饿，吃几口怎么了？以前你带着泽辰，我怎么没瞧着你这么严厉？咱们家就七宝一个女娃娃，女娃娃娇气点，怎么了？”
陈氏被婆婆训的脸一阵白，她张张嘴，话到了嘴边也没咽回去。“娘，七宝是个女孩子。她这性子，这么娇气，长大了嫁人了，婆家该嫌弃她了。咱们青山村这么大，您看谁家孩子都三岁了，还要大人喂呢？”
陈氏嫁进陆家多年，这是第一次跟婆婆顶嘴。崔氏最烦陈氏这一脸为了七宝着想的样子，她冷哼一声，嫌弃的撇撇嘴。“七宝有六个哥哥呢，咱们家供他们几个读书，为的不就是将来他们出息了，能护着七宝吗？怎么，他们六个人还护不住七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