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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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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婉晴自杀了。”

    “吃的安眠药。”

    许飞景正在抄单词的手顿了……他感觉喉咙发苦,尖刺扎了一样疼,要吐了似的。江锦注意到许飞景不对劲儿,拉了拉他,“怎么了……安眠药应该,还算轻松吧。”

    殊不知这正触及了许飞景的痛点。

    “不可能。”

    江锦松开手,“什么不可能?”

    “还没有跳楼来的轻松。”

    “服用过量安眠药会导致血液细胞受损,受损后的血液细胞会影响人的心脏供血。血液流速减慢过量会导致急性中毒,肝肾损害,严重的会致死。”

    江锦不知道他在干嘛,科普吗?“所以,痛苦在哪儿?”

    “他们要自杀,安眠药对于安乐死是假的!吞安眠药自杀非常痛苦!安眠药含大量催吐剂成分,而常规的一瓶安眠药100片,一次性吞下整瓶含催吐剂的安眠药会发生什么?!”

    是啊,从第一步开始就很难,虽然安眠药片的大小适中,但是五粒以上的药片会使吞咽困难,十粒以上的药片会阻塞直径只有2~3cm的食管,喉咙会被划伤,而想要达到死亡的目的,需要吞下60~300片的安眠药,这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然后人会在大约五分钟内进入深度昏迷,安眠药会在胃中溶解,但是胃酸需要时间来分解任何东西。

    当过量的药物没有溶解时,它们就像小石头一样在胃里堆积,溶解后的药物也会影响肠胃环境中的酸碱平衡。引起胃灼热的感觉,或者有人在敲打你的胃,最可怕的是这个时候部分药物已经被肠道吸收,药效已经开始显现,人们非常疲劳,只想睡觉。但是胃灼热的感觉和恶心的感觉会让你很难入睡,最后可能会尴尬的躺在床上呕吐,当你处于意识模糊状态时,可能无法完全排除呕吐物,窒息而亡,何来轻松啊。

    运气不好,安眠药堵塞在食管内,最后导致窒息死亡。如果安眠药侥幸进入胃中,但人的胃是不能一次性消化这么多安眠药的,最后的局面就是这样的,一小部分安眠药进入肠内,但消化后让人产生昏睡感,而大部分安眠药溶解在胃中。破坏了胃部环境,在胃部传来强烈的灼烧感和对头,其次在催吐剂的作用下会让人呕吐不止,这么形容吧,你的胃在强烈痛感的情况下,你还得一边忍受呕吐感,并且大脑昏昏欲睡,还痛的不能睡着。

    吃安眠药自杀后就算被抢救回来,在你之后的人生中会出现失眠,易怒,头痛的症状,而且越来越频繁。尤其是安眠药在伤害了你的大脑之后,你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这个噩梦是关于什么内容,你却想不起来了。此后的每一天都在回忆这个噩梦,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却因为大脑永久性的损伤,再也无法清晰地回忆过去。

    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有不痛苦的自杀方式。

    世卫组织统计,全球范围内每年大约有100万人死于自杀的同时,自杀未遂的人数都在1000万以上,庞大的数目在许飞景脑海里就是血淋淋的。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有时这句话就成了伪命题。

    “而且,安眠药哪有那么好买到,到底怎么死的,拿脖子都想的明白。”

    江锦猛然记起许飞景失眠,偶尔会吃安眠药,他——

    江锦抓过许飞景的手,让他面着自己,“你怎么了,你回来之后一直不对劲儿,你昨晚到底干嘛了?”

    “没事儿。”许飞景没有甩开他,左手一直耷拉在江锦手心里。而江锦盯着他无名指上的那颗痣,又抬头看看他,落寞的把他的手松开,“上课了,写作业吧。”

    压倒石婉晴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显怀的肚子,当然,这事儿除了石家没人没人知道。父母的咒骂声从破手机里传来,她的生命也戛然而止。带着唯一的证据下葬。

    学校在高三离校前做了一次全员血检,包括教职工的那种,是独立于高考体检和学生正常体检之外的项目,据说是为了筛查一些疾病。

    或许也是在不动声色的搜集证据。

    或许多想了,对于众人来说不过抽一管血,不想抽的人自然抽不到他。

    任子娴当年吞了大半瓶安眠药,最后难受得不行从七楼跳下来的。

    没有一封遗书,没有一丝痕迹,没有一点前兆,任家大女儿就那样死在了最灿烂的十七岁。

    许飞景脸色很差,黑眼圈也深,和他一样的还有郑漪。江锦这几天费了好大劲儿选出两双鞋出来,打算和许飞景秀一波恩爱,情侣款还是高定,绝对出不了同款,八点到了学校之后就开始上课,一到课间许飞景就趴下睡觉,他也不敢打扰他,好容易第四课下课他精神点了,结果这个话题一传播,许飞景的情绪已经低到马里纳海沟了。

    佟俪也推搡着郑漪,“你昨晚没休息好啊。”

    “补作业来着。”

    “你会在最后一个晚上补作业?”

