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事相求
断天涯笑了，很少笑的这么彻底，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剑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最了解白鹤此时心情的人。只听得宝剑碰撞的声音，一招过后，一切就此静止，两人在剑即将刺入身体的一刹那停了下来。不同的是断天涯的剑顶在了白鹤的咽喉上，而白鹤的宝剑却被断天涯的剑鞘收入囊中。白鹤笑着看了一眼顶在咽喉上的长剑，道：“如果刺下去我就没命了。”
断天涯笑着抽出剑鞘，将长剑入鞘，然后道：“我可不希望一个还没踏进江湖的高手这么快就没命了。”
白鹤将宝剑收入鞘中，笑道：“原来你真的名不虚传，也许比袁大侠说的还要厉害。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很是觉得好奇，以你这么好的身手，江湖上早该声名鹊起，可是如果不是我与师傅此次下山，真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号人。”
断天涯笑道：“我也是师命在身，和你一样，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傅。”
白鹤同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倒是很感兴趣断居士的家师是哪一位高人。”
断天涯听了岔开话题道：“很少在江湖走动的一位无名氏。”
白鹤没有追问下去，两人一同下山，断天涯决定带着他去万香楼走走看看。万香楼依然生意兴隆，即便过了饭口还是高朋满座。来到二楼之上，一眼便瞧见胡猛端着碗与一帮人喝酒划拳，看见断天涯，胡猛将桌上人支开，上前抱拳道：“断兄弟，一起坐下来喝几碗，上次大哥我招待不周，这次必定舍命陪君子。”
说着拉着断天涯二人坐了下来。断天涯也调侃道：“胡大哥好酒量，几个时辰就能恢复的神采奕奕，佩服！”
胡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他要了不少的酒菜。不多时，酒菜上齐，白鹤不喝酒，要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自己慢慢的品了起来，胡猛见状轻声问断天涯，道：“兄弟，这位小师傅是？”
断天涯介绍道：“这位是横眉上人的高徒，白鹤！”
胡猛惊讶的张着嘴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吃惊的问道：“可是小华山上的横眉道人？”
断天涯点头道：“正是！”
胡猛豁然起身，双手抱拳正色道：“在下胡猛，今日有幸结识白鹤小道长，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我先干为敬。”
说着举起碗一饮而尽，喝罢亮了一下碗底，证实一下喝的干净。白鹤则以茶代酒，回敬了一杯，随后又要了一些斋菜，三个人聊了起来。断天涯问白鹤，道：“上人此次来袁府意欲为何？”
白鹤解释道：“家师与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小华山山华观的冬需而来。”
断天涯直言道：“来找袁大侠资助金银？”
白鹤点着头，毫不隐晦道：“是！今年小华山香火骤减，百姓受灾严重，山华观不仅自身要解决温饱，还要接济往来的灾民，所以家师以私交找到袁大侠帮忙，袁大侠承诺三日后将一切准备妥当。”
胡猛听罢拍案大喊道：“不愧是袁大侠，够义气！”
说完自顾的喝了一碗酒，惹得周遭的人忍不住朝这边望去。两个人谁也没有理会他，胡猛觉得尴尬，自己又罚了自己一碗。由于白鹤不喜饮酒，这场酒局早早就收场了，尽管有胡猛的再三挽留，断天涯还是找了个说辞。临别时，胡猛约定白鹤下次来这里一定要好好款待，而断天涯也劝说胡猛要精进武艺，可是胡猛总是显得不以为然。这次回去的路上断天涯不会觉得孤单，因为有白鹤与自己同行，两个人一路相谈甚欢。断天涯讲述着他与史三公等人的过往，白鹤则说着在小华山的种种经历。回到袁府，白鹤来到横眉上人的住处，叩门进来，对着横眉上人，道：“师傅，弟子回来了。”
横眉上人笑着示意他坐下，然后问道：“你好像有事情要对我讲？”
白鹤点点头，横眉上人继续问道：“你今日和那位断居士一直在一起？”
白鹤依然点点头，横眉上人又继续问道：“莫非你和他比武较量过了？”
白鹤又点了点头，横眉上人一捋胡须，神情严肃的问道：“结果？”
此时白鹤道：“我败了！”
听闻此话，横眉上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遂问道：“你已尽全力？”
白鹤答道：“没有！”
随后继续道：“他也没有尽全力！”
