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疯子
相公要休了她?
为什么?
他怎么敢休弃自己?
难道……难道真如娘家母亲所说,男人功成名就后,都更加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
相公他……变心了!
岳氏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怒火攻心。
她疯癫了一般,将休书撕个粉碎,泼妇一样朝外面冲出去。
“我嫁给他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他怎么能为了狐狸精休我?”
“我要去问问他,他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可惜,岳氏被下人拦住,连县令的面都没有见到。
“我往日待你们不薄,你们要是有良心就别拦我。”
“打理后院,孝敬爹娘,我七出无一错,他堂堂县令凭什么休我!”
“你们告诉我,那个哄得他休妻的狐媚子在何处,我要抓花她的脸,把她浸猪笼。”
岳氏头发散乱,拼这一身劲,要冲出去。
头上价值千两的头面东倒西歪,看着廉价至极。
跟随县令多年的下人,见不得自己老爷被如此诋毁,忿忿不平的拦在岳氏面前。
“夫人,老爷清清白白,你不能如此污蔑他。”
下人此言一出,岳氏更加激动。
“若他没有变心,为何要休我。”岳氏愤怒不已。
她是这镇上最尊贵的女人,人人巴结奉承。
一双儿女乖巧听话,努力上进。
相公身有官位,却从来不拈花惹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
可今天这封休书,打破她所有的认知。
她想不明白,除了变心,还有什么能让相公如此狠心竟要休了自己。
并且只让自己带着嫁妆离开。
她的嫁妆只有一身破旧的衣服,和两床陈年发霉,带着补丁的棉花被子。
这不是在活活逼死她?
“夫人!你做的那些事,老爷都知道了。”
“你纵容娘家弟弟欺压百姓,垄断布料生意,还有美人坊每月孝敬你的银子,这些老爷全都知道了。”
“不只如此,镇上有大官暗访,就是大官下令,命老爷好好严查,如若不然,老爷官帽就带到头了。”
“原本夫人也是要下大牢的,是老爷担着风险保下来你,还不知道会不会惹那大官不喜。”
下人心里也会是有气的,因此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埋怨。
“什么!”
“他……他都知道了!”
岳氏霎时脸色惨白,身子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她想到变心,想到是自己年老色衰被厌弃。
唯独没有想到是自己与娘家弟弟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而且,还是被大官发现。
怪不得娘家弟弟会流放,怪不得他会一纸休书。
岳氏与县令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最是清楚他的刚正不阿。
此时岳氏神情灰败,悔之晚矣。
“相公,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出来见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再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两个孩子还未成亲,他们不能没有母亲啊!”
“相公……相公!”
岳氏声嘶力竭的哭泣着。
她哭到脱力,沮丧的瘫坐在地上。
一开始,她是没有胆子做这种事的。
可娘家弟弟一事无成,她让相公给弟弟安排个活计,可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
每月才二两多月银,如此下去,弟弟何时才能攒够娶妻买宅院的钱。
后来弟弟说要做生意,她就偷偷拿银子给弟弟做本钱。
弟弟有头脑,生意出奇的好,每月孝敬自己许多白花花的银子。
更加让她高兴的是,从小到大一直对她非打即骂的娘,第一次对她和颜悦色,还亲手给她做了一桌子菜。
说她是家中最有用的孩子,比几个姐姐有良心,有出息。
弟弟给她的银子,数额颇大,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弟弟的所作所为。
可……可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就这样,她怀着侥幸,享受着银子,贪恋着母亲对她的温暖,越来越沉沦。
可如今东窗事发。
岳氏泪流满面,脸上尽是悔恨之色。
一手华丽的筹码,被她打的稀碎。
最后岳氏还是没能见上县令一面。
弟弟下大狱,镇上的宅子被没收,钱财也被抄,岳氏爹娘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乡下的泥巴房里。
岳氏无处可去,被休的她只能回乡下娘家。
可她娘一见到她,便咒骂,辱骂,最后打骂赶出门。
说她是扫把星,说她克岳家男丁……
同村曾经羡慕她的姐妹们,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戏。
她浑身狼狈,走投无路,只能住在县令在乡下的老宅。
房子空了多年,四面漏风,蛇鼠窝居。
岳氏躺在嫁妆被子上,眼泪流了一夜又一夜。
她后悔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终其一生都被畸形的原生家庭困在牢笼,被虚假又明码标价的脐带,毁了一切。
等她幡然醒悟之时,为时已晚……
新年新气象,一大早街上不只有美人坊倒了的好消息。
还多了一个疯子。
他浑身脏污,逢人就问。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高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肤色像烧火棍,背着背篓。”
“没有没有!”
众人皆是摇头。
“哇哇哇,我的好徒儿,师父对不起你呀!”
“土豆子,土豆子,你在哪?你在哪?”
穆神医一路哭,一路喊。
逢人就问,就是路边的孩童,路边的狗他都不放过。
遇到那断胳膊断腿的小乞丐,他一个飞扑就将人抱在怀里。
“小徒儿,你胳膊断了疼不疼?腿断了疼不疼?师父心疼啊!师父对不起你啊!”
等他哭到一半。
那断腿的小乞丐被他吓到,生生从宽大的衣裳里变出胳膊与腿,跑的飞快。
“奶奶的,那乞丐有腿,有胳膊,是个骗子,亏我每次遇到他都会给上一文钱。”
“可不是,我连着给了一个月呢。”
百姓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小乞丐,气的破口大骂。
“什么?一个月,那他不是我徒儿,我徒儿昨日才被拐子拐走。”
穆神医擦擦眼泪爬起来,继续婉转悠扬喊道:
“土豆子,师父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师父来救你。”
二楼客栈。
江晚清与小桃趴在窗边。
两人脸上多彩缤纷。
“小姐,楼下那疯子,不会是……是神医吧?土豆子是在叫小姐吗?”
“神医为什么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