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问心
“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吗？”
沃宰的问题让白穹和国东辰两人陷入了沉思。虽然沃宰说得片面，但他俩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精兵简政”，留下精英，抛弃平庸，尤其是“小人”。
当然这也只是一方面的解释，深度挖掘则可以更多。孟子主张性善论而荀子坚持性恶论，他们的思想都是对人性的探讨。诚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恶，但能压抑住恶而以善为先的人属实不多，主要体现在客观理性上。
大部分情况下，人是以主观为主的，主观臆断会颠倒是非。被误导后将恶误认为为善，会让他们很难相信真善，劝他们回头，反倒会倒戈一击。
同时，他们会以自身利益为主，即便是极其微小的威胁，他们都会尽全力去排异，而“独善其身”。
这点，白穹深有体会。
倘若魔女方是想消除那些人，那就是过于激进了。相信更多人的选择还是会去尝试教化，通过潜移默化提高人们的素质品德。
但沃宰的问题不在此，而是世界是否会变得更美好。两人有眉目却又说不出口，一时竟找不出何种答案才为优解。
“会，但只是一段时间内，”半晌，白穹开口了，“秩序好了，可能性却少了，甚至是……”
“黑白，归为空虚。”国东辰顺过白穹的话。
格局一下子就大开了，视野不在局限于人性上，而是上升为整个层面，未来。其实白穹和国东辰真不知作何回答，只得把球重新提给了沃宰。
毕竟这种东西，三人也只能打哈哈，又能改变什么呢？既不是小说动漫里的主角有翻天覆地，一手遮天的能力，又没有能撼动世界的主权地位。想要改变一切？痴人说梦。再说，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改变，人性什么的都是不可避免的东西，正是因为无法轻易做到，才会有魔女们那偏激的组织。
“或许吧，”沃宰轻叹了口气，“可惜我无法讲明，你们指的自然是一方面，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又是另一层面。假如，我是说假如，所有生命体不论三界，都不过是更高界面的玩物，在他们眼中，我们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能上演戏剧即可。但一旦丧失了观赏价值，便会被抹杀重铸，你们会去反抗吗？”
“我曾经有一位朋友……呵呵，不提也罢吧。”
沃宰的神情在那一瞬变得暗淡恍惚，两人都注意到了但都没有多问。可能，是在说可能，沃宰并没有他口中那位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自己去尝试却试试就逝世。
也有可能，朋友是存在的，但现在却不在了……
或许曾经的沃宰并不像现在如此跳脱，某人的存在改变了他，让他活成了如今这幅令他满意的模样。正如只活在记忆中的大叔，让白穹获得了新生；又如挚爱东辰的薇儿，真正让东辰想要为某人去活。
“当然。”
这次是白穹和东辰一齐开口了。会被抹杀，他们脑海中蹦出的人影不是自己，而是各自所重视之人。
洛汐，洛奈，洛殇，洛尘，东辰，薇儿，沃宰，沐琳，奥莱，呆呆姐……一道道人影浮现在脑海中，白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身边竟然多出了这么多人。
忽的，他有点想哭——已经多久没哭过了呢？作为白穹。在大叔和王禹诺离去之时他都未尝哭过，但他听到了某人在大声抽泣着，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他寻找了许久，才发现是自己，内心的。
“这个话题也太早了，”也不知沃宰心里如何作响，他摇了摇头，难得的在思考着正经的主题，喃喃道，“还是放眼当下的好，别给太大压力，嗯，这两个孩子很是聪明，点到为止……”
“除了余烬，贵族，魔女，余下的最大敌人就是勇者团。作为和你们朝夕相处的同伴，你们真的忍心下手吗？”沃宰换了问题，“文吞之前也和你们提过，可我清楚的，你们不过是口头表明了决心，只有真的万不得已才会痛下杀手。”
“不可否认，”国东辰道，“现阶段库鲁西斯最大的力量就是勇者团，但最容易拉拢的也是勇者团。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伙伴，告诉他们真相，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可不是人人都会相信我们的话，文吞那种还算是另类，”白穹苦笑道，“大部分勇者对库鲁西斯是坚定不移的，真要去游说，他们倒会认为我们是被洗了脑——东辰，万一他们真的，真的拉不过来，动手吗？”
和白穹东辰一样，他们也是来自异世界的。也就意味着，他们也有着在原世界的家人。他们死了，死在同学手上，他们的家人却不知情，坚信他们活在世界的某一角。换位思考，更是让两人内心备受煎熬。
他们并不在乎被人辱骂，他们在意的只是为人父母，作为家人失去孩子的感受。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非到万不得已，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
可不是所有人都会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白穹和东辰因为失去过，才深知失去的感受。但其他勇者们呢？也许在他们眼中，其他人是绊脚石，真要死了，要么就乱了阵脚，要么就一笑付之，能有多少人顾及还在原世界的家人们呢？
话是这么说，答案却毋庸置疑。
“为了薇儿，我会。那么你呢，白穹？”
“你在问谁呢？我可是血族的公主殿下，洛白，也只是洛白而已。”
白穹笑着，眼角却在不经意间泛起泪花。
有时候，问问自己的心，会更坚定方向，做出不再后悔的抉择。沃宰这一波，既是尽可能地将已知情报转交给两人，也是在问他们——
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而他们回答——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