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忆篇一后发制人

    2012年7月，云海总行迎来了一位海归学者型副行长，男生，名叫吴建联，香港艾波意尔大学博士，只有39岁，湘南人，身高170左右，平时话语不多，会上长篇大论。之前在某外资银行上京分行某部门任负责人。他来了以后，李沛成就从马鱼铨分管的部门中，分走了一个风险管理部，主抓贷后管理，包括不良资产处置、核销。吴建联的到来，在云海银行高管团队引起了震动，加上李沛成对吴建联刻意的赞美和两人在云海银行的高调出入，大家似乎都明白了，马鱼铨的接班人来了。

    转眼来到了2012年10月，开业仅四个月的云海银行三乐分行关键性指标发展不尽如人意，比如，贷款80亿，存款35亿，存贷比22857，需向总行拆借才能保证支付。畸形发展状况，引起了当地人民银行三乐支行的注意，支行多次口头、书面提醒三乐分行注意流动性问题，无果。人民银行三乐支行就向管辖行反映，最终引起了人民银行云海中心支行的高度重视，责令云海银行总行立即制定整改措施，解决三乐分行的流动性问题。中心支行要求，整改措施包括并不限于停止放款、压缩或收回对三乐分行授信授权等刚性手段。

    云海银行总行计划财务部总经理，被人民银行云海中心支行调统处约谈。

    马鱼铨行长被蔡苑行长约谈。

    蔡苑见到马鱼铨的第一句话：“今天给你泼泼冷水，降降温。说说看，你一个管理经验丰富的老行长了，三乐分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马鱼铨对蔡苑毫没保留，就将云海银行总行给三乐分行授信授权10个亿，单笔授信金额过大的问题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蔡苑问：“三乐分行的行长叫什么名字，从哪家银行调来的？

    马鱼铨答：“高冠名，三乐市cz国有大行的支行长。”

    蔡苑继续问：“你对高冠名了解多少？”

    马鱼铨回答：“只是开会时见过几次，他有事直接向董事长汇报，需要总行部门协调办理的，李沛成直接就找各部门给办了。”

    蔡苑若有所思地说：“这个机制不正常啊，不是行长负责制吗？这不是失控了吗？你们现在是只有一家分行，分行多了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马鱼铨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蔡苑：“我也知道。可是这家分行被李沛成把持的死死的，我孤掌难鸣，只能等待时机。”

    蔡苑说：“这样吧，我这次敲打他一下，解决掉单笔授信额度过大的这个问题，让授权回归正常，你要抓住和利用好这个机会，立即着手建立健全总分授权管理机制。”

    蔡苑又问：“当地银监局那边什么态度？”

    马鱼铨回答：“态度暧昧，分局局长与李沛成是同学。”

    蔡苑说着拿起了座机电话，拨通了南海云省银监局局长的电话。

    一阵寒暄过后，进入正题。

    蔡苑说：“王局，云海银行三乐分行存贷比严重超标，导致支付困难，已经出现了流动性问题，下面的支行多次提醒无果，反映到中心支行来了，我这面就要给云海银行总行下一个整改通知，特别向王局知会一下喽。”

    电话那边传出来的声音，好好好，做的好，我们也马上关注一下。谢谢啊，谢谢提醒。

    撂下电话，蔡苑对马鱼铨说：“银监局那边肯定也会有所动作的。”

    马鱼铨连忙点头说：“谢谢蔡行长，我一定抓住这次机会。建立机制，规范管理。”

    蔡苑接着说：“鱼铨，听了你刚才的描述，你不觉得在授权的问题上，江壁月与李沛成的默契有点耐人寻味吗？”

    马鱼铨回答道：“是啊，我当时就觉得反常，两人都是下棋高手，也许他们在谋划另一盘大棋。”

    蔡苑说：“他们都是老江湖。你不知道男人之间，为了利益，传个酒局，喝了酒，拍拍肩膀，就是兄弟，然后就把别人给卖了。”

    马鱼铨点头称是，她还真是不大懂男人的世界。

    蔡苑说：“鱼铨，云海银行走的是快速扩张的路子，你们这两年不是也提出来跨万亿的口号吗？这银行啊，一大遮百丑，但不等于问题不存在，相反，规模越大问题越多，如不能及时解决，问题会呈几何形态爆发。李沛成是董事长，他是市政府那边派来的，他不懂业务，但善于弄权。大股东江壁月，目标就一个——赚钱，他在外面讲，三年内他定要上福布斯排行榜。我关注了下他名下的公司，都不属于风口行业，那他凭什么上榜？记得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所引起的践踏人间道德与法律的行为，就无所不用其极。”

    说到这里蔡苑挺顿了一下：“鱼铨，我觉得你所处环境不大适合你了。云海银行民营资本占大头，可银行的基本定位应该是服务于大众，这显然与个别股东的利益不切合。你这次的聘期何时到期？”

    马鱼铨答：“今年年底就到了。”

    蔡苑说：“鱼铨，我们都知道奋发向上不易，急流勇退更难。可我还是想劝你择机急流勇退吧。我曾经认真研究过云海银行的股本结构，董事成员构成，高管队伍，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明年8月退休，过了年就退到二线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能帮到你了。”

    马鱼铨说：“我这一生，蔡行长帮我足够多了，所有的高光时刻，都是您背后支持的结果，我会认真考虑您的意见。”

    晚上，马鱼铨在床上辗转反侧，电话响了，是柳叶清打来了，他在外地出差，难得一个人独处。几句话后，他便察觉出马鱼铨的情绪有点低落，就问她遇到什么难题了。马鱼铨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把自己当前的处境以及今天蔡苑行长的忠告，一股脑的向他倾述了，最后又重复了句，蔡苑明年就退休了。

    柳叶清一直在倾听着没有插话，只是调侃了句：“蔡苑退休了，可柳叶清没退休啊。”

    “哈哈，是啊，我太蠢了，这么重要的大人物我怎么把他忘了”马鱼铨被逗笑了。

    “鱼铨，你说实话，到底想不想干？”柳叶清认真的问道。

    “也想也不想。”马鱼铨情绪又低了，她不能把江壁月对自己的威胁告诉柳叶清。

    “那就是想喽。好了，我知道了。”柳叶清轻松的说道。

    “你要找江壁月和李沛成吗？”马鱼铨不放心的问。

    “我找江壁月、李沛成？哦，他们离我有些远。好了，你别管了。晚安。”柳叶清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