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命既定
在往后的日子里，白羽和白依每天就是上课做委托然后去给念念送药。
只是每一次问诊完抓药之后，白羽的心情总是会沉重一点。
看上去念念的爷爷似乎真的慢慢好起来了，可是除了念念，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岁月在最后时刻的宽容。
念念每天都会认真学习白羽带过去的书，有时候在问诊结束后会向大夫询问一些问题。
大夫有些惊异于这个孩子的天赋，居然很快就能分辨药草也能背下他们的用途。
“如果那孩子最后无处可去，可以将她送来药堂当学徒，她于这方面出乎意料的有着天赋。”
在白羽两人抓完药后，大夫这样对着他们说。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看着阳光下熬药的稚童和晒着太阳的老人，两人没再打扰。
“人类不过短短数十载的生命就要经历那么多别离，那像是神明和仙人之类的存在呢？他们所见到的别离应该更多吧。”
“那姐姐不想拥有更长久的生命吗？”
听到白羽的话，白依转头反问着，身为人类的你，不想追求更长久的生命吗？
听到白依的话，白羽有些没回过神。
更长久的生命吗？她几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她已经开始察觉到了，她的记忆似乎……
“为什么要追求更长久的生命呢，花有荣枯，人有生死，连神明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死去。”
白羽看着落在手上的树叶，语气难测的回答着。
“我只是不想看着姐姐你，在我面前离开。”
拉住白羽的手，你是我最爱的人啊，谁能忍心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在他面前离去呢？
或许这是第一次，白依在白羽面前袒露出自己面对人类寿数的固执，他不愿意看着面前的人只能无力的面对生死。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看到的。”
什么？
在白依还没有完全听见的时候，白羽就已经拉起他走着，白羽回头对着白依一笑。
“为什么要更在意以后的事情呢，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啊，好了，我们快点回去。”
为了准备下个月的考试，最近白羽可是都把自己埋到书堆里去了，就连做委托都对她来说是一种放松。
好不容易做完委托后，两人就坐在山崖上，看着璃月的风景。
微风吹起一片小小的花瓣，悠悠的打着转落到了银发上，少女似乎有些困顿的撑着头，眯起眼睛看着远方。
而身边的少年正依靠在少女的身边，看见那片小小的花瓣伸手拂去。
银色的发丝似乎与幽兰的发交缠相错，这难得的闲暇时光连空气也变得静谧。
“你想去须弥看看吗，依依？”
须弥？
正在靠着少女休息的白依转头。
“须弥会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呢？”
白羽撑着头，微微歪了一下，思考着。
“须弥有着雨林和沙漠，他们崇尚智慧，现在须弥的神明应该是小吉祥草王吧。”
“我还没有见过雨林和沙漠呢，那会是什么样的。”
听到新奇的词语，白依好奇的问着，每个国家都有着不同的风景，他都想去看看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雨林啊，就是有着辽阔的森林和许许多多的植物，那里的树木可以长得比山坡还高比房子还大呢。沙漠上是无边无际的黄沙，有危险的沙尘暴……”
白依静静的听着白羽的描述，看着眼睛发着光的少女，看着她嘴角的梨涡，看着午后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的身影。
那个日子比白羽想的还要早。
等两人如往常般来到念念的家中时，听见了孩童的哭声。
白依看着面前的屋子，死气已经开始弥散开了，他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身边已经不敢推门的姐姐，白依叹了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看着跪坐在床边的念念和已经闭上双眼的老人，直面死亡的感觉远比听说更为震撼。
白羽忍不住抱住小小的孩子，无声的安抚着。
“姐姐，爷爷他…呜呜呜…我怎么叫他都没有醒过来……”
孩童的眼中盛满泪水，她趴在白羽的怀中哭泣着，声音并不是很大，却让让人心疼。
“念念，爷爷他只是变成的星星，他会每天都看着你的。”
少女温柔的安慰着，只是亲人逝去的痛苦又怎么是三言两语能够宽慰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念念总算是没有流泪了，或者说，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床上的老人安详的躺着，仿佛如往常般沉睡着，只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但白羽抱着念念的时候，看到了床边有个稀薄的影子，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逝者已逝，而生者也应当带着期望活下去。
念念站起身，抬手用力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她抽噎的说着。
“爷爷……念念会懂事的…你再看看念念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念念，那个稀薄的影子上前似乎抱住了小小的孩童，白羽大概明白了什么。
亡灵，带着执念不愿离去的已逝之人。
这也是念念爷爷的放不下的牵挂啊。
“念念……”
白羽想要说什么，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其实我都知道的，知道清心治不了爷爷的病，知道他们在骗我，你们上次和大夫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念念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中却满是坚毅。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她其实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
“我不会再让爷爷担心我了。”
