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拾荒者与窃贼
基尔已经在这里蹲点了好几天。
他看着眼前的破棚子，有些不耐烦地掐灭手中捡来的半截香烟。
在他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拾荒者的家。
拾荒者是个老人，眼睛不好，腿脚不便，半截入土的那一种。
所以他就盯上了这里。
最近他实在是手头紧，整个贫民区又因为那什么莫名其妙的传染病被封了，出不去。
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从这个拾荒者这里下手了。
这可不能怪我老家伙，要怪就怪把贫民区封起来的那帮子官员。
基尔心里默默地想。
当然，他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取走老头的性命，他只是想趁老家伙出去拾荒的时机进去洗劫一番而已。
本来这几天观察下来，已经基本摸清了老家伙的行动规律。
每天白天六点钟左右出门，然后就会在外面一待一整天，一直傍晚五六点才会回来。
所以只要等到老家伙出门去，他就有充裕的时间来下手。
但是今天，他准备要动手了，却迟迟没有看见老家伙出门。
基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七点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是个阴天，破败的建筑和街道之间弥漫着一层薄雾。
难道是自己漏看了？
基尔不禁有些怀疑。
不，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他一直高度集中精神盯着，而且虽然有雾，但也不是能见度很低的那一种。
毋宁说，就是因为今天这种阴暗朦胧的天气，他才决定要下手。
因为即使被什么人发现了，隔着一段距离，别人也很难记住他长什么样子。
基尔有些焦急地又从老旧的上衣口袋里摸出半截烟。
他摸索着火柴要点火，余光里却突然瞥到一个身影从破棚子里走了出来，在雾里面渐渐蹒跚远去。
太好了！老家伙终于走了！
他刚才甚至还猜想，老东西是不是碰巧昨晚就死在家里面了。
看来他运气没有那么好。
基尔有些激动地直接把烟头扔掉起身，从藏身的破铁壳子后面钻出来，四下张望确认这个时间点附近没有什么人之后，才小心翼翼越过窄小的街道向棚子走去。
棚子里面，完全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乱，看不出一点人居住的痕迹。
胡乱堆放的垃圾，四处散乱的老旧私人物品，狭小的空间里，甚至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唯一能借以判断这个地方其实还有人居住的是一张生锈的折叠床。
饶是如此，床也被垃圾包围着。
基尔忍不住捏住鼻子，同为贫民窟的居民，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放在贫民窟里也是极为脏乱差的地方。
基尔向棚子深处走去，试着在乱七八糟的垃圾堆里翻弄了一番，结果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他一无所获。
妈的！基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也是脑子撞到了，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快要断气的老头家里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真要有，这种老骨头，还轮得到他处心积虑来偷？早就被那些流氓光明正大地抢走了！
基尔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有些扫兴地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破棚子门口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基尔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人？
他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用铁皮砌成的单独的小隔间，连忙轻手轻脚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恰好这时外面响起垃圾被踩到的声音。
基尔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毕竟还不是街上那些肆无忌惮的流氓，只是为了讨生活，不想被人发现是小偷，更不想伤人害人。
小隔间虽然开着一条缝隙，但里面的空间不仅很狭小，还从上到下用铁皮糊得严严实实，环境很黑暗，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基尔看着朝这边逼近的脚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
他甚至看到了那双破破烂烂的鞋子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基尔不停祈祷那老骨头不要打开这里。
他努力地像往里面挪一挪，但是脚却突然踩到什么东西。
不是垃圾，质感很柔软，并且还感觉有些黏糊糊的，与此同时，鼻腔里面还传来一阵刺鼻的让人想要呕吐的臭味。
基尔脑海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糊得这么严实，又有臭味，他还踩到了什么东西……
这该不会是那老东西存排泄物的地方吧？
基尔有些恶心地想着，贫民窟的生活条件很差，厕所什么的都是奢侈，很多人基本就是在窝里吃喝拉撒睡，顶多建一个单独的隔间，像牛一样在里面排泄，然后定期地运出去扔掉。
“哒哒哒……”
基尔感觉自己一阵反胃，然而外面仍然在徘徊的脚步声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受这一切。
突然，那双破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狭窄的视线里。
似乎老头就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基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该死的……他现在真想干脆出去结果了那老骨头的性命算了，这样实在是太煎熬了，反正也没人会关心这个。
或许……他真的可以这么做？
就当他脑海里面疯狂挣扎的时候，那双鞋却转过去了。
脚步声在渐渐远离。
基尔松了一口气，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那千钧一发的一幕，不禁一阵后怕。
这样最好，要是刚才老家伙真的打开了这里，他也只能杀人灭口了。
虽然不知道那老家伙为什么忽然想到折返回来，但他现在只要等到那人再次离开然后趁机脱身就可以了。
真他妈刺激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基尔不禁想到。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做盗贼，偷偷溜进来一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说，还差点被人抓了个现行。
脚步声彻底消失，寂静而幽暗的狭小空间里，重新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基尔试着挪动自己的脚步，但总觉得脚下不太对劲。
他把铁皮再悄悄推开一点大的缝隙，借着投进来的光往脚下面看去。
这一眼，让基尔整个人吓呆在当场。
他踩到的哪里是什么排泄物。
那是一个已经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属于拾荒者的尸体。
那……
刚才在外面的他看到的是谁？
这时，铁皮被缓缓整个推开。
基尔僵硬地转过头去，最终定格在脸上的是惊恐不敢置信的表情。
“找到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