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人报名
相比三皇子是因为自己纨绔名声太大，连府里的人都不觉得他能教出什么，一个个地迟迟不敢报名。
在府里公认聪明伶俐的夏儿也遇到了报名的烦恼。
原本她以为，人们不读书是因为没钱。
而如今，在府里告知大家可以免费读书，大家还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吭声。府里十几个仆人愣是一个也没报名，这可真是出乎夏儿意料的。
激情澎湃的夏儿游说了半天，只有阿新意动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卖进府是为了照顾春风小少爷，如果自己跟着夏儿读书，那春风少爷谁来照顾，一时间她也有点犹豫。
阿珠是根本就不敢想，她只想在夫人身边做个小透明，平时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她来学写字念书，她是巴不得小姐看不到她这个人。
更大的原因其实不是大家不想学，而是这时代本就是这样，老方家只签了几年的活契，方丽丽不敢报名，这时候的教育和培训，大户人家都是基于对家生子的培养和重用，签了活契随时要走的下人，一般都只担任不太重要的角色，没有人会希望花时间精力培训后的人离开去了别的府效力。
所以大户人家都是从小就培养家生子的忠诚度，在其中挑选未来的子女身边的人手，他们从小在府里长大，也认定了谁是自己的主人，认知上就比外面新买来的人要强许多，可如今这国公府，就没有什么从小在府里培养起来的下人。要么是人家送的，要么是新买的，要么是签了活契的。
小姜花是公主府的家生子，老姜一家的卖身契都转在国公府了，算是国公府里唯一的一家家生子了。老姜安排着府里的采购大事，老姜媳妇张妈妈管着夫人的账本和库房。老姜儿子跟着林春生做书童。但是小姜花因为从小父母哥哥在身边，过的无忧无虑，竟没有一丝进取心，夏儿说了半天她就傻笑，说小姐我不想学，我还是跟丽丽姐姐学绣花做衣服好，以后丽丽姐姐走了，小姐的衣服我包了。夏儿气的够呛，谁要你缝的衣服，我出去成衣店买没有吗？气人！
气鼓鼓的夏儿丢下一句，“姜花不许跟过来，我去找我爹。”
“丽丽姐姐，我应该学吗？可是我学字要干什么，还不是在小姐房里缝衣服吗？”小姜花一头雾水，小姐似乎很是生气。
“万一你学成了，小姐有别的事要交代你做呢？难道你能一辈子在小姐房里伺候啊？”方丽丽其实也想学，家里两个哥哥都识字，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家里发生了意外，全家流放。路上又丢了小弟弟，这些年一直辗转漂泊。毕竟吃过一些苦，她苦练绣技也是想要有一门技术在手，不再像之前一样被动。
但是她家签的活契，她不敢说自己想学，他爹到国公府当管家，只是为了多些接触大户人家的机会，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小弟弟，他们家不可能一辈子当下人。国公府再好，总有要走的一日。
“我怎么不能一辈子在小姐房里伺候了？我娘不就是一直跟着郡王妃嫁到公主府吗？要不是小姐一家过来，我们家如今也都在公主府啊。”小姜花这脑袋是想不明白了，自己的愿望就是一直跟着小姐。
“那你娘是识字啊，才能一直跟着郡王妃，你又不识字。万一哪天小姐就不需要你了。”方丽丽说道。手里的针线没停过，如今在国公府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了。人员也简单，国公和夫人待下人亲切，从不看轻他们，她都有点想，如果日子就一直这样也不错的。
小姜花迎来了方丽丽的迎头一击，啊？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小姐可能不要她的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你先问问你娘呗。”方丽丽道。
“对对对，一会问我娘。”小姜花又没心没肺得开始在房间里摸鱼了，说是学针线，其实坐不住，缝没几针又起来到处摸摸，毕竟是个小孩子，方丽丽也没有同她计较。
夏儿一路直冲到议事厅，林荣果然在泡茶，手里拿着一本账本悠悠得看着，这日子过的悠闲的，上次拒了许多拜帖，如今总算是消停一会，而且年将到，皇帝又在朝堂上那样说，大家都在观望着皇帝下一步的动作，一时国公府总算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爹，咱们家里这些人，没有一个爱学习的，不行不行啊。”夏儿一进门就气鼓鼓地告状。
林荣放下手中的账本招呼夏儿过来坐下。
女儿不懂外面的行情，仔细地和夏儿讲了情况，没有签了死契的下人在这个时代看来就不属于自己人。是不配得到家主的信任和培养的。自己可以在宋记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救了宋清泉，那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进入宋记被委以重任的。
家里的下人们为什么不敢报名，就是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其实还不属于国公府，这些人跟国公府还没有形成我是国公府人的意识。为什么老叔要让宏叔跟着来京城，外公要让小舅舅和杨伟贤跟着过来，不就是因为如此吗，怕他们一家到了京城里，没有人可用吗？
“啊？”夏儿傻眼，她忘记了这一茬，还以为免费读书，肯定这些人都会踊跃参与的。谁曾想这里面这么多弯弯道道的。
“这也不怪他们，世道本就如此，如果你确实说服不了他们，爹让人伢子过来，给你买几个死契的穷苦人家的小点的孩子，你自己从小培养他们，将来他们就是你的助力。”林荣说完，夏儿懵了。
