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脑神出
初春的清晨，太阳升起不久。
湾口镇某处巷尾，一间酒铺后院中满地狼藉，残食酒渍不及收拾。七八人还围在一张木案边“数豆”。
所有人都顶着一副黑眼圈昏昏欲睡，只一名青年正坐案边还精神奕奕。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高喊道：“双！双！”
对面正坐的祥和小头目“下三金”此时也是两眼无神，也不揭开面前倒扣的酒碗，面无表情道：“不必数了，确是双，恭喜客官发财！”
说着向对面青年拱拱手就拿起面前一锭银子推到青年面前。又对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就起身回转，去往屋中睡大觉了。
他身后几人登时精神一振，连忙嬉笑上前，一左一右将那青年快速往外架去。青年一边挣扎一边高喊道：“唉！唉！我还没完呢！怎能把人往外赶的？我钱还没拿呢！”
到了酒铺大门就被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哼唧着，两锭银子被丢到怀中。只听酒铺小斯一边骂骂咧咧的上门板，一边说道：“tnd害老子熬一宿。”
地上青年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抬头看着关闭的酒铺大门，面上的潮红激动慢慢变得凝滞呆板。起身失魂落魄的朝海边走去，掉地上的银钱也不拾取。
码头上人来人往，埠上船货往来繁忙，这青年看到自家船上的旌旗被取下，水手船夫也不知去向。沿着海岸边越走越远，逐渐到了一无人处。
迎着阳光最后看了眼东边，一声悲鸣就朝海中跳去。可没等落水就感觉后脖领被一把抓住，整个人悬在半空。
后面一个声音问道：“这位兄台可是乘着大清早的水温冰凉，好下水游嬉啊？”
他转过头见是一白面少年，伸着长长的手臂将他提在手中。他一时羞愧难堪，大声愤懑道：“什么下水游嬉？是跳海自尽！”
“哦~原来如此，可此处水深不过四尺，若欲自尽可难哪。嗯~~还是先让你感受一番吧”说完就将青年的整个脑袋按进水中，少年正是耿凡，嘴上还喃喃自语着：“溺水可是很难受的。”
青年手脚不停挥舞，可惜耙子短了够不到身后。喝了小半桶水被一把拉起，呛完水后大口呼吸着，正待斥责耿凡却听其皱眉说道：“啧！你要自尽就乖乖别动！这般用力挣扎几时才能咽气？”
说完又将其按入水中。
到喝了整半桶水后被拉了上来，连忙喊道：“好了！好了！够了！不挣扎了！咕噜咕噜。。。”
“这就对了嘛，别乱动！用溺水来咽气可是得花些时辰的。”
耿凡话音刚落又将他按入水中。直到其手脚渐渐无力，浑身开始泛白，已喝满一桶水才将其提起放到岸边，不停按压胸腹。
两个时辰后，青年终于回复了些许精神。看着眼前少年，起身躬身一拜，道：“谢过兄台救身救心的大恩大德！在下王七，雍州人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耿凡，兄台却是为何寻死啊？”
耿凡微笑拱手回礼道。王七细说了昨日经历，饮酒上头，入局了搏戏，输光了本钱连带贩货船只，直到早上被地痞扔出门外。
耿凡听完就沉下面色不语，这几年祥和负责靠近码头区域的小头目接连三个都出了“意外”。
都对这边的位置忌惮不已，无人敢来收取规费，很是让铁铺安生一阵。可祥和这些年对待外来商贩已渐渐开始竭泽而渔起来。
思索半晌才对其说道：“我帮你赢回来。”
说完就朝先前巷尾的酒铺行去。王七听了面露激动，连忙跟上。
王七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耿凡走在前方不疾不徐，笑道：“你相信我？”
