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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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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失去理智,肆意凌虐,妄图将一切摧毁和掩埋。

    乌发被吹起,熟悉的侧颜暴露在眼前,谢与淮愣住了。

    救他的人,是苏绵绵

    他闭眼,以为是梦境。

    苏绵绵怎么可能会来江华岛?

    又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不把他碎尸万段就不错了。

    再次睁眼,风雪肆虐下,少女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

    她很专注,双手在棉衣下用纸巾一点点地清理着他腹部的刀伤。

    温暖弥漫,谢与淮渐渐恢复知觉,感受到了强烈的疼痛。

    腹部的痛楚如漫天海水席卷而来,他终于回过神。

    这,不是梦境。

    他曾经霸凌过的人,正在救他。

    狭长的瑞凤眼一动不动地凝着苏绵绵。

    她穿的不多,棉服给了他之后,只套了件丑丑的玫红色毛衣。

    一看就是那个瞎老婆子给她织的。

    裸露出来的脖颈灌入了雪花,她被冻得瑟瑟发颤。

    棉服没有羽绒服保暖,却足以让他的臂膀能够恢复活动。

    她很熟练,即使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伤口包扎的技术仍旧精湛。

    回忆起无数次把她弄得皮开肉绽的画面,他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

    第一次仔细端详她,谢与淮忽然发现,苏绵绵确实挺漂亮的。

    鼻子挺拔尖翘,肌肤胜雪,小鹿般的眼睛盛着盈盈秋水。

    谢与淮仰天,雪天能见度很低。

    他自嘲笑笑。

    在如此绝境,救他的人,竟然真的是苏绵绵。

    “你,醒了?”

    绵软的声音发颤。

    谢与淮去看她,少女双臂抱住自己,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微眯起眼睛想去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双总是对着别人温柔的眼眸里带着害怕、警戒和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冷嗤一声。

    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没回话,她转身就跑。

    寒风直往骨头里钻,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在强暴风雪中行进的十分困难。

    谢与淮看着瘦弱的少女,跑了十多秒却只走出寥寥几步。

    一片洁白中,纤长的手指上,还沾着他鲜红的血液。

    他虚弱地喊出声:“救我。”

    风雪弥漫,谢与淮明显看到苏绵绵停顿了半步,随后离开的十分决绝。

    真是有意思。

    给他扔了件棉衣、清理了他的伤口,却不愿意好人做到底。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一切又回归原样。

    要不是身上盖了件破破烂烂的棉衣,他还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

    谢与淮撑着墙,借力,一点点地坐起来。

    他头砸在石砖上,暴露出来的缺口,藏着鸡胸肉。

    鸡胸肉是生的,未经过烹饪,零星的血结成了块。

    他毫不犹豫大口咬住,吞咽入腹。

    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中,体内力气渐渐恢复。

    他撕下衬衫,裹在刀伤处,随后穿上了盖在身上的棉服。

    鼻息间荡漾开淡淡的劣质茉莉清香,应该是沐浴露或者洗衣液残存的味道。

    石头村是他的根据地。谢远的人一路找到了江华岛,将他刺杀于此。他没死成,四处躲藏,最后又逃回了石头村,倒在了这里。

    他以为他要死在这里。

    然而,绝处逢生。

    苏绵绵竟然救了他。

    他踉踉跄跄起身,听见了远方的呼唤。

    “绵绵,你在哪儿?”

    呼喊声渐小,谢与淮知道,他迎来了他的转机。

    王晴在村落对角线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有窗户的房子。

    房子被植被缠绕的严严实实,风雪无法渗透,让四人得以暂时避险。

    屋子昏暗一片,天彻底黑了。

    王晴点了一根蜡烛。

    摇曳的烛光下,苏绵绵穿的单薄,被冻红的鼻尖还落了一层雪。

    “绵绵,你袄子呢?”

    王晴连忙从登山包里拿出睡袋将少女裹得严严实实。

    发丝上的积雪融化,苏绵绵头发湿漉漉的。

    她靠在墙上,双手被冻得麻木。

    “我在角落碰到了谢与淮,他中了刀伤,穿着衬衫暴露在风雪中,我把我的棉服给他了。”

    苏绵绵眉眼低垂,说的平淡。

    谢与淮身上的衬衫,还是那天奔现时穿的。

    三人惊得目瞪口呆。

    许秀清犹豫着,把手探向苏绵绵的额头。

    “没发烧啊。绵绵,你是不是冻傻啦?”