她从未想过买人，其实她和她娘身边的这几个人，她也从未把人当下人看待，小姜花基本就是她的玩伴，只是偶尔自己犯懒了就让她跑跑腿。丽丽姐姐一手绣活出类拔萃，都不用人安排，她自己每天就是各种针对性的给家里的人缝缝补补，夜里有时让她休息不要绣坏了眼睛，她都怕自己做少了对不起那点月银。阿新姐姐更别说了，一个人把春风带得服服帖帖。阿珠胆子小，但她娘胆子也小，两个人当做个伴竟也相处得不错。
难道自己真的要重新买人？
夏儿一时陷入纠结，自己和三皇子打赌是一时兴起，竟没有先考虑家里的情况，现在确实有点麻烦。
林荣也不催她，女儿还小，想法有时却超越大人，跳脱的很，还是需要让她感受一下阻力。不然一直顺风顺水，只怕她往后更是横冲直撞不顾前后的。
夏儿慢悠悠地回了房，没想到阿新却在等她。
“小姐，阿新想学，不过只能在春风少爷睡着后，只怕时间不多，怕给小姐丢脸。”阿新踌躇着上前，还是大胆得说出了心中所想。
夏儿惊喜地跳起来，拉着阿新的手，“阿新姐姐，太好了！你是我第一个学员。不怕不怕，弟弟不影响读书。”
姜花此时却不见人影，夏儿问方丽丽，“小姜花哪去了？”
方丽丽笑着说：“我刚才闹她，你万一不识字，将来小姐不要你了。这不，吓得赶紧去找张妈妈了。呵呵”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丽丽姐姐，对，就要吓唬她。太不思进取了。”夏儿也咯咯咯笑起来。
总归来说，阿新的勇敢迈出一步报名让她信心大增。
再加一个小姜花，就有两个学员了，要不就得听她爹爹，再买几个小的进来重新培养。
越想越有道理。从小培养，可不就是按我自己想法养大的，这府里将来肯定还需要许多人手，目前连五个学字的人都凑不起来确实太少了。
下定决心，夏儿又兴冲冲地回到议事厅，“爹，我想买人！”
老方找了上回人伢子，表示要买几个机灵的穷人家孩子进府，做府里公子小姐的陪读。
人伢子这才做了国公府的大生意，可不敢怠慢，马上表示自己手里就有个合适的。
人伢子作为古代的中介，其实也像现代的中介卖房子一样，遇到合适的便宜的房子先买下来，在合适的价格就卖出赚中间差价。只不过古代还有买卖人口。只要手续正规，并不犯法。
聪明伶俐的男孩子是比较难得的资源，因为一般人家卖也是卖女儿，很少有卖儿子的，但是总归有些特殊情况，毕竟卖儿子可比卖丫头片子值钱多了。
人伢子手里，如今就有一个非常符合要求的。
8岁的小子小川，长相是清秀的，跟着亲娘改嫁了如今的后爹，一开始亲娘还没有生下后爹的孩子，在家里还算待得不错，至少吃喝不愁也没虐待他。
但是随着后爹自己的亲生儿子出生，后爹的老娘百般不愿儿子养别人的孩子了，整天就是找各种理由欺负小川。
因为长期被后爹虐待，赌输钱了就拿他出气。直到后爹赌到欠下大钱被人追债上门了，逼着他亲娘卖了他。被卖的时候全身没一块好肉，青的紫的，好不容易人伢子才给养的白白净净的。
没想到巧了，国公府要找陪读的。能进国公府的话也是这小子好运了，不然自己都想着卖给兔爷儿馆了。这长相长大了应该也是个美少男的。造化如何就得看他自己了。
老方看了眼这小孩，虽然说看上去胆子挺小的，不过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便允了带上。
“还有吗？要买好几个呢。”老方说。
“男孩子难找，咱说老实话，要不是后爹，谁舍得卖这么好的小子。”人伢子道。
老方点点头，理解，自己小儿子被卖，自己这么多年辗转都一直找不放弃，自己的骨肉哪里舍得卖。
“我家小姐也要找陪读，机灵的女孩子也可以，不一定要男孩。”老方说。
“女孩，我这里可就多了。我挑几个机灵的一起带过去给小姐选。”人伢子来精神了，女孩子的，那自己手头可就多了。好看的，会干活的，应有尽有。
老方又说：“男孩女孩有差不多7-8岁的都可以带上，这个岁数的，进了府稍微教一下也可以用了。”
老方和人伢子拉着一车男男女女半大的孩子回了国公府，这些孩子有的是第一次来到高门大院，局促地同手同脚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夏儿一直在等，第一时间便从议事厅冲了出来。这么多小朋友，一个个都是稚嫩的小脸蛋，人伢子给他们收拾的倒也干净，穿的都是普通的蓝色布衣裤。
夏儿果然第一眼就挑中了小川，在一堆脸色黄酸的娃里，小川这白皙的小脸确实出色。按照惯例，还是先检查了他们的手，手指甲没剪干净的，藏的脏的，都不在夏儿的选择里。
这次人伢子估计受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是学聪明了，居然个个都手干干净净。
夏儿斜着头瞄了他一眼，只见人伢子笑的一口牙都要掉了，“小姐放心，这些娃都爱干净，不爱干净的可不敢给你送过来。”
夏儿让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一下,一下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又让一群孩子们傻了 。
自我介绍是什么？
“就说一说你们自己叫什么，几岁，会什么？”夏儿说。说着又指着左边第一个说，“你先来。”
左边第一个女孩子紧张得结巴了，“我，我，我叫二丫，8岁，我，我会做饭。”
第二个便是小川，“我叫小川。8岁，只要不打我给我吃饱饭，我什么都能干。”
第三个听到小川如此说，也学着说“我也什么都能干。”后面几个一听，全部也都说自己什么都能干。
夏儿哭笑不得，小川一不小心还引领了潮流。
不过凭良心说，这次人伢子带来的这群娃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买这种小孩还便宜。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是好过再去买不熟的下人进府。
“爹爹，您看呢，这几个都挺精神的。就是我本来是打算要三个人就好哈。”夏儿转头问身后的林荣。
一群娃听到夏儿说只打算要三个，其中一两个胆子小的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