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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G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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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年来的春天, 梁初到了预产期。

    赵知砚请了假全程陪产,那阵子这城市正下着连绵雨,淅淅沥沥地阴着天, 好在是气温凉快, 产妇不太受罪。

    赵希亭出生在一个黄昏,还是老太太先喃喃说“生了生了”。

    赵知砚起身侧耳, 什么动静都没听见,正要笑她耳花听错, 紧接着手术室就传出“嗷”的一嗓子。

    护士出来说是男孩,母子平安。

    赵知砚点头说句辛苦,然后跑去帮忙推床,低头去看梁初的脸, 她静静躺着, 出了好多汗, 头发凌乱贴着脸颊, 嘴唇发干, 眼眶发红。

    他眼眶也就跟着潮了, 轻轻去握她的手:“疼吗?”

    梁初费力抬抬眼皮, 用全身力气白他一眼:“疼死了。”

    赵知砚没再说话, 俯下身来,吻她额头。

    她闭上眼休息, 又喃喃道:“好丑啊……”

    “不丑, ”赵知砚说, “很好看。”

    “我说他。”

    “……”

    赵知砚一顿, 转头看看一旁躺着的赵希亭。

    “确实。”

    就这么个小丑家伙,那几天把他累得够呛。

    梁初躺在床上不好起身,老太太身体撑不住, 睡得也早,赵希亭哭了、饿了、该换尿布了,隔不多久就要把他折腾醒一次。

    托他的福,赵知砚一日之内多了好多技能。

    比如怎么托着脑袋抱小孩,怎么提着两条腿换尿布,还跟护士学了怎么洗澡、包婴儿、调奶粉,以及产妇的饮食和术后护理,都找段西诚详细问了,一条条记在备忘录里。

    他分担了大部分压力,老太太那边又负责一日三餐,梁初思来想去,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事可做。

    每天她只管喂奶,除此之外就是调养休息。不过毕竟天性摆在那儿,虽然说好要乖乖躺着,身体不累,心还是累的,一听见赵希亭哭她就忍不住担心,起身下床要去看,为这事儿还被赵知砚讲了几次,说她不好好躺着瞎操心,多管闲事,给他添乱。

    三天住院时间过得也快,到出院那天,难得天晴了。

    闵雪从外地出差回来,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赶,说要看看她的宝贝干儿子,顺便帮她搬个家。

    说是搬家还真不过分,生个孩子,她前后住了一周的院,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奶粉尿布塞了两大箱。

    最主要的是还多了个难搞的小人,那小人怕饿怕冷,动不动就哭。直接把赵知砚整个人占住,他腾不出手,东西都还是段西诚和褚霖帮忙搬的。

    闵雪拎着包,掀开赵知砚怀里的小褥子角,去看赵希亭的小脸。

    那小家伙刚吃饱了奶,正嘬着嘴闭眼睡,闵雪看得直乐,说眉眼真像梁初,长大了肯定是个小帅哥。

    又问叫什么名字,梁初给她写了,闵雪皱眉:“像个女名。”

    “就是女名,”赵知砚重新搭上褥子角,幽幽说,“我起的。”

    梁初在一边直笑,说这人盼了十个月的女儿,起了个名字叫赵溪亭,没成想最后来的是儿子,气得他名字都不想重起,最后干脆改个中性字完事。

    “我也被你们带偏了,”闵雪说,“整天听你念叨女儿女儿,我家里给他买好的小玩具小衣服,也都是女孩的。”

    “没事,小孩子七岁之前不分男女,”赵知砚说,“不能让你白破费,明天就送家里来吧。”

    几个人站在大厅说笑,后来看窗外起风了,医院细菌也多,赵知砚说先回家吧,改天来家再聊。

    闵雪帮梁初拎包,褚霖跟在身后,随手又把闵雪的包接过去。她转头看他一眼,没多说,跟着送到停车场,帮梁初把东西安置好。

    梁初抱着赵希亭坐副驾驶,赵知砚关门开车,临走降下窗,朝他们挥挥手。

    闵雪跟褚霖并肩站着目送,直到那车子拐出医院,一点点消失在青翠的林荫路里。

    风很大,天阴着,才晴了半个上午,转眼间又要落雨。

    闵雪穿一件长风衣,米白色的衣摆在风里招摇,身边那人抄兜静立,也是一身白,她侧目瞥着,一瞬的念头,觉得倒也还算相配。

    “如果是像赵知砚这样的人,”转身时,他开口问,“这样的人,能给你安全感吗?”

    “什么?”她皱眉,脚步一顿。

    “如果他们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他并肩跟上她,平静解释,“我可以试着学学赵知砚那样。”

    她低眉消化一阵子,轻轻笑了一声。

    “我可不是梁初。”

    “我也不是赵知砚。”褚霖说,“但只要你能愿意,怎么样我都想试试。”

    风刮了她的眼,闵雪静默着,别过头去。

    许久许久,他们站在医院大厅眺望街对面的超市和餐馆,后来她说:“我有点饿了,陪我去对面吃碗炸酱面吧。”

    他点头:“走吧。”

    热腾腾的面端上来时,她凝视着漂浮的雾气,记起他们最开始的开始。

    最开始的开始,她在酒吧偶遇,对他见色起意,而大概她跟这男人还真有那么些许缘分,找梁初打听来他的底细没多久,她就在一次过马路时被电瓶车撞翻,从脚腕到膝盖,划破了很长一道口子。

