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手串
次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傅晚舟就醒了过来,去卫生间洗漱完,便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进了隔壁的书房。
房间有些昏暗,傅晚舟顺手按下门口墙上的灯光开关,整个房间瞬间亮堂起来,里面的摆设清晰可见。
书房很大,约有二十平方,坐东朝西。
东北角是两个土灶和烟囱,西南角是一个小型工具间,其余地方堆放着家里的杂物。
傅晚舟从桌子底下翻出一个木箱,打开,里面是上好的木头,有小叶紫檀、海南黄花梨和红酸枝。
他有一位至交好友,名为司暮白,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
在他十八岁那年,司暮白特地托人从世界各地搜罗了一些名贵木头,送给他当生日礼物,一共有十件。
傅晚舟认真挑了两块成色较好的木头,一块小叶紫檀,一块海南黄花梨,小心翼翼地放进空木箱里,用铜制锁锁住。
前天晚上,沈云起三人锯木头时,剩了不少边角木料,因为没有时间处理,都堆放在车库里。
他随意挑了几块,放进袋子里,打算拿来练练手。
早饭过后,傅晚舟驱车赶到周天毅家。
走进院子时,周天毅正带着两个孩子把梯子搭在屋檐下,准备爬上屋顶扫雪。
基于气候考虑,周家当初建房子时,以原木为原材料,搭建了一个双层木楼,房高足有五米。
要是一个不小心,从屋顶上摔下来,最轻也得摔胳膊折腿,再重一点,就是偏瘫,甚至死亡。
尤其是周天毅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摔一下可能就没了。
傅晚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让一位白发老人来冒这个险,连忙上去制止:“七舅姥爷,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来吧。”
人贵有自知之明,周天毅内心纠结了一会,还是同意了:“小傅,那就麻烦你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扫完雪之后,两人进了堂屋,一起商量祝寿公的样式、尺寸与木料。
以防忘记,他们还用纸张记录下来。
快要结束时,傅晚舟有些紧张地说道:“七舅姥爷,除了寿星公外,我还想做串手串,不知道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作为交换,你可以请我帮你一个忙,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尽力帮你。”
周天毅也是过来人,听他这么一说,瞬间领悟,调侃道:“我猜,这手串是给小落做的吧?”
见傅晚舟害羞地点了点头,周天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
“不错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这个忙,我帮了。至于你说的交换,就免了,不过是顺手的事。”
按理说,两人无亲无故,素不相识的,周天毅实在没有帮他的理由,来之前,傅晚舟已经做好了大出血准备。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傅晚舟激动地站起身,朝他弯腰道谢:“七舅姥爷,真是太感谢您了!”
为了方便干活,周天毅特地在院子东边建了一个木工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傅晚舟进入他家木工房的第一感受。
接着,在周天毅的带领下,他认真地参观了这座木工房,学习了工具的种类与功能,木材的结构与加工属性。
在民间,木匠分为“粗木匠”和“细木匠”两类,修造房屋称为“粗木匠”,家具制造和雕刻工艺称为“细木匠”。
傅晚舟想学的木雕和木手串,都属于细木匠手艺,基本功就是刮、砍、凿、剌。
听起来很简单,其实并不然。
在木艺界,甚至流行着这么一句话: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成师。
头三年,学的就是这四项基本功,可见其重要性和艰难性。
这一点,傅晚舟深有体会。
明明他已经看周天毅现场教学过一遍,自己又在脑海里模拟过三遍,但是上手的时候,还是会出错。
一次次地出错,非但没有让傅晚舟产生任何挫败感,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不断尝试,改进,总结。
一整个上午,傅晚舟都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以至于开车回家的时候,都有些晃神,差点就撞进了沟里。
看到他这副模样,云落心里担忧的紧,吃过午饭,就让他上床睡觉休息,顺便点了支安神香助眠。
睡了一觉,傅晚舟精神好多了,云落暗暗松了一口气,使唤他帮自己干活。
两人先将种菜箱搬进蔬菜屋,放置在各自的区域,然后把油布上的泥土装进竹筐,一趟趟运进屋子,倒进种菜箱里。
种菜箱笨重,若是加上泥土一起搬运,不仅费力,还有破损的可能。
两人来来回回搬了几十趟,才给所有种菜箱填满土。
结束时,云落已是汗流浃背,累得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衣服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十分难受,她站起身,想要回房间洗澡,谁知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直直往地上倒去。
要不是傅晚舟反应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恐怕要摔个底朝天。
怕云落出事,傅晚舟直接把她拦腰抱起,送进卧室的床。
给浴缸放好热水后,他贴心地帮云落脱下衣服,将她抱了进去,让她好好泡个热水澡,缓解下疲劳。
太阳渐渐西沉,橘红色的晚霞光晕斜斜打进院里,透过桂花树的枝丫,斑驳的洒了满地。
两人坐在树下,一边谈天说地,一边看着两只小狗打闹,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正享受的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两人闻声抬头,正好看到花枝婶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头发凌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说不出话。
傅晚舟连忙走进堂屋,端了杯温水出来,递给云落。
她接过水杯,一边拍打花枝婶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安抚道:“花枝婶,你先别着急,喝杯温水,喘口气再说。”
花枝婶脑子发蒙,下意识照着她的话去做,等缓过神来,一口气说出来意:“小落,你二姑一家从宁城回来了。
棋轩两兄弟都受了重伤,现在在大刘家躺着。你大哥托我过来,让你们赶紧带些退烧药之类的药物过去,他有用处。”
云落听了很是担忧,把树下的竹篮递给她,感谢道:“花枝婶,辛苦你跑一趟了,这些是家里种的蔬菜,你拿回去吃吧。”
花枝婶颇有眼力见,知道他们现在没空寒暄,没有推拒,带着竹篮就离开了。
情况紧急,两人直接进空间扒拉了一大袋药品,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陈大刘家。
越过嘈杂的人群,两人径直跑向西边的厢房。
村民们虽然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聊天,眼神却时不时望向这里,显然,周棋轩和周棋渊就在里面接受治疗。
推开房门的瞬间,屋内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他们身上,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眼眶。
沈云起连忙上前,检查袋子里的药物种类:退烧药、绷带、医用酒精、红霉素软膏、阿莫西林……
趁着这个时间,云落往里面看去,只见周棋轩和周棋渊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是血迹。
沈云起仔细清点过一遍,药物齐全,可以开始治疗了,他赶紧给陈大刘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
陈大刘立即下令驱赶:“好了,你们赶紧出去吧,我和云起要给他们治疗了,记得保持安静。”
云落和傅晚舟一头雾水,连忙拉着陈满枝了解事情的始末。
原来,沈抚溪一家在回村的路上,不小心卷入了两个村子的粮食争抢。
为了掩护家里人安全离开,两人急中生智,把车上的东西都丢了下来,还用身体帮他们挡住各种攻击,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