    “没有。”

    “你怎么会救谢与淮啊?是不是被冻得出现幻觉了?”

    “不是。我不想以后我回忆起来,给我一种是因为我没救,而让他死了的错觉。”

    许秀清还想说什么,杨照抱着头尖叫:“啊!鬼啊!”

    高高大大的男人像只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苏绵绵顺着杨照手指的方向看去。

    木梁上飘着白衣。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王晴兴致勃勃地拿出摄像机拍照。

    她拉近镜头,又放下相机,猛地爆锤杨照。

    “明明什么也没有!”

    杨照瑟瑟缩缩再次抬头。

    他抱着王晴的大腿,快要哭了。

    “这里真的太可怕了。晴晴,我们喊管家来接我们回家好不好?”

    “不好,你真是个娇滴滴的男人。”

    许秀清已经习惯了杨照的一惊一乍,根本没当回事。

    杨照还在苦苦哀求。

    “回去嘛。”

    “不回去。”

    “可是我好害怕。”

    “你怕啥啊。阿飘还能咬你一口还不成?”

    “万一她可以呢。”

    “杨照,你要是这样说,那我无话可说。”

    “晴晴,我刚刚真的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动。”

    “回去了我一定带你治治脑子。一整天了,你都神经兮兮的。先是被飘下来掉在头上的落叶吓了一大跳,非要说有女鬼摸你的头。又是被挂在枝头上的红袋子吓得以为是人的脑袋。这都是你的第几次了?”

    杨照委屈巴巴,不说话了。

    许秀清捂着嘴,拼命忍住不笑出声。

    “绵绵,原来有人比我还胆小。”

    苏绵绵抿唇,憋住笑声。

    她强装镇定,缓缓点头。

    “绵绵,你这么漂亮柔弱,竟然是个坦!我们以后一起去玩有npc的密室逃脱吧!”

    苏绵绵听不懂坦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了。

    王晴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支了一个帐篷。

    四人凑合睡了一宿。

    杨照和王晴一整夜都没睡。

    杨照是被吓的,王晴是想拍阿飘。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没有太阳,浓雾给这座海岛增添了一分神秘的气息。

    四人乘坐游轮返航,在出发时的渡口告别。

    临别前,许秀清把身上的羽绒服给了苏绵绵。司机在渡口等她,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苏绵绵没有拒绝。

    三人里只有她是徒步走回家。

    清晨的路灯还未熄灭。

    今天是周日,街上行人零零星星,偶有从酒吧蹦迪出来的少男少女路过。

    渡口离家有段距离,苏绵绵走得很慢,沿途欣赏着一望无际的纯白。

    有些独栋的院子前,堆了雪人,甚至还给雪人围了围巾。

    走进归家路途偏僻的巷子,她被忽如其来强大的力量抵在了墙上。

    苏绵绵想要喊出声,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她脖颈跳跃的动脉处。

    她抬头,湿漉漉的双眼倒映出恶魔的脸。

    微红的眼眶满是不敢置信。

    她明明救了他啊。

    “带我回家。”

    谢与淮声音嘶哑,身上还套着苏绵绵的女式棉服。

    路过的行人匆匆瞥过,以为是两个女生的爱情。

    苏绵绵瞪着他,觉得谢与淮真的疯了。

    她启唇,咬他的手心。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手摁的越来越紧。

    “带我回家,不然杀了你。”

    苏绵绵呼吸不上来,眼里泛出泪光。

    她轻点头。

    谢与淮松手,苏绵绵叫出声:“救”

    他又用手堵住,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苏绵绵,不给你一点惩罚,你真是不长记性。”

    少年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塞入苏绵绵唇中。

    苏绵绵想要吐出来,谢与淮掐住她的嗓子,迫使她吞咽了进去。

    苏绵绵眼睛里带着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谢氏集团研究的药物,吃了以后会激发性欲,每个星期发作一次。无论多么严肃的场合,无论多么能忍,都会忍不住发骚发浪,直到和男人欢爱才会解除。只有我有解药,你带我回家,我连续给你三次解药,就可以完全解除。药物还有一个小时起作用,你是带我回家,还是回家当着你奶奶发浪?你自己选。”

