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章 一根刺
季予定睛一看，这可不是普通的鱼，而是很珍贵的淡水鱼——忘不了鱼，一斤上千，如果是野生的，会更贵。
季予疑惑哪儿来的这些东西，还没开口，罗姨说：
“今晚请朋友吃饭吗？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有只螃蟹焉儿得很，我怕死了不新鲜，就准备宰好放冷冻，其他的等你回来安排怎么做。”
季予讶异答道：“我没订这些啊，谁送过来的吗？”
罗姨放下手中螃蟹和剪刀，也诧异起来，说：
“下午四点多，海鲜店的人送来的，收件人就是你的名字啊。”
季予摇头，去看地上的泡沫箱上的信息。
因为是海鲜店自己送的，箱身上除了收货人，并没其他信息。
季予照着箱子上的海鲜店电话打过去，想问清楚是谁订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回答：
“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好像姓沈。今天从马来西亚空运回来一批野生的忘不了鱼，我们老板立马给沈先生打了电话。”
姓沈？
难道是沈苍渡。
季予谢过，挂断电话，翻出沈苍渡微信，对着鱼虾蟹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附了句：“你送的？”
大概十分钟后，沈苍渡电话过来了，他声音比昨天听起来更加沙哑了些：
“你现在工作本来就辛苦，不要自己动手了。”
这关心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名父亲在叮嘱孩子。
季予无声冷笑了一下，她挺佩服沈苍渡的，整天拼事业那么忙，居然还有余力周旋于女人之间。
还不光是拿钱砸，而是真的做到了体贴周到。
就算是做戏，也做得无可挑剔了。
季予沉默了几秒，答：“好的，谢谢。钱我打你卡上……还有之前微信转给你没收的钱也……”
电话那头，沈苍渡也顿了几秒，然后沉声说：“算这么清？”
语气里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宠溺。
季予“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用手机给沈苍渡转完钱以后，便回厨房了。
季予把罗姨处理好的那只蟹用蒜蓉焗了，蟹黄拿来蒸了个蛋。
有一条忘不了鱼不太活泼，赶紧处理出来，做了清蒸。
又把大波龙和另一只帝王蟹收拾出来，做了生腌。
也就不到一个小时，所有的菜都好了。
罗姨对季予投去了赞赏的目光，这姑娘不过二十出头，却像是做了几十年饭的老厨师，手上极麻利，刀工老练，边做饭还边把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下来，白色裙子上一个油点儿都没沾上。
季予让罗姨一起上桌吃饭，罗姨连忙摆手，她们在家政公司受过培训，吃饭不能和主人一桌的。
季予也不强求，只说：
“你女儿不是在北城读大学嘛，我待会儿把另外两只螃蟹做成生腌，你明早给她送过去，让她和寝室的人一起吃。”
罗姨很吃惊，没想到季予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更没想到她吃螃蟹能想到自己女儿。
“谢谢季小姐，这么贵的东西，你自己……”
季予拉过罗姨的手，为了减轻她心理负担，说：“那么多东西，我哪里吃得完，我又养不来，万一死掉了，就不新鲜了。你让你女儿帮我吃，相当于帮我的忙了。”
这么一说，罗姨才答应，能给自己女儿改善伙食，她自然是高兴的。
罗姨端着自己的菜去了保姆房，季予一个人在一楼餐桌吃饭。
那鱼的确很绝，带点甜味和果香味，只洒了点盐淋了个葱油，都有些喧宾夺主了。
沈苍渡最喜欢吃鱼，不知道给他自己订鱼没。
想起来，他对自己是极好的，称他为恩人也不为过。
若是他没娶她，她对他也没有非分之想，那么也许，他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
但有些感情是无法控制的，面对沈苍渡，她就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季予嘴里嚼着鱼肉，心情很复杂，有委屈，有感谢，也有些恨意。
不禁眼眶发热，忍不住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这一吸，明显感觉有根鱼刺进了喉咙。
瞬间没心情伤春悲秋了，试着咳嗽了几下，也没能咳出来。
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新闻，有人鱼刺卡喉戳穿颈动脉，还有人肛门痛了好几年以为是痔疮，结果是被鱼刺卡了几年……
得去医院！
季予用手机约好车，去了最近的立早医院。
挂号到了急诊耳鼻喉科，居然是章仁在值夜班。
这家医院是章仁家的，但他父亲对他要求十分严格，所以他在医院也没有得到特殊对待，该做的一样没少。
章仁得知季予鱼刺卡喉，也顾不上寒暄了，赶紧领着她去鼻咽喉镜室取刺。
咽喉镜前，季予需要用利多卡因做雾化，麻醉喉咙，减少咽喉镜引起的不适感。
章仁坐在季予对面，假装玩手机，拍了张照片，微信发给了沈苍渡：
“夜班接了位鱼刺卡喉的美女。”
沈苍渡正在和罗氏的老板吃饭，昨天新手机一经发布，仅仅一天，预约人次已经过了50万。
罗氏ceo罗强见沈苍渡的新手机风头这么旺，瞬间觉得沈氏给的单子不香了。
当初。罗强觉得du初出茅庐，而且又落到沈苍渡这个纨绔子手里，而沈氏根基雄厚，相比之下，他选择了沈氏。
他不知道为什么沈谋给他单子的条件是，取消和du合作。
所以现在形势有变，他赶紧约了沈苍渡吃饭陪情道歉。
沈苍渡看不上罗强墙头草的嘴脸，但毕竟du自己的生产线还遥遥在望，还是要和罗氏合作，所以忍着恶心来赴约。
吃饭期间，时不时看看手机，打发时间。
沈忠跟罗强喝酒的时候，沈苍渡刚好看见章仁发过来的图片。
章仁很少发这种莫名其妙的消息，沈苍渡好奇点开看了看，一眼就认出了季予。
小姑娘穿着白色衬衫裙，端端坐着，两只手握着雾化器，乖巧得不像话。
沈苍渡回了句：“你好好弄，我马上过来。”
简单地跟桌上人道别后，开车往医院赶。
季予是第一次做咽喉镜，虽然吸了局麻，导引头和镊子在喉咙里游走还是引起了极大的不适，失败了好几次，鱼刺才被捻了出来。
章仁把牙签粗的刺捻给季予看：
“你吃鱼也太马虎了，这么粗的刺，都插进扁桃体里了，有些出血，你坐着观察一会儿。”
其实扁桃体只有点划伤，没有出血，只不过章仁想拖着季予，等沈苍渡来。
他俩虽然离婚了，但能感觉到沈苍渡是放不下季予的，所以章仁想成人之美，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
章仁诊室陆陆续续有病人来，季予走到外面走廊，在长椅上坐下。
季予注意到，每一个来夜间急诊的人，都有人陪着，只有她孤零零的。
对比鲜明。
本次只是取个鱼刺，却莫名脆弱伤感了起来。
季予翻开唐棠的微信，她那边大概是早上八九点，估计在上课，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季予只发了个“我好想你”的卡通表情，
而她们上一次的聊天，还停留在季予和她聊离婚的事情。
朋友跟恋人一样，异地久了，共同话题也就少了。
“取出来没有？”
突然，身边传来熟悉的暗沉的声音，转头看，沈苍渡已经坐在自己身边，一身黑色西装，像是从公司刚过来的。
“鱼刺取出来没有？”沈苍渡又问了一遍。
季予懵懵地说：“取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转念一想，估计是章仁告诉他的。
沈苍渡握住季予手腕，“那我们走吧，你口罩都没戴，少在医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