    “怎么不会?”郑漪闷闷的回她。

    终于下课了,大家蜂拥出去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有往宿舍去的,也有往食堂去的。这种收拾东西和吃饭二选一是常有的事情。平常因为江锦和许飞景东西都不多,会选择先把箱子或者袋子拿到食堂旁边,吃完饭再拿回宿舍收拾,时间也卡的差不多。

    江锦跟在他后面,“瞒着我可不是什么好选择,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相见的?”

    许飞景没说话。

    “你总不能在生我忘记你生日的气吧?”

    许飞景摸了把汗,今儿都太阳好毒辣,“没那么幼稚。”

    其实提起过生日那天,许飞景还是很高兴的。

    “而且,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你,不记得很正常,你也送蛋糕了。”

    不是生日的事儿,那是什么事,石婉晴自杀刺激到他了?那也得有个前提吧,“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儿还不能告诉我。”

    “我想想我怎么开口吧,我回宿舍吧,困了。”许飞景别开他,直接往宿舍去了。

    江锦拦住他,把袋子给他,“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许飞景接过来走了。

    “什么情况……”江锦茫然失措,这种不是冲他来的脾气,他更难拿,如果因为他,他还有办法,有的补救,可是那种不知缘由的低落,是江锦想问又不敢深问的。

    佟俪一个人孤零零的推着箱子过去了。

    江锦问道:“郑漪呢?”

    佟俪喘口气,“她?收拾东西去了吧,反正说不吃了,今天她困得跟狗似的,也吃不了饭。”

    有事儿,他家里有事儿,不然不能带着郑漪一起这么低落,昨天下午,“周然,不对,”江锦默默的拉着箱子往前走,“任子赫。”

    许飞景听到石婉晴吃安眠药自杀之后情绪低落特别快,而且,对,任子娴,任子娴好像就是……

    江锦跑进食堂,别人奔着饭去,他奔着电话去。把电话卡插进去,“周然,你在哪儿?”

    “墓地。”

    “谁的。”

    “子娴姐。”

    “子赫呢?”

    周然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任子赫,“找你。”

    “喂,找我干嘛?”

    江锦跑的急,现在还没有喘过气,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要怎么开口,他顿了顿,“你认不认识郑漪?”

    “不认识,怎么了?”

    江锦烦躁得搓了一下头发,“没事儿,替我买束山茶花给姐吧。”

    任子赫也觉着莫名其妙,但是懒得多问,“嗯,那我挂了。”

    周然接过手机,“他什么事儿?”

    任子赫低头摆好她姐碑前的花束,“问我认不认识一个人,叫郑漪,你认识?”

    周然明显放松了一些,“姓郑?那不认识,我以为是钟念呢。”

    “要不要打给她?”

    “或许忘了吧,别打扰他们了。”

    其实周然知道谁也不会忘,只是他没有勇气打那个电话。

    任子赫更没有胆子给钟念和顾平生打电话,他躲了四年不敢见这些人,“陈擎什么时候来?我姐的祭日马上就要到了。”

    陈擎磨磨唧唧票也不提前买好,还这套着呢,“明天吧,对了,江锦那时候不是不在吗。”

    “是不在,他那一年都不在,你没告诉他,陈擎可能告诉他啊,我姐死了他不可能一句都不问。”

    “不能吧。”周然知道陈擎嘴没有把门的,但是这件事情他断然不敢乱说。他们几个就属江锦最小,几乎不搅和事儿,陈擎也怕江昆民联合他妈收拾他,怎么敢说。

    “算了,都四年了,我们都长大了,知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你瞒他一时,瞒不了一世。”

    高三了。老高三一走,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高三了。一箩筐的任务扑面而来,高三的气息凝重。

    “那个,你们班班级挑战赛整好了没,马上就要摸底考试了,你们班能不能有点效率?”

    “你班真慢我说,主任都催几天了,你班就一个班长是活的吗?别人都不会干活?”

    郑漪一肚子气没出撒,学校作妖非要什么仪式感,花里胡哨的东西一大堆,没人愿意干,她也抽不出身,总觉得这事跟大家学习也没什么关系,也不着急,不要紧的,班级挑战赛最重要的还是摸底之后那次成绩,那张破纸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本来寻思着搪塞他过去得了 等有空了再整 结果他还不依不饶的,非得在这嘎达堵着班门口催。

    郑漪气急了,直接不干了,指着鼻子骂他,“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班比,你就跟实验班比去,我们愿意跟你比怎么着啊?吵什么?你一天没事儿做了是吗?你们班作业是不是少啊?天天催什么催,催什么催,不就一张破纸吗?这事怎么就显着你了?滚回你自己班去,上我们班显你什么人!我们班还没有人敢跟我吆五喝六的呢,你他妈算个屁呀!”

