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旺甲楼厨子的手艺确实非常不错,很简单的几道小菜都比其他酒楼的味道要好上两分。听小二说厨子就是自家的掌柜,菜里的酱料都是掌柜自己调的配方,那烧鹅更是祖传手艺,配料不外传的。
烧鹅被端上来的时候香味还不那么明显,当许倾三人把外皮夹开,肉香瞬间布满了小包厢,实在是诱人得很!木筷将肉送到嘴里,许倾感受着美味心里仿佛都得到了满足,口腹之欲,实乃世上第一重要事!许倾很想让这厨子直接跟自己回了清平山算了,免得她为了吃一口来回跑。
“杏花,这烧鹅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厨子当然是不可能跟自己走的,但是眼前的杏花还是可以期待一下。
“许姑娘,您还是放弃吧,虽然我对自己平日里是有信心的,但是这烧鹅我也肯定是不会的。”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想达到旺甲楼掌柜的手艺简直是痴人说梦,烧个排骨还差不多。
许倾被杏花拒绝,仍然不太死心,又喊来小二旁敲侧击的问烧鹅秘方能不能卖,再次遭到拒绝,那小二看她的表情宛如在看一个傻子,秘方卖了,他家酒楼靠什么吃饭?
“行吧,给我打包五只外带!”既然没办法,她就先吃个尽兴,以后馋了再偷偷的带着老二来。
酒足饭饱的许倾继续开始在街上游玩,杂耍卖艺的、登台唱戏的看得她是乐不思蜀,不得不说,这外头的世界比起清平山确实有趣许多,不过她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大多数日子她还是想清净些,与人打交道甚是麻烦。
正看台上唱戏看的入神,却听见有人在旁边喊了一句:“山君娘娘您也来逛陇扬县了。”说话的是娄春竹,她今日跟着丈夫一起来了县城,为家里置办些年货,伍程氏前两日回了娘家,赶上大雪也没回伍家村,采买的事情就落到了她身上。
往年李柳云也是会一起来的,毕竟平日里最多去镇子上办点事,县城路远,就来的少了些,一年也来不了几次。碰上了采买年货的机会,妯娌两人都愿意来,见见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趁着这日子也给自己置办些胭脂水粉什么的,这县里头的连衣裳料子都要比镇子上的花色都要好看上许多。不过李柳云刚生产没几月,孩子太小,外头大风刮的人脸疼,便在家带着娃娃没一起出门。
娄春竹和丈夫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了陇扬县,好不容易有这么清闲的一日,逛逛买买的倒也自在,只是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许倾,自从许倾救治了李柳云离开了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过了,倒是住在山上的梁氏和杏花去了伍家村几趟,娄春竹倒也熟悉了。
许倾看见是娄春竹,还有些疑惑是谁,倒是梁氏打起了招呼:“竹娘子,好巧,小元宝和云娘子还好吗?”小元宝是李柳云给儿子取的乳名。
“诶,好着呢好着呢,这可多亏了山君娘娘的福了,如今生的白白胖胖的,谁看了都说一声喜欢,人家都说活脱脱像了年画上的娃娃,哈哈~”娄春竹知道自己是约莫怀不上了,小女儿伍兰都四岁了,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家都说儿女双全是个好字,她也是想再生个儿子的。如今李柳云生了家里唯一的男孙,她心里也没有不舒服,反而瞧着欢喜,心里也疼爱。
“你还是叫我许姑娘吧。”还好娄春竹的声音不大,想到那个小贩说的话,许倾赶紧制止了娄春竹的称呼。
娄春竹也意识到大庭广众的称呼山君娘娘有些不妥,抬手捂了嘴:“好的,许姑娘。”
“叔叔婶婶安。”
杏花行了一个对长辈的问候礼,小手有模有样,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杏花你也安,来,叔叔给你一个糖葫芦,这是头先两个妹妹嘴里馋买的,给你一串。”伍光宗打开一个油纸包,里面躺着几串红亮亮的糖葫芦。
“谢谢叔叔婶婶,谢谢梅妹妹和兰妹妹。”杏花看着梁氏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便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每个人都谢了一遍。
伍梅和伍兰没想到自己也得了一声谢,两人笑了起来,伍梅拱拱手:“杏花姐姐客气了,等改日我娘做了蛋饺子我送去山上给你娘和许姑娘尝一尝。”每年过年,伍梅伍兰两姐妹最期待的就是包蛋饺子,又是蛋又是肉的,十分奢侈。
两姊妹同杏花算是比较熟悉的,经常约着一起到山上找蘑菇,河边找野菜,这下碰见了,三人立马聚集到了一起,说说笑笑。
“你们杏花是个懂事的,正好帮我教教这两个淘气的丫头。”杏花是三人中最大的,比伍梅大上一岁,两人聊得还算投机,伍兰要过完年才满五岁,看着两个姐姐说话也插不上嘴,一个劲的在旁边附和,她们笑她也笑,仿佛自己也懂了。
“都是些孩子,哪有什么教不教的,你这两个女儿我倒是瞧着喜欢,天真烂漫、爽朗大方,我家杏花平日里太文静了,反而是托了她俩的福,如今瞧着笑脸都多了。”作为母亲,其实并不太希望自己的孩子太过于懂事,越懂事她就越心疼,自责。这一番话,她是说的真情实意,心里还有些感激。
“太调皮了也不行,我家这两野娃娃,每日的跟着其他娃子下水摸鱼上树捉鸟,跟个男娃娃一样,愁的我哟……”两个女人,特别是两个当了母亲的女人凑到了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两人讨论的十分尽兴,手挽手的就跟在杏花三个孩子后面走了,只留下许倾和伍光宗两人面面相觑。
“咳,许姑娘安好,给您拜个早年……”啊,好尴尬,这可是山君娘娘,脑袋一片空白,怎么办?
