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 章 怎么就进了侯府这个畜生窝
周碧云一颗心随着沈子安的话跌宕起伏。
“相公,那皇上能注意到我们文儿吗?”她被沈子安描绘出的宏图亢奋到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但想到沈翰文在读书上的吊儿郎当,又没有底气。
沈子安只一眼便知周碧云想的是什么。
他对下人吩咐:
“叫少爷过来。”
倒霉小厮无语的跑了出去,到了沈翰文院子发现房门紧闭。
小厮敲了敲门。
“谁?”
沈翰文暗哑不悦的声音传出。
“少爷,老爷和夫人叫你过去。”
倒霉小厮脸上翻白眼,语气却唯唯诺诺,他的卖身契还在侯府。
“知道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结束过,沈翰文阴郁的打开门。
一脸好事被打断的不悦。
沈翰文挪着肥胖的身子,一步一地动山摇的往外走。
小厮眼尖。
伸头探脑往屋里看。
时间愤怒到拳头都硬了。
只见床榻上,负责打扫院子的小丫鬟正捂着脸绝望耻辱的抽泣着。
畜生!
畜生啊!
拳头一下子就硬了。
可他只是一个低贱的小厮。
小厮愤怒的同时,再次为自己的苦命感到悲哀。
他怎么就进了侯府这个畜生窝了呢?
“父亲,母亲,叫我来干什么?”一路走来,沈翰文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进屋便一屁股坐下。
“茶呢?母亲你这桌子上怎么连个茶都没有?”沈翰文对着空空荡荡的桌子叫嚷。
一提起桌子周碧云便眼神开始闪躲。
甚至目光落在触碰到桌子时,脸颊便不受控制的泛红。
“茶……母亲这就让人给你上茶。”
丫鬟将茶端上来,沈子安挥手示丫鬟退下,亲手为沈翰文倒茶。
“父亲,这……”沈翰文受宠若惊,可又忍不住得意。
“喝吧,我们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沈子安语气宠溺,看着沈翰文目光自豪。
沈翰文仰头一饮而尽。
他就知道父亲最喜爱的人是他。
江池连父亲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还如何妄想与他争夺爵位。
“文儿,你对此次科考有几分把握?”沈子安迫不及待的询问。
闻言,沈翰文拿着茶杯的手一紧。
但很快想到科考当日从天而降的地龙,他放下了心。
“这次科考我本有十足把握,若不是地龙和瘟疫来袭,我定能取得首魁,为父亲赢一个三远及地不在话下。”沈翰文踌躇满志,看着父亲骄傲振奋的目光,他当即话锋一转:
“唉……可惜,天不遂人愿,刚交卷便遇到了地龙。”
“三两春风化酒,解我一世忧愁。”
“这是我在考卷上做的诗,若非遭遇地龙,我定能将老祖宗的荣光再次复刻在沈家。”
京城谁人没有听过沈家老祖宗的事迹,就连沈子安都被他父亲从小说到大。
说他外祖父一杆笔陪先皇闯天下,为先皇出谋划策,解决东楚内忧。
可惜沈子安与他那纵欲无度的爹一点都没有继承到老祖宗的睿智与才华,才导致侯府逐渐没落。
可如今……
“三两春风化酒,解我一世忧愁……”沈子安热血沸腾。
他振奋的复述着,越念眼底的激动就越翻涌。
“文儿!”
他激动的上前,抓住沈翰文的肩膀。
沈翰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沈子安继续道:
“文儿,你是我们侯府的功臣,你继承了沈家老祖的才华,我们侯府有希望了,以后这京城就无人敢在欺辱我沈家了。”沈子安恨不得仰头大笑,恨不得宣告天下。
沈翰文被他夸的飘飘然,整个人宛若踩在棉花上。
“天佑我沈家,地龙翻身时科考已经结束,皇上走时将考卷一张不落全带回宫中封存,如今宣太傅和大儒进宫便是批改考卷,我们侯府有……”
“什么!考卷没有毁?”
“怎么可能?考卷不应该埋在废墟里吗?”
“皇上他怎么能把考卷都带走!”
沈子安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翰文便崩溃失控的大叫出声。
肥胖拥挤的眼睛,因为震惊硬生生大了一圈。
像绿豆蜕变成黄豆。
他的反应太大。
不由引起沈子安的怀疑,一瞬间沈子安眼里的欣慰与宠爱褪下,取而代之的是锐利的阴沉。
“文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里隐隐变的危险。
如今的沈子安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除了沈翰文三元及地能解救侯府的困境,他再无路可走。
若是沈翰文没有三元及地。
那……
受百姓爱戴,得皇上看重,在天灾中立下大功的江晚清,却与他断绝关系,所有荣耀都与他沈家无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晚清花团锦簇,这是沈子安死都无法接受的事。
接触到沈子安冰冷的目光,沈翰文瞬间一激灵。
嘴比脑子反应的还快。
“儿只是有些意外,也着实有些惊喜。”
“考卷能保住,简直是太好, 父亲放心,这次科考我定一鸣惊人。”
他信誓旦旦,坚毅的目光看不出半分心虚。
沈子安眯眼审视了他许久,看他不像作假才松了口气。
“好好好!文儿,等圣旨送来,父亲便大摆十天十夜宴席为你庆祝。”沈子安已经忍不住开始畅想圣旨下来时,侯府门庭若市,座无虚席的荣光。
“父亲,那……那我先回去了, 有首文章作到一半还未完成。”
“好,文儿不骄不躁不怠慢学业,有沈家老祖宗风范。”
沈子安看向沈翰文的目光更加慈爱。
沈翰文出了周碧云房门,笑着的脸一刹那便垮了下来。
绿豆眼变成绿豆叶,眯成一条直线。
“没事的,没事的。”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货,最好的两首诗被我写在考卷上,一定能引起皇上看重。”
沈翰文不断安慰着自己。
想起口口声声要考状元送给七岁祖宗的傻子书生,沈翰文漂浮的心又结结实实落到心里。
他张狂得意的往自己房里走,眼里是欲色的变态。
“嘶!”
陡然,沈翰文痛苦弯腰。
他捂着心口,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好痛!
沈翰文佝偻着肥胖的身子,朝心口看去。
什么都没有看到。
可为什么会那么痛!
心口处像是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脏,还在里面不停的旋转着。
剜心的疼痛令他眼前发黑,后背冒出阵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