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无可能
夜半时分,秦榛榛从床上惊醒过来,君无恙不在屋内,外面隐约有动静。
她连忙披上外裳走了出去,便见君无恙站在门口,花明扶着柳岸正欲离去。
“柳岸你受伤了?”秦榛榛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王妃,奴婢没事……”柳岸捂着右臂的伤口道,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
“好了,下去吧,”君无恙冲二人摆了摆手,然后揽过秦榛榛的肩,“进屋,本王同你讲。”
秦榛榛木然地点了点头。
直到进屋后,她才后知后觉与君无恙太过亲密且和谐,便急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君无恙对此没说什么,只道:“有人深夜潜入王五家欲杀人灭口,柳岸为救人受了些伤,无大碍,放心。”
“没事就好,”秦榛榛松了口气,“那人救出来了吗?”
君无恙摇了摇头,瞥向她,道:“王五死了。”
“怎么会这样?”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那他的两个女儿呢?”
“还活着,扶风在那儿守着。”君无恙回道。
秦榛榛蹙着眉忙说:“我得去见见她们。”
君无恙犹豫片刻后点头应允。
二人即刻换了装束赶往城西的王五家。
屋内简陋不堪,扶风站在王五的尸体前,两个小姑娘惊恐地抱作一团缩在角落里小声地抽噎着。
秦榛榛走上前,轻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你、你是花想容的苏、苏掌柜?”稍大一点儿的姑娘抽抽搭搭地出声问道,还把妹妹往身后藏了藏。
见状,秦榛榛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小姑娘强装镇定问:“所以,是、是你派人杀了爹爹吗?”
“不是,”秦榛榛一脸严肃道,“是我的人救了你姐妹二人。”
小姑娘面露不解,“你、你为何要、要救我们?分明是爹爹陷害你们……”
闻此,秦榛榛眼睛一亮,“你知道的是不是?”
小姑娘慌忙掩嘴不语,眼神躲闪。
“你们想活下去的,对不对?”秦榛榛决定循循善诱,“如今你们爹娘都不在了,杀死他们的人却还逍遥法外,你可有想过,接下来你姐妹二人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只要你们说出真相,”秦榛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花想容日后就是你们的栖身之所。”
“那你会像爹爹一样打我们吗?”这时,小姑娘身后的妹妹探出半个脑袋怯怯地问道,“会把我们卖给老头子做小妾吗?”
这番话让秦榛榛的情绪有些失控,她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去踹地上的王五一脚。
须臾,她才道:“都不会。只要你们愿意,我会让你们堂堂正正地活着。”
两个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然后便把她们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她们的娘亲一直靠接一些大户人家的散活来养活一家人。前日,她突然满身是伤地回来了。她们问过,但她什么都不说,还叫她们不要说出去。却不想她们那个嗜赌如命的爹当晚醉酒回来后就对她拳脚相向。
她们企图阻止他,而他更是连她们也一起打,她们的娘亲便把她们二人关在了房间里。
她们虽然出不去,但还是透过破烂的窗户看到了她们的娘亲被她们的爹活活打死的一幕。
正当她们的爹慌张之际,院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他给了她们爹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还小声说了些什么,她们也没太听清楚,只听到了‘香囊’‘赌债’‘赏银’等几个字眼。
“那包东西就在地窖里。”小姑娘补充道。
一直旁听未曾出声的君无恙立马让扶风打开地窖。
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布包,包里有一百两碎银。
秦榛榛则让扶风把布包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然后对两个小姑娘道:“一会儿官差来了,你们就按我说的去说、去做。我会让这位哥哥全程保护你们的安全,不用怕。”
听到‘哥哥’二字,扶风飞速瞄了一眼两个小姑娘。
随后,秦榛榛去厨房点了一把火。
火势很快就在院子里蔓延开来,邻居家的狗开始狂吠不止。
被吵醒的邻居发现了火情,立马召集人手开始灭火,有人已前往报官。
待火势被灭,王五的尸首被发现,两个小姑娘也被官差接走,隐在暗处的秦榛榛和君无恙方才放心离去。
回到王府后,流萤和飞雪已经回来了。
流萤说:“属下查到那件衣裳出自张员外家的产业——德昌绸缎庄。云想裳的两名绣娘就是前阵子从德昌过去的。”
“嗯,”秦榛榛点头,“我记得花娘跟我提过,她们因不满张家克扣她们工钱才走的。”
“没错。”流萤道,“而王五的妻子曾在张府做过几年的丫鬟,出来后被其父母嫁给王五。这些年迫于生计,她不得不接一些散活来做,张家是其一。”
秦榛榛想了想,道:“这是不是说明指使王五妻子诬陷花想容的就是张员外?”
“回王妃,属下查到的这些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流萤恭敬答道。
“嗯,”秦榛榛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看向飞雪,“你那里呢?”
飞雪答:“回王妃,据属下所查,王五这些年欠各大赌坊的银子皆在前日傍晚一次性还清,但还钱的人并非王五本人。至于是谁,赌坊那边暂时查不到确切的线索。”
“我怎么感觉指使王五和他妻子的是两拨人呢?”秦榛榛若有所思。
君无恙朝流萤和飞雪摆了摆手,二人便躬身离去。
随后,他拍了拍秦榛榛的肩膀,道:“看来,你还不算笨。”
秦榛榛抬眸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早就猜到了?”
“花想容和云想裳的独特存在和强势发展,打破了长安这两个行业长期以来的平衡,是以眼红之人数不胜数,而张家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什么气候。”君无恙靠在椅子上悠哉地说道,“你真正需要提防的是在这两个行业中拥有举足轻重话语权的几家。”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趁火打劫?”秦榛榛抿了抿唇,“嗯,张家诬陷不成,有人便趁乱而人,试图利用王五,以人命官司来打击花想容。然一击未中,又打算杀了王五一家来栽赃我么?”
“想知道本王昨日的酒是跟谁喝的吗?”君无恙突然问道。
秦榛榛一怔,“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给你下了那什么药吗?”
君无恙却笑了,道:“下药的跟喝酒的就一定要是同一人吗?”
“你该不是想提醒我这桩案子里还有一拨人吧?”秦榛榛吞了口唾沫,不由地有些紧张。
“不无可能。”君无恙一副‘你惹上大事’的神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掌柜横空出世,任谁都会想知道她究竟傍的哪位权贵。”
秦榛榛:特喵的,我不过是赚几两银子,怎么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
君无恙挑着嘴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但宫里的酒是皇长兄提议喝的,药就不知道是谁下的了,但总归就是那几人。”
秦榛榛感叹道:“这些人也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不过是为了试探花想容的底细,就弄出两条人命来,呵,还真是……让人瞧不起呢!”
然后不满地瞪了君无恙一眼,“说来都怪你!”
君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