“是挺早的,哈哈……”她是不是应该包个红封?
众人走走停停,瞧见前面不远处围了许多人也不知道是在瞧什么,三个孩子爱看热闹先一步跑了过去,许倾几个人只得赶紧跟了过去,这种日子人多也有许多不安全的因素,容易发生踩踏,最重要的是要提防人贩子,一个不注意孩子就被拐走了,必须时时紧跟着。
“这县令夫人也真是可怜,怪病生了两月了,硬是找不出个所以然,听我在县衙的兄弟说已经时日无多了,唉,可怜哦!”
“可不是嘛,县令夫人心善,县令大人也是个好官,怎么就碰上这事儿了,真是天不开眼。”有人附和。
“前几日那钟大夫也被请去了,但是好像也没法子,现如今都是靠着药吊着一条命了。”
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讨论,无一不对县令夫人的境况表示惋惜。
娄春竹和梁氏好不容易将几个孩子拉到身边,嘱咐着不能乱跑之类的话。等安抚好了三个孩子,娄春竹又问丈夫伍光宗是怎么回事,县令大人和妻子在整个陇扬县名声都很好,是百姓心中的好官,听人说那些话,像是县令夫人快不行了。
伍光宗去外头的次数多,对这些倒是有些耳闻:“县令夫人两月前开始身子不适,最开始以为没什么大碍,只当是风寒之类的,找了大夫瞧过,头几日还觉得身子好些了,没多久又复发了,听说如今人瘦的只剩个骨头架子了。后面还请了驱鬼祛邪的道士,但是也没什么用,钟大夫倒是去看了几次,但是也只能开了药暂时吊着命。”伍同安就是在钟大夫的药铺里当学徒,他之前好奇也去打听过两回,比这些人倒是说的要清楚些。
“县令夫人和县令大人可是两个好人啊,嘉阳关那边仗打的热火朝天,苦了边关那些百姓,好些人都逃到了咱们陇扬县,亏得夫人发慈悲,找了个地修了些屋子收留了好些老弱妇孺,救了近百条性命。县令大人更是为民着想,咱们这些穷苦百姓受了委屈,大人从来不偏帮着那些有权有钱的大老爷,一直秉公执法清清白白的,怎就偏遭了这些。”娄春竹心里满是不平,气愤得很。
“我瞧见城门外似是摆了几个粥棚,那便是县令夫人设的罢。”进城的时候,梁氏就看见了城门口有人在施粥,听了这话便懂了是何人所置。
“可不是嘛,城里难民所容不下太多人,只能让些老人、妇人和孩子尽量能有个歇息的地儿,也不知嘉阳关那边是个什么情况,难民越来越多,夫人又在城外布了粥棚。”娄春竹点了点头,“这朝廷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竟是管也不管。”后面的话娄春竹说的小声,在人群的吵闹声中淹没了下去,胡乱编排朝廷天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站在娄春竹身旁的梁氏倒是听见了,脸上皱着眉头:“可不是嘛。”若朝廷有心,她丈夫或许也不会……
“娘亲,快抱我看看上头写了些什么?”这些人围着的是个告示栏,娄春竹几人都不识字,杏花上过几年学堂,倒是认了个七七八八,自告奋勇的要为他们读一读。
梁氏将杏花抱起,托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只让杏花看了一会就不得不将她放下,九岁的孩子实在是有些重了。
“杏花姐姐,上面写了什么呀?”伍梅和伍兰都没上过学,好奇的问着杏花。
“娘亲将我放下的太快了,后面的我也没怎么看清,大约就是个寻人救命的意思吧……”杏花眼睛转了转,给她们翻译。
“你都这么大了,没过几年就要及笄了,娘亲哪还抱得动你。”梁氏刮刮杏花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
杏花抱着梁氏的腰撒娇:“不管不管,女儿五十岁了也要娘亲抱。”
此话一出,逗得众人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