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结盟
王峰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冯翼山修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杜明诲怒气冲冲的闯入岫云观领地找自己讨要雷夔枪，以杜明诲的性子这件事是瞒不住冯翼山众人的。
眼前这个修士大概有金丹四层的修为，冯翼山的罡气虽然刚猛这修士却也未必伤的了王峰。只是王峰此来另有目的，不愿激化与冯翼山的仇怨，于是他恭恭敬敬的对面前抱拳施礼：“在下此来除了归还雷夔枪，还另有要事想与杜长老商谈，并无恶念，还请道兄及时通报杜长老，就说王峰此来既为归还宝物，也为澄清误会表达歉意，更有关系嘉林地方与冯翼山门楣的要事。”
王峰说罢一手虚招将雷夔枪自储物戒招出至手中，他双手轻托雷夔枪奉上谢姓修士面前，姿态放低展露诚意。谢姓修士自然能领会王峰举动中的诚意，师门如此重视雷夔枪，不仅因它枪体之内封着一只夔兽的残魂更是冯翼山史上最强修士的随身法宝，对于冯翼山意义非凡。
谢姓修士没有犹豫，一把夺过雷夔枪收入储物戒中，然后向王峰抱拳还礼：“阁下既然诚意示好，谢某自当为阁下通报，只是见与不见还需杜师叔他老人家酌情决定，还请阁下在此稍待。”王峰展露诚意，谢姓修士自然也要回报以适当的态度，他不敢对王峰用强，杜师叔一行七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肯定也做不到。
王峰目送谢姓修士转身上山，便好整以暇盘膝静坐，而那两名守门弟子还没醒悟谢姓修士为何招呼自己上前却又亲自上山通报。
过了不多时，从山上匆忙走下一位中年修士，四十出头的样貌，金丹八层的修为，两位守门弟子见了来人急忙施礼：“顾师伯。”
王峰起身相迎：“散修王峰见过顾道兄，可是杜长老召见？”
中年修士冲王峰抱了抱拳：“正是。家师正在居处等候，请公子随我来。”
两人一路无话，经过正殿时，王峰向殿内瞥了一眼，正殿内供奉着一尊高达丈余手捧阴阳鱼的道德天尊金身塑像。冯翼山虽然是信奉道德天尊的道门，但是因为神魔大战时尚未建立道统，所以没有参与其中。元初天尊与道德天尊既是师兄弟又是盟友，冯翼山与天阐门的关系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近些年来天阐门独霸凡域的野心越来越明显，冯翼山又已跌落巅峰，因此重压之下两家渐生龃龉。
世上信奉道德天尊的道门不知多少，而冯翼山无疑是其中极其特殊的一个，只因冯翼山修习的玄白二气绝无仅有。玄气主杀伐，凌厉无匹，白气攻守兼备，冯翼山早年也曾出不少名动一时的天才修士，是这檀爰州界内的鼎盛仙门。神魔大战时，元初天尊与道德天尊联手围攻截教或许是道统之争，可如今的天阐门并不是阐教，天阐门能否容得下冯翼山呢？
王峰心有所想，无暇顾及沿途景致，只觉跟在顾姓修士身后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幽静院落。这是一处由低矮稀疏的木栅围出的院落，迈过一道寻常的无门关便能径直来到一间上覆青瓦的木屋之前。无门关上悬挂一方不大的木匾，上面书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善渊”。整个院落的木制部分涂着透明桐油，显露出木材本色，于这青瓦灰墙的一众砖木建筑中别有一番风情。
顾姓修士在屋门前停了一停，“师尊，王峰公子到了。”
屋内传来一声苍老沙哑声音：“请进来吧。”
顾姓修士随即将王峰引到杜明诲所在的内室。这间木屋不小，有书房有前厅，而杜明诲选择在内室见王峰，看来的确是身体孱弱。
杜明诲端坐于一个蒲团之上，摆摆手，顾姓修士便退出内室，只留王峰与他独处。
“多谢公子将本门重宝送还，杜某深感公子厚意。杜某疏狂刚愎，偏袒弟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替他出头，十分莽撞，有愧于先师令我清居这善渊小院的教诲。如今公子以德报怨，更令老夫惭愧不已。”
王峰看着眼前这个似有病态的元婴修士，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羞愧，悲哀的情绪，那个曾经在月光下状似杀神的强大修士如今只是个死了徒弟哀恸不已的老人。
“那夜公子虽然替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疗了伤，但是他们的伤势也不适宜跋山涉水回程师门。于是我们便在客栈住了一夜，打算第二日雇佣车马赶回冯翼山。后来，，邓家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说了。这个孽徒勾结邪魔，修炼邪术，还诬陷公子，诱使杜某出手，险些害了公子。杜某实在惭愧难当。”
王峰进了内室便沉默不语，观察杜明诲的言语神色，一位元婴三层的修士可以吞吐天地灵气吸纳日月精华可不会轻易生病。杜明诲不过短短几句话之间，嗓音时高时低，脸色一时红润一时苍白，显然是体内气机失调所致。想来是忧思过度心绪不平造成，一个刚强霸道的修士却也人性未泯，十几天时间便忧郁至此。
