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姜知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手打了个招呼，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她真的没想到住在自己隔壁的人会是顾沉，露出梨涡浅浅的一笑：“好巧，顾总怎么在这儿？”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微湿的发尾处，黑色的发衬着他的肤色极白，却全然没了几年前那样的孱弱模样，多了几分成熟。
顾沉看了眼她脸上还没卸的妆造，微微滚了下喉结，哑然道：“出差。”
姜知南怔怔地点了下头，抬眼撞进他的视线里：“那我回房间了。”
“嗯。”男人沉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到走廊的另一头等待电梯。
进房间之前，姜知南倏然地转头看了眼男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漏了半拍，摇了摇头打发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门的提示音响起，她走了进去。
姜知南拿着化妆棉，倒上一点卸妆水，对着镜子看了片刻才开始卸妆，她洗了个澡刚撕开一片面膜，门口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姜老师，是我。”是陆鸣的声音，他的音色微沉：“您现在有时间吗？”
姜知南愣了下，抬头看向猫眼，陆鸣温和的脸就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微微探出头：
“陆老师，有什么事吗？”
陆鸣微微笑了下，拿起手里的剧本晃了晃：“想找你对一下台词，这样的话明天开拍能节约点时间。”
这两天陆鸣总是在休息时间帮她对台词，姜知南进入状态也很快，但总归是牺牲了两个人的休息时间换来的，她有些愧疚，如果能开拍前就把台词对好，也是个很好的想法。
姜知南轻声应了声，把门打开：“好，你进来坐吧，你稍等一下，我得去里面换件衣服。”
陆鸣微微颌首，礼貌地坐在沙发上，不会到处乱看，只是低着头揣摩剧本，等姜知南换了件休闲t恤出来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眼。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姜知南低头看了眼明天要拍的部分，不由得笑了笑：“明天有吻戏啊。”
陆鸣笑了声：“没关系，都是借位。”
姜知南饰演的角色是男主角钟思炎的白切黑恋人傅灵，两个人因为国家形势的变迁和所属势力的相对，相爱相杀的故事，故事和角色的张力都是够的，只是姜知南平时拍的剧本都是小甜剧，这种白切黑的斗争角色还是第一次拍。
但是好在纯感情线的部分她还是擅长的，和陆鸣在这部分的对戏也非常的顺利，陆鸣垂眸看了眼认真看着剧本的女孩儿，微微勾了下唇。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却显得格外干净和纯真，少了平时带妆的妩媚和性感，倒平白更多了几分让人心动的错觉。
过了半晌，姜知南念完自己的台词，没听到陆鸣的声音，便抬头看去：
“陆老师，是我对的不好吗？”
陆鸣微微笑着，不着痕迹地掩去自己刚刚的情绪：“没，我在想姜老师是科班出身吗？”
姜知南赶忙否认：“不是，我是个门外汉。”
“可是姜老师真的表现的很好。”
“陆老师。”姜知南有些不好意思：“跟你拍了几天的戏，你夸我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再这样我就要被捧杀了。”
陆鸣畅然地笑了两声：“哪里，姜老师你有天赋，一教就会，如果不是科班出身，只能说明你天生就是来吃这碗饭的。”
姜知南：“……”
她后来也没管他，只当自己欣然接受了那些夸奖，她向来对没理没由的奉承和夸奖保持警惕，但再多说也是无益，只能作罢。
两个人又对了半个小时的词，陆鸣抬头看了眼挂钟，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便站起身来和她道别。
姜知南把他送在门口，道了声谢，不论如何，她还是对陆鸣能够帮她对词这件事情表示感谢。
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顾沉回来了，他的脚步微顿，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相谈甚欢的两人，微微蹙眉，陆鸣像是注意到了他，看了他一眼便擦肩而过。
两个房间的门隔得不远，姜知南看到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停在他的房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筋，下意识地解释：
“陆老师找我对台词。”
顾沉应了声“嗯”，眉间的愁容丝毫未减，他拿出房卡刷了一下，房门的提示音响起，正要进门的时候身后的女孩儿突然出声唤了声他的名字，嗓音清甜：
“顾沉。”
他转头，看到姜知南走近了几分，微微努了下鼻子，似乎在嗅他身上的味道，顾沉不太明白她在做什么，沉声问道：
“怎么？”
姜知南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你身上这个香水味……”
顾沉微微挑眉，隐隐期待着她能说出什么样的话。
“能不能帮我问问是什么牌子啊？真的好香。”
“……”
-
傅灵神色冷漠，纵使是身上早已被瓢泼大雨淋湿，视线依旧落在把自己逼在角落的那个女人身上，耳边除了稀稀落落的雨声之外，别无其他。
过了半晌，穿着一身杏色旗袍的女孩儿倏然笑了声：“你觉得，我的命会绝在此处吗？”
