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知姑丈和爹爹谈了什么大事，夏儿只知道，自己已经两天没见过自己爹爹了。
林夏儿和张蓉华住在一起，最近表姐妹俩每天一起吃住一起学习，迅速培养起革命的友谊。
为什么说是革命的友谊？
“表小姐，您的腰又弯了，请站直了。”
“小姐，头不要到处张望。”
“表小姐，不要跷二郎腿，请坐好。腿要并拢收向一边。”
没错，你没看错！
李敏珑姑姑给夏儿和蓉妹每日安排的世家小姐培训课程，满满当当。
蓉妹本来一直自己接受培训，夏儿姐姐来了有个伴有个人一起吐槽女夫子，可不是马上就建立了革命友谊嘛。
从起床开始，刚吃完饭给杨梅和姑姑问了安，便开始上课。
上午是仪态的课，怎么坐，怎么站，见到长辈该如何行礼，夏儿怀疑自己屈膝的角度，那女夫子是不是都有一把量角尺在量。
吃过午饭，午睡一会，起来还有夫子继续讲课。
讲的是如今大兴几品官穿什么质地的衣服，衣服上的图案的讲究。住什么规格房子，房子和配备的下人的数量。官员的女眷们日常起居生活用什么样东西，如何与其他官员的女眷来往。各品级官员的俸禄，寻常节日如何送礼回礼。
通通都有一个标准，都需要熟记。
夏儿把下午这节课称为大兴常识科普。
一开始夏儿还津津有味地听着，毕竟她在村子里和镇子里确实也不了解京城里的行情，这些信息对她来说是非常需要的，听着也新鲜。
这种轻松听八卦的感觉还不错，直到她看到夫子，拿出了两本厚厚的世家关系文解，崩溃！
“两位小姐，这本世家关系是近两年新整理的，最好是能背熟了，如果背不好，身边的大丫鬟也得背熟了。这日后与其他小姐的日常交往啊，特别是出去参加诗会，赏花宴才不会闹出笑话。”
听听，听听这女夫子是不是疯了？
这么厚一本世家关系背熟？
“夫子，您自己会背啊？”夏儿可不乐意了，这玩意谁想背啊。
“表小姐您可以抽查。”夫子一脸自信。
夏儿还不信邪了。
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宋耀，这不小书呆宋清泉大伯嘛。
“来，你说说这宋耀。”夏儿捧着世家关系本。
“宋耀，工部侍郎，从二品，潮州人士。父:宋文轩，国子监祭酒，从三品。妻:国子监司业之女，育有三女一子。子:宋泽鹏，扬州县令，正七品。长女……”女夫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流利背出。
夏儿一把盖上书，“够了够了。我信了，饶了我吧。”
“夏儿姐姐，陈夫子之前可是在宫里给公主们上课的，她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要考她。”蓉妹掩嘴嘻嘻笑了起来，自己之前也干过类似这种挑战夫子的事，可不是被打脸打的心服口服嘛。
“夫子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夏儿哎哎叫。
夫子只是笑笑，“表小姐，你还小呢。这世道可不就是女人为难女人，那《女诫》不就是女人写出来为难女人的嘛，可谁敢不称班昭一声‘大家’。”
现下的世家小姐比起以前已经是自由多了。
特别是新帝登基后，不拘一格提拔了不少身世普通的官员，这些官员的子女很多并没有接受过太多的世家传统教育，所以这些年交际圈也会相对轻松一些。
但是真正有底蕴的人家，教育儿女还是很严谨的，可以说，他们是看不上那些‘新贵’的子女的。只不过面上保持着基本的礼节而已。
那秦明月的梅园诗会，看似女性高度自由，却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就可以参加，都是高官后代的舞台。
这几日，林荣受张远所托，在调查城里的米价和江南的对比，颇有些忙碌。
今日终于是在晚饭前赶回府见到了夏儿。
一见到她爹，夏儿哪里还管得着那世家小姐的仪态，一个猛虎下山就朝林荣扑过去，甜腻腻地喊了一声：“爹爹～”
林荣一把接住夏儿，又清清嗓子：“有话直说，别撒娇了。”
夏儿搂紧他的脖子：“爹，女儿不想学那仪态，您跟姑姑说一说嘛，让我快乐成长？”
林荣把女儿放下来，从上往下打量了一圈，“夫子打你了？”
“怎么可能？谁敢打我呀。爹，您看啊，我今天练得腿都一直发抖，那根本不是人干的事。”夏儿展示着自己的小短腿。
“那不成，还是得好好学，在家里随便你怎么轻松点都行，在外面基本的礼仪可不能落下。”林荣语重心长地。春生这孩子从小他爹带着，又一直读书，性子也稳重，不用操心。女儿性子从小跳脱再不管严点，以后更管不住。
夏儿气呼呼地:“爹，你这样可跟我就不是一挂的了？”
林荣乐呵呵地说道:“不要求你学个十成十，至少学个五六成吧。去了京城再慢慢学，你娘又怀了身孕，到时可不是你得多帮衬你娘亲嘛。”
“爹啊，你就直说不舍得我娘吃这苦，舍得女儿吃呗。”夏儿抗议道。
“哈哈哈，你要这么说也行，你娘有爹了，爹乐意她不用学仪态。”林荣拍拍夏儿肩膀。“技不压身，那夫子听说是有钱也请不到，是你老姑的闺中密友，可不是谁都能请得动她。”
夏儿见说服不了林荣不免有点失望，嘟囔着说:“总之，女子就是没用，就是得学规矩，一辈子得在家里相夫教子呗。”
林荣安慰道:“不要气馁，女子并非就要妄自菲薄。你姑父对你前日所建议的，已经上书给皇帝。”
林荣叹了口气，“姑姑也是担心你，万一皇帝采纳了意见，后面上京后肯定要宣你进宫晋见，如果不懂规矩要出大问题。”
这丫头平时家里骄纵惯了，并未认为女儿比儿子差，宫里的规矩可不像在家里，是自己女儿就娇养着。
“姑丈真的上书了？”夏儿惊喜地说道。
她还以为姑丈听不下去哩。
林荣微笑着说:“姑丈都夸你小小年纪有远见，不错。可惜大兴没有女儿做官的先例，不然我们夏儿怕不是比哥哥还先当官咯。”
嘿嘿嘿，虽然不知那皇帝老儿会不会重视番外人，但是至少姑丈是相信自己的，夏儿又开心起来了。
学就学，仪态而已，谁还不会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