横眉上人听罢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少年真的不简单！不过你看起来并没有很懊恼？”
白鹤笑道：“徒儿为何要懊恼？”
横眉上人笑道：“以为师对你的了解，你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一定会很懊恼。”
白鹤则笑着回应道：“一个有如此高超剑法，却宁愿做一个随从的人，他都不懊恼，我为何要懊恼？”
横眉上人也没想到自己的爱徒会给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解释，遂笑道：“看来徒儿此次好像悟出了一些道理。”
白鹤回答道：“徒儿并非悟出了道理，而是猜不透他。”
横眉上人回身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打量着，道：“江湖上很多的人和事，都叫人摸不清，猜不透，”白鹤有些一知半解，便寻问师傅道：“断居士这么好的剑法，却甘心做一名随从，我问过他，他说过自己有师命在身，难道做师傅的都是这样想的么？”
横眉上人深舒一口气，意味深长道：“因为你们都太过出类拔萃，以至于身上会有一些狂傲之气。你们的本事虽大，但是历练太少，过早的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即便能闯出一番天地，怕只怕一场挫折就会惹来灭顶之灾，再也不能翻身。”
白鹤若有所思，沉默片刻，这一刻他的心是挣扎的。他理解师傅的一片良苦用心，也明白其中的用意，只是很多事情有的时候往往很难压抑的住，控制得了的。横眉上人看着他，笑道：“时候不早了，徒儿回去休息吧。”
白鹤施礼告退，横眉上人捋了几下胡须，表情凝重的看着他，仿佛打量自己弟子在以后腥风血雨的江湖里的模样。一叶一知秋，更恰当的说是一夜一知秋，清晨一觉醒来，发现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房上的瓦片也被秋霜包裹着，眼前一片雾蒙之感，枝头三三两两的鸟儿瑟缩的打理着羽毛。袁啸天起的很早，他找来姚广，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回到屋子里。午时将至，袁府门外陆续停了五辆马车，车上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袁啸天等人送横眉上人师徒至府门外。横眉上人深施一礼，道：“袁贤弟，贫道与小徒就此别过，令堂大人那里还望海涵，改日贫道亲自登门谢过。”
袁啸天回礼道：“上人言重了！为穷苦百姓，理应尽力。都已安排妥当，这些银两你先带回，至于粮食、盐、布匹以及药材，我已飞鸽传书，已叫我七弟子李伯衡经水路行运，再由四弟子吴刚用马队运往，相信不出十日，定能送到。”
横眉上人拱手谢道：“有劳！”
随后对断天涯施礼道：“断居士，后会有期。”
断天涯回礼道：“后会有期！”
临别之际，白鹤对着断天涯说道：“断居士，下次你我再相见的时候，就是我下山的时候。”
断天涯没有回应，只是报以淡然一笑，因为他知道，白鹤下山，是迟早的事。送走横眉上人一行人，袁啸天将断天涯拉到一旁，道：“断兄弟，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断天涯听后先是一愣，随后道：“作为你的随从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除了你决斗时的生死，所有不用求我，吃了就这么久的白食，总算可以尽点绵薄之力。”
袁啸天听后，笑道：“断兄弟说的哪里话！姚广留在府上，曹义陪老夫人去进香，怀安与九重让我派去帮几位师兄弟忙，而田封又武艺根基浅，所以只能劳烦断兄弟走一趟了。”
断天涯道：“尽管吩咐。”
袁啸天放低声音，道：“有一个李老爷，家财万贯，膝下有一女，名曰李榆儿，欲嫁往群贤山庄。”
断天涯问道：“可是诸葛群？”
袁啸天答道：“不是诸葛群，是诸葛群的大公子诸葛贤良。”
断天涯正色道：“这诸葛群也算是个人物，需要护送的话群贤山庄派人即可，为何还要袁大哥你呢？”
袁啸天听罢，笑道：“断兄弟有所不知，这次和亲，实则是诸葛贤良纳妾。”
断天涯有些不解道：“纳妾不也应明媒正娶么？”
袁啸天解释道：“这桩婚姻诸葛群并不是十分满意，因为李老爷并不是江湖中人，反而是李老爷看重群贤山庄的家世，上下打通，诸葛群才勉强答应。”
断天涯嘲讽道：“算是这个李老爷一厢情愿？”
袁啸天点头道：“算是！”
断天涯冷哼了一声，道：“路上会有人来抢亲？”
袁啸天轻声笑道：“李老爷返的聘礼金银足有十马车之多，不免会有山贼强盗等歹人作乱。”
断天涯惊叹道：“这个李老爷很富有？”
袁啸天解释道：“可谓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