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姜知南记得，顾沉是个很容易吃醋的人，大学的时候他甚至连孟延的醋都吃，那是一个午后，孟延来找她商量他谈恋爱的事情，因为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公开出柜，这件事情还是保密比较好。
可顾沉认为，他们两个人拥有自己的小秘密是不好的信号，顾沉有个坏毛病，不论自己心里怎么想，都不会选择直接来问她，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生闷气，等着人来哄。
那是姜知南第一次生那么严重的气，觉得他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她闹矛盾，最重要的是，她连他是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姜知南嘴上不饶人，说了句狠话：“我要是真和孟延有什么，我还去追你干什么！”
顾沉彻底生气了。
姜知南秉持着“你再生气我就生气了”的原则，两个人近乎一周都没有找过对方。
那天学校举办的篮球赛，顾沉作为队员去参加，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可以来看篮球赛。］
其实忽略掉他拽兮兮的语气，这句话说的还算是不赖。
姜知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去了，他身体不好，打篮球这种体力活本身就不是很适合他，她拿着保温杯里放了些热水替他带过去。
少年就像雨后的月亮，不断地在赛场上挥洒汗水，他的表情沉冷，在冷静与热情之间，以最适宜自己的温度存在于万物。
顾沉的视线在她到来之后，时不时地望过来，投篮、防守，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前半场很快就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他在场边拿了一块毛巾便跑了过来，作势就要喝冰水。
姜知南往前走了两步，把他手里的水夺过来，递上保温杯，音色清甜：
“你不怕胃疼啊？”
顾沉看着她，笑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喝了两口水之后将被子放在地上，伸手搁置在她的腰间，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姜知南对上他的视线，男孩儿的瞳孔里只有她的倒影，面色难得的柔和。
身后他的队友们不断地起哄，顾沉也没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他的眸色漆黑，像是漫长无垠的夜色，却有着星星点点的期待，他上下滚动一下喉结，哑着嗓子问她：
“你刚刚看到我投篮了吗？”
姜知南记得很清楚，那一瞬间她的心失了一帧，空气潮湿，她微微抬手抚下他的头发，轻轻笑了声：“看到了，很帅。”
顾沉手上用力了几分，将她拥入怀中，像是揽着一份珍宝，不肯松手，姜知南一边笑一边锤他的肩膀，嘴上嫌弃着：
“好啦，你身上汗津津的，弄得我身上都臭了。”
顾沉音色稍沉，微微侧头吻了下她的耳后，他舍不得撒手，可裁判的哨声终究是打断了两个人的温存。
后半场的少年意气风发，场外的女孩儿不断地呐喊加油。
姜知南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或许他们两个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久到他们看着对方慢慢老去，久到看着对方两鬓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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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场第五次！action！”
宋亦乔再一次躲开了傅灵的力道，翻手将她推了下去，姜知南真的很想破口大骂，但一看到周声声在露台上扬着眉毛等着她发脾气的样子，气焰便消了下去，刚刚顾沉给她上的药已经被冲掉了大半，火辣辣的疼。
顾沉看着那边的场面，眉心禁皱，斜斜地睨了眼一旁的宋峥：“宋导，华策投资这部剧不是为了养这种不敬业的演员的。”
宋峥擦了下自己额角的冷汗，他感受得到自己旁边这位的耐心已经忍到了极致，再加上刚刚他才知道，顾沉和姜知南是那种关系，眼下的场面变得异常的棘手。
“我知道，宋导不知道怎么解决。”顾沉交叠着双腿，微微并着手，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某人身上：
“不如我来给你想办法，这条如果还是这样的情况，就直接换人吧。”
宋峥连忙说：“可是郑总那边——”
顾沉冷道：“让他来找我。”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峥已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拿起对讲机让场务去告诉周声声，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