    谢与淮收回刀,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靠在墙壁上问她。

    苏绵绵攥着手,盯着他的脸,恨到了极点。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救我,还会杀了我?苏绵绵,你这种烂好人,心太软了。要是没有你,我还真死了。”

    “你真是个魔鬼。”

    “嗯,你是天使。”

    “把解药给我。”

    “带我回家。”

    苏绵绵看着谢与淮恶劣的可以把人气死的样子,实在无法代入秦淮说话可以把人溺死的口吻。

    她去扯谢与淮的袖子:“你把衣服还我。

    “给我了,就是我的。还有五十五分钟就要发作了,你走回家需要四十五分钟,你确定还要跟我在这里纠缠吗?”

    “我不该救你的。”

    “你已经救了。”

    “你不怕我给谢远报信?”

    “谢远又没有解药,你给他报信,那你往后余生该怎么办啊。你还有八分钟考虑时间。”

    谢与淮说的轻飘飘的,幽幽叹气,似是真的在惋惜她未来的命运。

    苏绵绵被气炸了。

    她气鼓鼓地瞪他,试图用眼神就能杀死眼前的恶魔。

    谢与淮满不在乎地望向别处,借着余光去打量苏绵绵。

    小姑娘气得不轻,眼睛都红了,像是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僵持了许久,少女终于出声:“你去我家干嘛?”

    “住呗。”

    “我家就两个房间。”

    “你和你奶奶睡,我睡一个。”

    “谢少爷如今落魄到这种境地了?”

    “是啊。”

    谢与淮随意地应着。

    意识到苏绵绵态度的改变,他漆黑的眼眸毫不回避地打量着眼前娇小的少女。

    “你要住多久?”

    “最多三个星期。”

    苏绵绵咬唇,恨自己没用的善良造成了今日的恶果。

    “去了我家,你得睡地上。”

    谢与淮稀奇地看了一眼苏绵绵:“你愿意和我睡在同一个房间?”

    “我不愿意。我和奶奶一起睡,你得交租金。”

    “可以。三个星期,三十万,够吗?”

    苏绵绵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艰难地点头,算是应了。

    谢与淮直起身子,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带路。

    苏绵绵朝他伸手。

    谢与淮疑惑地望她。

    “把东西先给我。”

    “回了谢家就把钱给你。”

    “我说的是解药。”

    “你得先把我带回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不认账。”

    苏绵绵愤恨地收回手,走的又快又急,全然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

    谢与淮悠悠跟上。

    他腿很长,跟在少女身后,不急不躁。

    两人一路无言。

    苏绵绵开门,屋里是黑的,没人。

    苏曼今天休息,买菜还没回。

    谢与淮站在门口,一眼望到了客厅里的床。

    屋子很小,破破烂烂的,墙皮大块大块脱落,暴露出水泥灰暗的颜色。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苏绵绵平时学习的位置,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转不停。

    苏绵绵有些着急:“解药呢?”

    谢与淮慢条斯理地拿出白色小药片。

    苏绵绵接过,心一横,一口咽了下去。

    谢与淮打量了许久:“这就是你房间啊?”

    “你要是嫌弃,你就出去。”

    “我一个亡命之徒,哪里有嫌弃的权利。”

    苏绵绵懒得理他,用眼神示意让他让位。

    谢与淮巍然不动:“我交了租金的。”

    “你只交了床的租金。”

    谢与淮微皱眉:“桌子租金要多少?”

    苏绵绵从书包里拿出化学课本和草稿纸。

    “桌子不租,我要在这里学习。”

    谢与淮还是让了,起身坐在苏绵绵的床上。

    床很软,被子是带有蕾丝花边的粉色,洋溢着熟悉的茉莉花香。

    苏绵绵进入学习的状态很快。

    谢与淮脸色惨白,肚子饿的难受。

    他拿起靠在床头柜的晾衣杆去戳她。

    “苏绵绵,包饭,多少钱?”

    苏绵绵撇头,自以为凶狠地瞪着他:“你还能回谢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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