念念走到床边，看着闭眼的老人，最后来到白羽面前。
“请带我去往生堂吧！”
往生堂？念念怎么会知道？
“你知道往生堂是做什么的吗？”
白依一直守在门口，安慰人的事情，姐姐比他更擅长，听到往生堂的名字时愣了一下。
念念点点头
“我知道的。”
看来，念念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强许多。
或者说，她不得不坚强起来。
两人带着念念来到了往生堂门前，敲开了紧闭的大门。
开门的是上次见到的青年，见到白羽三人的时候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转头就喊着
“堂主，来客人了。”
不一会儿，那位堂主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看着面前的三人，老堂主大概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小小的孩子，将他们迎了进来。
往生堂主持的葬仪是怎样的呢？
大概是庄重又带着丝丝哀悸，念念抱着灵牌，看着面前渐渐被烈火掩盖的老人，她忍不住向前扑去，白羽紧紧的抱着念念，看着她痛哭不舍。
直到仪式结束，老堂主看着稀薄的魂灵，打算将他带到生死边界超度。
走之前，老堂主看着望向他们方向的白羽，叹息一声。
等一切结束后，念念谢过了白羽两人
“谢谢哥哥姐姐帮我，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再待会。”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念念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水，但目光却已经和往日不同起来。
“嗯…”
看着这样的念念，白羽也不知道说什么。
“药堂的大夫说你天赋不错，若是你同意的话，可以去药堂做学徒。”
最终，白羽只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至少这样，念念以后生活也有保障了。
等到两人离开，念念在房间里抱着灵牌，再也压抑不住的痛哭，以后就真的，只有念念一个人了。
今天见到的一切对两人都有着冲击，白羽倒在床上不想动弹，原来看着别人死去是这样难受的一件事情啊。
她将头闷在枕头里，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到了别人的死去，世界确实很美好，她也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可是世界的背面同样有着痛苦与死亡。
很快，她倒在床上渐渐陷入的沉睡。
又做梦了啊，她好像知道那些梦是什么了。
琥珀依旧静静的悬浮在半空，她站在下方看着遍布的星辰。
“身为人的你，倒是拥有了更多情绪。”
声音从上方传来，白羽随意的坐在遍布星辰的地面上，抬头看着被封印的少女。
“身为人？所以，你是魔神吗？”
如同好友闲聊般的语气，白羽从一开始就在好奇少女的身份，不过往往醒来就忘记了梦中的一切，但最近做的梦她居然没有再遗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少女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在像刚开始那样断断续续的，听到回答，白羽也没有纠结。
改坐为躺，她就这样看着这方天地。
“只要有感情，就难免会有情绪，神也一样，不可能永远淡漠的看着世间。”
白羽看着虚空，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做的事情，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了。”
“比如呢？”
“比如你对那个人偶。”
少女这句话难得的带上了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毕竟白羽又不是天天梦到她，所以每一次见到白羽，她还是会有点惊讶于她对人偶越来越深的感情。
虽然制作心脏的时候她也加了一点助力，但某种方面来说，她还是有些不太懂这些。
“他叫白依，是我的家人，你可以叫他的名字。”
“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闲聊着，奇异的，白羽从不认为面前的少女会伤害她。
少女没有再说话，白依也没有再问，她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难得的感到一阵轻松与温暖，在这个少女的身边，似乎在她身上的某种枷锁在松动着。
等到白羽觉得自己快醒来的时候，又听到了声音。
“你还没有遇见她，等你遇到她了，或许……”
怎么又没听到啊，白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记得了梦的内容，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女，那片布满星辰的地方。
她是谁呢？为什么一副很熟悉我的样子？
日子还是如往常般过着，白羽将念念送去了药堂，等后来再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正认真的翻晒着药材，她的眼睛里多了另一种光，这也让白羽松了口气。
毕竟人只要活着，总得向前看，念念她总会实现她所期盼的。
牵住身边的人的手，白羽两人离开了药堂。
“姐姐不再去看看吗？”
“不用了，知道她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两人相携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白羽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默默的握紧身边之人的手。
等回到了家，白羽坐在椅子上问着面前的人。
“见到了真正的生死，依依有什么感觉吗？”
白依看着白羽，垂下了眼帘，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
面前的人还是那样的单纯，白羽揉揉白依的脑袋，人也是一种不断成长的生物，人偶也一样，所以很多事情以后会慢慢想明白的。
“好好休息吧，我们要准备考试了。”
“嗯。”
————今日份记事：我只知道，如果推入烈火之中的人是姐姐。那我被赋予的心应该会碎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