对面的女人笑的更畅然：“傅灵，之前钟思炎保得了你两次，这第三次你还指望他来保你吗？”
将枪抵在女孩儿的胸口处，宋亦乔的视线中是近乎病态的张狂：“你现在可是替张家卖命的，你死了，对钟思炎只有好处。”
傅灵的嘴角缓缓淌下一丝血迹，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沉默片刻之后猛然朝着那人的膝盖踢去，却被躲开，宋亦乔反手将她推下了露台。
“砰——”
傅灵沉沉地落在了楼下的车顶上，再次滚落在满是石子的泥土里。
“卡——”导演喊停，下一秒就有人赶忙跑过去查看姜知南的身体状况，她的手和胳膊，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磨破，流了些血。
小念赶紧把毯子裹在她的身上：“南南姐，疼不疼啊？”
姜知南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一时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血还是化妆上去的部分，她抬头看了眼楼上站着的饰演宋亦乔的演员周声声，一时心里十分不快。
导演似乎有些生气，因为按照剧本上来的话，傅灵那一脚踢下去应该正中她的要害才对，两个人还有一句对话傅灵才会被推下露台，可这已经是这一场的第二次，周声声在姜知南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把她推了下去。
因为这部分是一镜到底，没办法进行拼接，只能硬着头皮拍。
“哎呀导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下意识地就推了一把。”周声声扭捏着，喝了一口助理递过来的水：
“可能是姜老师踢得太疼了，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我肯定能演好。”
导演宋峥虽然是个有脾气的，但他却惹不起周声声背后的人，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稍作休息片刻，二十分钟后再拍。
小念帮姜知南擦着头发，一脸的心疼，忽然想起了什么，俯首在她耳边说：
“姐，我刚刚看到那个顾总好像来了。”
姜知南猛地抬起头：“谁？”
小念：“就你说是你前男友的那个，这部戏华策集团也有投资，好像是带着人来巡查的。”
姜知南怔怔地往导演那头看了眼，这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端坐在导演身旁，和人交涉着什么。
顾沉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始终无动于衷，他只是觉得莫名地有些烦躁，宋峥在他身边不断吹嘘着自己找的男女演员有多合人设，播出之后一定会大爆。
顾沉冷冷地笑了声：“是啊，宋导选的角都不错，尤其是那个叫宋亦乔的角色，演员简直是本色出演那种尖酸刻薄。”
宋峥瞬间哑然，明白这位大佬对刚刚发生的事请颇有不满，却一时间有些难为情：“顾总，那位是郑总的人，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顾沉没再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刚刚姜知南掉下来的那个露台，即使是吊着威亚有防护措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在车上，又滚落到石子路上。
他忽然想到五年前那个雪夜，他问她有什么必须分手的理由，当时姜知南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小姑娘，眼神里尽是冷漠，好像任何东西都不能引起她心中的一丝波澜，她质问道：
“那怎么才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难不成指望你给我吗？”
当时那个明艳张扬的女孩儿，在说她所谓的梦想时，眼底的光景却是一片凄凉，像是森林燃尽后的死寂，未见分毫希望。
他的南南，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在这儿吃着哑巴亏，弄得浑身是伤却无人照拂。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顾沉闷声道，嗓音哑然，带着几分气愤。
因为声音太小，宋峥没太听清他的话，下意识地问道：“顾总，您说什么？”
顾沉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宋峥只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敢问，过了半晌，顾沉的视线依旧落在不远处正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身上。
姜知南有些冷，小念提议让她去休息室暖暖身子再过来，她正要站起身离开，便被一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的奶油小生拦了下来，递给她一盒手工饼干。
姜知南抬眼打量了一下那人，忽然笑了，说了两句什么之后，奶油小生离开之后，姜知南欣然地将饼干收下。
顾沉的睫毛微微动了下，蹙眉看向一旁的宋峥：“那是谁？”
宋峥看了眼那人离开的背影，讪讪地笑了声，解释道：“他叫江屿，是姜知南介绍过来的人，应该是她朋友之类的，年纪比较小，演技倒是还行。”
虽然话里说的是朋友，可弦音之外说的都是姜知南和江屿可能存在暧昧的关系。
顾沉冷笑一声：“年纪比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