王峰这才缓缓开口：“前辈面色不佳，想来是过度忧郁所致。”
杜明诲既未承认也未否认，“玉苁是我这些弟子中资质最优的一个。我还记得他拜我为师那年还未满十一，为人机敏又有决断，常有人说他心性有些像我。”
“若不是邓家主几番来信关说，玉苁自己也惦记家族兴衰，我是不愿放他回家的。他归家后为家族事务所累，多年进境停滞，如今又沾染上禁忌邪术，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没有尽责。”
说到这里杜明诲眼角凝出一滴老泪，泪光中仿佛又见到两个稚气少年的身影重叠交错。冯翼山门规森严诸邪不染，莫说是染指邪祟，就是修习了门中禁绝的玄气也难活命。那个与自己几乎同时拜师的稚气少年便是私报家仇，修炼了杀伐至上的玄气滥行杀伐，才会被师尊清理了门户。
杜明诲与那少年年龄相仿修为相近，自然成了最为要好的朋友。杜明诲当年未能阻止少年修炼师门禁忌，如今又没有引导邓玉苁走上正路，他心中苦楚无人可以倾诉，因此忧郁悲恸以至于灵力逆动伤及经络肺腑。
王峰收回目光与神识，用神识探查一位前辈高人的经络运行实在是一种冒犯。
“杜前辈还请节哀。想必杜前辈也知道了，嘉林城中与邓家一同受害的世家还有不少，有的整支支脉死亡，有的近乎灭门，林林总总竟有三四千人之多。晚辈以为这绝不是修士所为，倒像是那妖邪的惩罚。”
“那夜前辈走后，我们又受人袭击，对方召唤出一只绿色幽影，伤了华宝楼的慕主事。这些天晚辈忙于为慕主事炼制伤药，因此来访的晚了些。”
“如今嘉林城由天阐门把持，那些受害世家也都有天阐门修士把守看护，具体情形晚辈也不甚了解，只是听说与慕主事伤情有些相似。晚辈由此有个大胆猜测，这沾染邪祟一事由来已久，前辈弟子也是被家族裹挟，绝非他个人本意。”
杜明诲听王峰如此说心中宽慰一丝，更对王峰生出一分好感。
“晚辈早前在嘉林城结交了一位仙门道长，无意中接触到了邓家多年前荼害同道的过往，因此邓家意欲除掉晚辈。晚辈幸得万仙门人相助才能保全性命，而得到雷夔枪也是机缘巧合。之前晚辈不肯归还宝物，只是气愤邓家无故戕害。如今邓家已经消散，晚辈自然也没有理由占据他人宝物。”
“公子高义，杜某仗着修为失于分辨实在惭愧。”
“晚辈此次来也另有目的。如今天阐门借着邓家一事又向嘉林城中增派三十余名金丹修士，实力强横远超其他仙门。这十几天来，天阐门对邓家等世家受害现场防卫森严，却不与其他仙门世家通报勘察结果。想必前辈也深知天阐门行事霸道，晚辈怀疑他们此举是别有目的。”
“哦？公子是怎么看的？”
“邓家受难之后，嘉林地方的弱小仙门世家都已投靠了天阐门。唯有万仙门，岫云观和华宝楼尚能自主。而晚辈听闻天阐门一向不能容忍妖修，所以晚辈担心天阐门借此机会铲除万仙门。万仙门虽为妖修门派，却从未有过恶名。万仙门于晚辈有救命之恩，晚辈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听说万仙门独占了白龙山脉方圆数千里的山林禁止外人入内，这还不算欺压同道么？”
“万仙门尽是妖修，族类繁多，山林虽大也只是为族类后代争取一个繁衍生息的地方。除此之外，万仙门可说是与世无争。”
“晚辈已经见过了岫云观普明真人，岫云观愿与万仙门一同应对天阐门的威压。但是天阐门势大，仍不足以与之对抗。若是他日刀兵相见，只怕是不能抵挡，恐怕这俩家都要覆灭在天阐门淫威之下。真若如此，嘉林城就要落入天阐门一家掌控。嘉林城距冯翼山不过六百里，元婴修士御空飞行不需一俩个时辰。晚辈想来请教前辈，冯翼山今后要如何独善其身？”
杜明诲沉默半晌：“天阐门野心之大人尽皆知，但此事不是我一人可做决定的，还需听从掌门师兄的意见。公子先请回吧，待我与两位师兄商议之后方有决断。”
王峰向着杜明诲躬身行了一礼：“晚辈在山下住上几天，过几日再来拜访。”
王峰来到屋外，却见那谢姓修士正在院外等候。
“王峰公子，掌门师伯有请。”
王峰没想到管承训这么快就要见他，但机会失不再来，便应承一声随着谢姓修士去见这位管掌门。
“王公子，我叫谢应元。咱们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
“谢道兄说的是。只是嘉林城离冯翼山六百里之遥，怕是难办啊。”
谢应元并不接话，只是嘿然轻笑。
不大功夫，两人便来到冯翼山正殿之前，谢应元朗声道：“启禀掌门，王峰公子到。”
殿内传来一道雄浑声音，“快请进来。”谢应元示意王峰进入，而他则在殿外静候。
大殿之中，道德天尊金身塑像之下，一个身着常服面色红润的短须老者坐在上首蒲团之上，应该就是冯翼山现任掌门管承训了。管承训面前十步之外规规整整摆放着数十个蒲团，看来大殿是日常集会讲经之处，此时却只有王峰与这老者二人。
“王峰公子气度不凡，风姿拔群，难怪连伤了我门中四位弟子，又伤了我三师弟，果然不是俗物。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管承训语中带着诘问，面色却不冷冽，甚至招手示意王峰坐下说话。王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方才坐定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