说罢后也让道具组在楼下的车上垫了几个垫子，以防姜知南再次受伤，即使是落下来也只是掉落在垫子上，之后的镜头拿之前拍过的补上就行。
“第十五场第六次！action！”
宋亦乔被傅灵那样一踹，径直坐在了地上，她抬头看向稍显落魄的女孩儿，却被她眼神里的坚毅和轻蔑彻底惹恼：
“傅灵，你以为你是谁？”
傅灵冷冷地笑了声：“不是谁。”
“去死吧！”
宋亦乔疯了一般地朝她冲了过去，却没想到下一秒傅灵微微侧身，反手将她推了下去。
现场的人都愣住了，导演甚至忘了喊“卡”，还是周声声的助理第一时间冲上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好在有软垫的保护，周声声的身上连块皮都没有破。
姜知南站在露台上，轻蔑地看着她，忍不住冷哼一声，倚靠在栏杆处看着她：
“周老师对不起啊，我手滑了。”
周声声抬眼看她，气愤的情绪直冲颅顶：“姜知南！你太过分了！”
宋峥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忍不住站起身来：“太过分了。”
旁边的人冷笑一声，反问道：“过分么？摔一跤而已。”
宋峥看了眼顾沉，不敢多说什么，这场戏勉强地过去，这样拍下去迟早会出事，还不如把问题交给后期解决。
不算和谐的一上午。
中午休息的时候，姜知南看着被送到她的保姆车里的饭菜，一时间有些无奈，小念盯着看了两眼，眨巴了一下眼睛：
“南南姐，这是顾总的助理送过来的。”
姜知南看了眼包装上的字样，忍不住咂了咂嘴：“陈李记，不错嘛。”
小念觉得简直毛骨悚然，有什么比前任给自己买饭吃更惊悚的事情了。
姜知南忍不住笑了声：“小念你好像有很多前任一样。”
小念脸红了一下：“我没有，就是觉得蛮奇怪的。”
姜知南拆开包装，尝了一口里面的菜，似乎还是上大学的时候的味道：“没什么奇怪的，他应该是在跟我道歉。”
顾沉认错的方式很奇怪，像今天在休息室那样直接说对不起的时间很少，更多的时候他会选择拿点东西出来哄人，并且大概率他不会直接承认自己是想哄她。
“他还说什么了没？送菜过来的时候。”
小念想了想，刚刚安宁来的时候好像说了句：“她说不知道谁给顾总点的菜，都不是他爱吃的，就给送过来了。”
姜知南：“……”
她就知道是这种理由，确实，都不像是他爱吃的，但每一道都是她的口味。
她接受得很坦然，甚至还邀请小念一起坐下来吃，小念问她：“南南姐，其实我上午就想问了，顾总是不是欺负你了？”
姜知南笑了声：“怎么这么问？”
“直觉吧。”小念拿着筷子始终不太敢吃：“主要是姐你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他还给你买吃的道歉。”
“没事。”姜知南吃了一口茄子，神色淡然：“他这人就那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有一件事情她很在意，顾沉说那天在电话里有个男人说她在睡觉这件事，这么说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郑浩宇背着她接的那个电话，是顾沉打来的吗？所以顾沉才会这么生气？
姜知南不觉得他们两个还能旧情复燃，如果今天顾沉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不过也是男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作祟，不过顾沉也够奇怪的，这占有欲都五年了还没灭。
下午的时候，是一场室内戏，就在上午拍戏有露台的那间屋子内，姜知南穿的旗袍还是会把胳膊上伤口露出来，实在没办法，造型师给她加了一条毯子，气质更加温顺。
这个时间里，傅灵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她再次接近钟思炎不过是为了得到他手里的情报罢了。
陆鸣坐在她的旁边，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试了段戏，状态还算是不错，姜知南笑了笑，整理了下身上的毯子。
开拍之后，傅灵微微挪了下凳子，朝着钟思炎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少女的娇媚勾勒着眉眼，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嗓音清甜：“思炎，你今天来这儿，钟老知道了会生气吗？”
钟思炎笑的温和，看了她一眼：“不会。”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傅灵微微皱了下眉，伸手抚上他的肩膀：“我跟着你总要有个名分吧。”
钟思炎微微顿了下：“最近时局动荡，我可能没办法向你承诺什么，等这段时间过去，我立马去娶你，好不好？”
傅灵轻轻笑了声，显得异常懂事，可心里早已经不对这个人抱任何幻想，她凑上前去，正准备轻轻吻上男人的脸颊。
“嚓——”
“卡——”宋峥紧急叫停，看了眼旁边在地上碎成渣的玻璃杯，一时间心情复杂，这已经是第二条了，刚刚那条两个演员的状态都不错，可谁叫这人是顾沉呢。
顾沉的脸色黑得要命，简直能滴出墨来，安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俯首在他耳边提醒道：
“顾总，你别生气了，您打断几次，她就得多亲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