    陈兵源也算是辛晴的得力助手,六班班长那可是六班除了班主任之外,最大的官儿,这官威都撒到五班了,“你他妈有毛病啊!我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主任在催了,又不是我要要这东西,这破玩意放我们班我还嫌碍眼呢!再说了,你的破字看一年多了,我看够了都,你们班也就剩你一活人了吧,啊,对,还有一个江锦,没了他,你们班狗屁都不是。谁愿意跟你们班比呀?下三滥的玩意儿!”

    郑漪比他矮一截,气势却不矮,两人就在五班门口吵起来了,“你再他妈说一遍!”

    陈兵源算是碰上对手了,平常没人敢跟他对着骂,没想到五班这个文文静静一直不太说话的班长,今天骂起人来了,“就他妈骂你了怎么着,别说你了,你们班全站着我照骂,什么玩意儿,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差班就是差班!”

    班里已经有人看见他们在门口吵架了,不过不敢掺和,因为班长素来都是有把握的,郑漪以牙还牙,“草!你们班上次考过我们班了吗?就在这吆五喝六张牙咧嘴的,怎么着?穷山恶水出刁民,请问您是什么刁民呢?一水儿一样的老师,你在这他妈教育谁呢!”

    陈兵源也倒出心里话了,理科班本来就是谁看不上谁,“平时懒得跟你们班打交道看不出来呀,你以为你们班换几个好老师,你们班成绩就能上来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有一两个尖子生而已,你们班自己就是尾场,每次考试尾场你们班人最多!三十几个人要散架的班跟我们幺五喝六?谁知道你们班那几个尖子生,是不是也作弊作来的?”

    郑漪早看出来了,但凡两个班重叠的老师,都有意偏向六班,一样的课代表在老师跟前待遇都不一样,“我跟你们班比不了,你们师资力量多强大呀,恨不得校长亲自下来教他儿子,你告诉主任,我们五班不跟你们六班比了,我们就跟四班比了,你们愿意跟谁比就跟谁比去呗,滚你楼上去,不愿看见你!”

    陈兵源偏也就犟上了,“学校你家开的呀?你当谁愿意跟你比呀?要比也是我们班跟四班比,有你们五班什么事儿?”

    “比你妈,草!”郑漪拽起班门口的通风消毒记录表就砸了过去。

    陈兵源被她砸了个正着,眼睛一下就红了,一是被砸了一下,二是真的急眼了,“我跟你说我不打女的!你他妈别找事儿,之前你们班那破班长在的时候就跟他动过手,你不是不知道吧?怎么着?你也想碰碰?”

    马上有人给江锦和许飞景通风报信,“班长在外面跟人打起来了,你不看看去?”

    “谁呀!”许飞景噌得站起来,也没等人回答就跑出去了。

    “哎!”

    江锦也跑出去了,他们两个在后门口出去,看见前门口,郑漪气势汹汹的拿着门口她所能拿到的所有东西砸过去。

    “草!”许飞景直接拽住陈兵源头发,“干什么呢!跑我们班撒什么野?!”

    江锦就在许飞景身后,眼睛死死盯着他。

    陈兵源相信这两个人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谁也不敢真动手,“怎么着?骂不过我就开始上班里摇人打我了是吧?还找个第一名过来打我?”

    “打你就打你,我挑日子还挑人?”郑漪把手里一把没有重量的纸摔在他脸上,“我跟你说,我最后说一遍,我们班不比了,滚回你自己班去,别来我们班门口,脏了我的地,一会儿我得拿八四消毒。”

    她怕许飞景真动手,他俩都得回家,周围都是几个班看热闹的人,而且五班就在厕所边,人来人往,一旦一会有老师要过来,一抓一个准,她今天算是幸运,吵了这么久没有赶上有老师周围人五班的最多,她拿出平时喊都喊不出来的声音,“都回班,自习!”转身就进班了。

    江锦把许飞景扯进班里,追着郑漪到她座位,“你今天怎么了?我知道他平时嘴欠,但是你平常不跟人吵。”

    “我觉得当班长没有意思,就想闹一闹,然后不干了。”

    彭秦亮窜过来,刚在门口骂完陈兵源傻逼就进来了,“谁欺负我们班长了?下课咱班人打他去。”

    江锦把他推一边去,“呆着,哪都有你了。”

    郑漪安静的收拾杂乱不堪的课桌,桌面上也没几样东西是她自己的,那张班级挑战赛用的,殷红的卡纸,她拿起来,塞进课桌的最底下,“我是真不想干了,一天开八个会,一点正经事都没有。这不纯纯人民公仆吗?我也没什么奉献精神,你要是真想帮我,你就转正班长吧,副班长让许飞景陪你,体委转给彭秦亮做,下课我就去找班主任商量。”

    不等江锦回话,上自习的铃就响了。

    “上自习吧,都闭嘴。”

    许飞景的拳头现在还是硬的。他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蔫巴巴的,而且他说要跟江锦说的事,至今也没有说。

    三个人之间的隔阂了。

    江锦的脾气也是有限的,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没有一个人会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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