    她出了好多血,肇事者吓得要帮她打120。

    她直说不用,也不要他赔钱,自己打辆车跑去中心医院挂了急诊。

    也就是那天她终于跟他又见了面,那时他穿一身白大褂,坐在椅子上低头帮她很仔细地清创缝针。

    她本以为像他这种混迹酒吧的男人,大多风流恣意、口无遮拦,摸了她那么久,或许会夸她句腿细腿白,可到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收回手时,也收回了视线。

    帮她小心放下裤管,转身去开病历单,叮嘱她饮食禁忌,告诉她过几天来换药。

    她只好去缴了费,临出医院,转头又跑回急诊室来。

    跟他说手机没电了,可她失了血,现在好饿,问他能不能请她吃顿午饭。

    他思量一阵,答应了。

    请她到街对面吃了碗炸酱面,那时她也是这样看着端上来的碗,他坐在雾气对面,她抽一张餐巾纸让他写微信号,说回去好把炸酱面的钱还他。

    他便去前台借了笔,很认真地写下手机号和名字。低头写字的时候,跟给她缝针时没什么两样。

    是她走眼了,那晚这人坐在酒吧灯影里晃着酒谈笑,她还以为他是个风流男人。

    谁知道空有一副风流皮,骨子里却是个乖孩子,可惜她对乖孩子没兴趣,所以起初,她也曾想过玩玩就散。

    不过她忘了,乖孩子,总是有些玩不起的。

    后来一次又一次,他都在她要走时死死扯住了她的手,很生气地问她凭什么说分就分,告诉她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她一人说了就算。

    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到了现在。

    他们也已经纠缠了很多年了。

    -

    赵希亭小朋友4岁那年,这座城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道新建的地铁线路穿过来,东边老城区全拆了,改建高耸林立的写字楼群,随之是基础设施扩建,学校、商场、游乐园,整个城市经济中心逐渐东移,东城区变得寸土寸金。

    房价水涨船高,交通情况也跟着紧锣密鼓。

    周五傍晚赵知砚开车接放学,在幼儿园门口差点都没调过头,好不容易靠边停了停,身后就一连串的鸣笛。

    他熄了火降下窗,看见梁初牵着赵希亭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路左闪右避像在逃难,直到上车关门,才终于慢慢舒口气。

    “快走快走,”梁初边系安全带边催他,“这地方又挤又乱,吵得我头疼。”

    “没办法,市中心嘛,”赵知砚慢慢打方向盘,眼盯着后视镜,“尤其还是个周五,习惯就好了。”

    “这怎么习惯啊,一周就这么一天我都不习惯,”梁初说,“真不理解住这附近的人,一天到晚怎么受得了。”

    “谁住这附近啊?”赵希亭从后排探出脑袋。

    “别人。”赵知砚敷衍,回头瞥他,“你坐好,把安全带给我系上。”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了。

    他们一个路口接一个路口地堵,满眼是海一样的红车尾灯,梁初看着窗外无聊,后来想起什么,问闵雪小区的房子是不是快下来了,赵知砚点头:“快了吧,听褚霖说是5月上旬。”

    “人傻钱多,”赵知砚说,“挑这么个地方买房子,开车还不如走路快。”

    “谁人傻钱多?”赵希亭又插嘴问。

    “你干爸干妈。”赵知砚说,“再过几天他们要请你去新家玩,到时候你自己去,我可不愿意来。”

    小孩子只听见“去新家玩”,抿着嘴一脸高兴。

    梁初看他那模样直笑,又跟赵知砚说4月底了,快到他生日了,问他下周有没有时间。赵知砚想了想,说医院太忙,不一定,不然就让褚霖他俩先陪他过,等他歇了班再给他补。

    “谁过生日啊?”赵希亭问。

    梁初回头笑说:“你呀,你要5岁啦。”

    “妈妈,”赵希亭又说,“那我可以让舟舟也尝尝我的蛋糕吗?”

    “舟舟是谁?”赵知砚皱眉。

    “他班里一个小姑娘,还挺可爱的,”梁初说,“就是扎两个羊角辫,穿粉红裙子的那个。”

    赵知砚“嗤”地笑了声。

    “你喜欢她啊?”赵知砚问。

    赵希亭用力点头回答:“喜欢!”

    “才多大点人,不学好,”赵知砚瞥着梁初,“随你。”

    “关我什么事啊?”梁初瞪他。

    “我高中可没早恋。”

    “……”

    “我跟你说啊赵希亭,”赵知砚目视前方开车,“就你现在学习这么差,10道算术能错8道,千纸鹤学了两个月到现在都不会折,你可配不上人家。你爸当年高考是全校第一,知不知道?等你也考个第一,再考虑追人家小姑娘。”

    赵希亭想了想。

    “可是,爸爸快30岁了都没女朋友呢。”

    “…………”

    梁初歪在副驾笑得要疯,赵知砚匪夷所思,差点就要骂人:“这都谁告诉他的?”

    “还能是谁啊,褚霖吧。”

    她笑得腰疼,捂着肚子喘不过气。赵知砚直接黑脸:“你那个干爸也真好意思,他自己混到现在都还没扯证。你回头告诉他,让他娶了媳妇再来揭我的短。”

    前边红灯又塞了个路口,赵知砚刹车,自己思量一阵,也忍不住笑了。

    “明天我去问问主任,能行的话,就请个假回来。”他看着梁初,“给他买个蛋糕,陪他好好过个生日。”

    “蛋糕想要什么样的?”他回头问赵希亭。

    “要粉红色的。”赵希亭回答。

    “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雾》到此为止就全部结束啦,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小赵小梁也会继续自己的生活,在这里祝他们生活美满,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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