王七笑道：“我虽不会看人，但第一眼就觉得耿兄弟不同，就好似~~好似，哎，说不上来，反正我对耿兄弟的话没有一点疑虑。”
耿凡听了大觉有趣。
待到午后申时，耿凡一人肩上搭着条布袋子进了酒铺后院，加入到一桌搏戏人群中。
开始时耿凡只摸出一枚铜钱，而灯火昏暗中酒铺众人见他一小少年，也没拒押，只当活跃气氛了。可才过小半个时辰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少年的手气好得也太过离奇了些吧。
一把未负，面前银钱把把翻翻，此时已堆起了一座小山。前铺后院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啧啧称奇，一帮老混子俱都心里明了，怕是来了硬茬子。
对面酒铺小斯面色阴沉不定，回过神时已经赔出了酒铺大半年的收益，心里还在想着‘两倍的两倍再翻十次两倍是多少来着？怎么这么多！才两倍嘛’一时脸上冷汗直冒。
对耿凡疑惑道：“这这，这数目不对吧？你这小子邪门！不能再押了。”
耿凡听了微微一笑道：“哦~玩不起了！那就这样吧。”
说完起身将面前小山一把揽进布袋中，看得所有人直吞口水。“走喽！”
将袋子往肩上一甩就转身离去。
“慢着！”
耿凡回身见是下三金，摸了把眼屎，打量着耿凡笑容满面的说道：“原来是那船帮耿大的兄弟，哈哈。。。头回光顾招呼不周啊！”
说完一巴掌把端坐桌边，还在愣神算数的小斯拍翻在地，这回数目全乱了再也算不清。
“耿兄弟只要继续，我玩得起啊！”
说着坐到小斯的位置上对耿凡伸手邀请道。耿凡摇摇头，拍拍肩上袋子说道：“你等本钱都在这里了，还怎么玩？”
下三金闻言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把钱票字据往桌子上一拍，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道：“那些都是皮毛，本钱都在这儿呢。”
耿凡见了两眼一亮，回到桌边抓起票据就一张张查看起来，说道：“还真有啊”下三金见了眼皮直跳，挥手止住手下的动作，待其数过放下后说道：“咱两玩的话那就一把定输赢，不猜单双就数数，实打实的数！我也非诈你，这里数目可是你肩上五倍有余吧？来吧。”
说着也不理会耿凡是否同意，接过身后手下递来的簸箕，从中抓了一把豆子就慢慢撒在桌面上，拿酒碗围了围就扣住了，对耿凡笑道：“猜吧，有多少粒？”
众人大多都心里暗骂这瘦小男子阴险无耻，外来商贩则警醒自己今后不可再来此处搏戏。耿凡面色阴沉指着下三金说道：“二百五十粒，你来数，叫你的人都站远啦。”
下三金嘁一声挥挥手，围拢众人全部退到了三步开外。他抓起酒碗就扔到一边地上，用一根长筷迅速的数了起来。整个后院中，众人也跟着激动不已，盯着筷子一齐发声报出数字。
“二三七，二三八，二三九。。。”
随着数字逐渐明了，报数的声浪直冲屋顶。下三金的动作越来越慢，额头浸湿一片，直到二四九的数字被众人喊出时已僵直不动。
众人此时亢奋无比，无一为下三金发声，纷纷嚷道：“数啊！不识数吗？”
“二百五！他真是二百五！”
他此时面色涨红，怎么也想不通，这般数字怎么可能会猜中呢？还如此准确！刚要假作手抖拨乱桌面就被一支飞来的筷子扎了个对穿，钉在了桌面上。一声痛呼后就被耿凡跃上肩背压在桌案上动弹不得。
身后两名手下刚上前两步就被筷子扎入肩窝，连筷子飞掠的影子都看不到。耿凡再举起手中一把筷子时全都吓得抱头鼠窜，瞬间跑得没影。
“认赌服输，这般德性是怎么在祥和混到今天的？”
耿凡说完从钱票字据中挑出几张，包括王七的船契，背上钱袋就出了酒铺。
