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紧紧握住他的手
诺伊双手撑地猛然起身，把身旁的琳娜吓了一跳。
“诶呀小诺伊，你这是怎么了？”
蒂娜笑吟吟看着诺伊有些慌张的脸色。
她以为刚才她对琳娜说的那些大人的话题让诺伊也听见了。
他现在不好意思了。
琳娜也是这么认为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很快，她敏锐地察觉到诺伊的情绪。
那并不是羞涩……而是另一种别的什么东西。
更像是恐惧。
琳娜以为诺伊身体没完全恢复又不舒服，立刻也跟着起身靠近问道：“诺伊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
诺伊艰难地转头看向琳娜，“琳娜，天空……”
“天空？”
蒂娜和琳娜都下意识抬头看去。
蒂娜仰头左右看了一会儿，笑道：“哎呀小诺伊，害羞就害羞，找什么借口啊，天空怎么啦？”
琳娜也有些茫然，“天空有什么不对吗诺伊，我也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诺伊连忙又将视线投向月亮。
确实是红色没错……
可是大家怎么会看不到呢？
等等……诺伊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可能的猜想。
他用手慢慢把右眼遮住，试着只用左眼去看月亮。
果然！
月亮红色的光晕消失不见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还是那只眼睛的问题么……
“没……没什么哈哈，我想要去上个厕所来着。”
“诶诺伊——”
诺伊干笑了几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来到河岸，看着河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还好，他刚才的反应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记载的传说里，是所有人包括普通人在内的肉眼可见的红月出现后，大陆各地才爆发了灾祸。
那么反过来讲，除了他这只特殊的眼睛，现在大家还不能看到红月，灾祸大概率也不会爆发。
而且就算是他看到的，严格来说也并不是红色的月亮，而是一圈萦绕着月亮的淡淡红晕。
这种程度，或许只是红月的前兆？
冷静下来想想，就算要爆发灾祸，一个必要的条件是大量的牲畜和魔兽。
因为它们会受到红月影响发狂地攻击人类。
相比广袤的北方大陆和南方大陆的部分国家，亚兰帝国的魔兽很少。
他也从没听说过庄园上的大家有谁遇见过魔兽。
顶多会有山上的一些野兽破坏庄稼杀害牲畜就是了。
也就是说，即使沉睡了千年的灾厄重新降临世间，多顿庄园也不会是最先遭受破坏的那个。
这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诺伊重新抬头看向月亮。
诶？
右眼里的红色光晕也不见了……
是右眼不稳定还是已经消散了。
亦或者……刚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天下来都有些风声鹤唳了。
又多了一个谜团。
诺伊垂头丧气地回到草地上坐下。
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这种窥视到一些秘密却又无法知道全貌，无能为力的感觉此刻对他而言是一种煎熬。
一只有些凉的小手忽然出现在视线里，轻轻握住他的手。
诺伊讶异地抬起头。
熟悉的亚麻色长发。
是琳娜。
她的脸红彤彤的。
“诺伊，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声音还是那么轻轻柔柔的。
眼神里却绽放着某种诺伊没有见过的决心。
“诺伊，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又不方便告诉大家，我知道我或许没有立场插嘴，但我想告诉你……”
诺伊愣愣看着她用双手把自己的手逐渐攥紧，举起。
“我一直相信你的选择，所以即使你选择不告诉我，我也会一直支持你。”
如果是平常，琳娜会羞于开口把这些话告诉诺伊。
可是现在，当她察觉到诺伊的烦恼和心事后。
她只想把自己的心意直白地告诉眼前这个并不强壮甚至有些瘦弱的男孩。
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握住她的手，这样支持过她，带她走出泥潭，走向光明。
多年前，有一个瘦小自卑的女孩因为那双罕见的湛蓝色眼眸受到同龄人的孤立与歧视。
不知道是谁传开的，湛蓝色的眼眸是不详的象征。
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们。
姐姐当时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已经开始学习接手酒馆。
姐姐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关心过她，但她也不想麻烦即使放弃了上学机会也要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撑起一片天的姐姐。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感觉处在泥沼里，看不到光。
甚至她走路都会低着头用头发遮住眼睛，也想过，是不是没有这双眼睛，是不是没有这条生命，就好了呢。
直到有一天，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一样好看的男生站在她面前为她挡住了那些指指点点。
他勇敢地把事情告诉了大人们，还拿着教会的圣典有板有眼解释说书上根本没有记载，什么湛蓝色眼眸象征不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些孩子们的家长羞愧难当地道歉，而那些曾经欺负她的人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对她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对她说，你应该抬起头来走路，让所有人都能欣赏那双鹿一样澄澈的眼睛。
从那一刻起，她就有了连父亲姐姐也没有告诉过的少女心事。
后来，她跨过了那些灰暗的过往，有了现在的生活，有了现在这样一群知心的好朋友。
所以，如果说现在诺伊有什么烦恼，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支持着他。
因为，他就是那种固执地喜欢帮助别人的人啊。
不是因为想要被称赞，也不是因为想要表现什么得到什么，他只是看到了，就那样做了。
诺伊又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他和琳娜互相注视着对方，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围也似乎变得寂静……诶，好像真的变得很寂静？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去。
他所熟悉的人，蒂娜，弗雷尔，还有其他的一些人，都正促狭地看着他们两人。
透过来的视线里充满暧昧。
琳娜也有些迟钝地察觉到这一点。
“呀！”
她触电般收回双手，“大家这是做什么呢……”
蒂娜一副忍痛割爱地样子走上来拍了拍诺伊的肩膀，“嗯……小诺伊，看不出来嘛？小小年纪，竟然在我这个姐姐眼皮子底下把妹妹给俘虏走了？”
“姐姐！”
蒂娜朝琳娜按了按手，示意她不要自爆，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