王七拿回船契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耿凡只道：“下次再输就别犹豫直接跳！我今日把人得罪狠了，可再不会出手帮忙。”
王七连道不敢。
耿凡见其已确实真心悔过，逐略过不提，思索一阵问道：“船是拿回来了，可货物应该是被搬空了，王兄贩运的何物啊？损失可还能补回？”
王七拱手回道：“是品绢，专做书写之用，损失虽大但产地离家不远，补货还算方便。”
耿凡笑道：“哦！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梁州品绢哪，我早在码头就曾数次听闻其得人追捧，曾经引得南三州洛阳纸贵。”
王七一笑，接着又疑惑问道：“耿兄所言洛阳纸贵，这洛阳纸又是何物啊？”
耿凡一愣，说漏了嘴，只打了个哈哈，笑道：“洛阳是一地名，我也是听闻并不知其具体方位。至于纸嘛~也只是听闻，听闻而已。”
说着面上沉默下来，心里若有所思。王七也不深究，再次感恩一番就别过了耿凡。
此时距离上次出手已是过去了五年。五年来耿凡身量已高过了兄长，年不满十六已长到七尺有余。而铁铺众人在暂去了最大的外压后，精神面貌俱都有了好转。
别过王七，耿凡径直去往镇上的几家药铺大肆采购了一番补血益气和延年养生的贵重药材。回到铁铺的后院屋中就结跏趺坐，行功起来。
此次入定不久，观想之中是八副千联的算盘。平时报数，拨动无不自如的算珠这时却凝滞不动。算盘本身也俱都出现了类似散光视物时的影像，印射在纯白的背景上。
如此情景已出现了些许时日，无论散心走动还是忙碌它事变换思维都无甚效果。耿凡渡过开始的慌乱无措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存想前预备的几个方案俱都无法实现。
出定后捏着眉心思考着，冥冥之中忽然若有所感…
二次入定后，耿凡试着上下翻滚整个观想画面！
他如今也是老意淫了，“功力”深厚，早已将心猿与意马驯得服服帖帖，能持久维持观想画面丝毫不散乱变动。整个画面从上至下向着他的视角缓慢滚动了起来！
耿凡的视角慢慢得由正前平视，变动到了正中俯视。
整个观想画面犹如先前的远在天边，只可远望，到了现在的握在掌中，纤毫毕现。
八副上下排列的算盘翻转九十度后自行围成圆，耿凡明悟此时此象已非存想入定中，而是自身意识进入了泥丸宫。
意识进泥丸非是修真意义上的元神入紫府，令耿凡感受到了无比的奇妙！不知如何形容，好似呼叫了凹凸曼？或是身体进入了巨大机器人脑袋中。意识可进泥丸后，再修存想类的静功时可直接于泥丸宫中显现观想。
仔细观察了掌中围成圆的算盘，耿凡自行观想填补了黑白双鱼与外圈的九宫八卦。过程中顺滑如意，得心应手。直感到用惯二极管的脑力换了大规模集成电路后的顺畅舒爽！完整了太极，瞬间就有通关毕业的圆满感涌上心头，明悟到一一泥丸神现，精根出！
耿凡将精根暂时描绘成自身模样，看上去却有点似是而非，人的自身样貌在脑中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具体观想出来的，也不苛求。
尝试感受着精根的奇妙，立即就品出了一大妙用。就是当自身意识进入泥丸宫后，可使精根去自行操控身体，行走坐卧，言说口气一如自身平常那般。
因其本身就是自己一生之记忆载体，连自身日常行为习惯，动作表情俱都纤毫无差，简直就是一强大无比的ai！
自己则可在泥丸宫里观一张大大床铺，在上面安然一趟！今后一切劳累，琐事与无聊全然全然交于精根处理。唯一不足就是目前精根言行只取下意识，遇生人交流则表露潜意识，言语会直白无虚。但总而言之，此也谓之一项究极咸鱼技啊！
今后练武，行功都可交于精根，简直不要太爽！陶醉中只想长声高呼，大大的发泄一番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