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爸爸妈妈
清晨，太阳还没变得炙热，空气也还凉爽，叽叽喳喳的鸟鸣钻进屋里。
卡洛斯站在灶台前，动作匀速地搅拌着锅里的白米粥，时不时弯腰看看灶膛，添点儿柴火。
今天早上他和孟词说想学做饭，小孟老师的第一课，就是这锅白粥。
而现在的小孟老师，正坐在屋檐底下刷着手机。
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底下，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林沁竹：「哟哟哟，这就开始带着一米九大帅哥秀恩爱啦？」
林沁竹：「卡哥编的花环啊？手还挺巧。」
孟词的列表好友大多和林沁竹的重复，基本是大学的同学，她发这两条评论，就和替孟词宣布男朋友换人差不多。
果然，接下来的一串都是在八卦——
石元龙：「？？？我流哥把你甩了？」
夏康年：「有无帅哥正脸，让我瞻仰瞻仰。」
李季青：「词宝要幸福啊999999999」
伍飞燕：「哇哇哇，连影子都这么般配！」
……
大多数都是祝福的评论，有几条嘴臭的，也被林沁竹骂了回去。
孟词弯唇笑笑，干脆地把那几个人拉黑，回了个“亲亲”的表情给林沁竹，又把剩下的评论都一条条回复了。
把手机放在板凳上，孟词钻进厨房去看卡洛斯。
她抬手一把搂住他的腰，手伸进t恤里盖在他腹肌上：“小伙子，练得不错嘛。”
卡洛斯放下锅勺，转过来把她拉进怀里：“那小姐您还满意吗？”
孟词仰头亲亲他的下巴：“勉勉强强吧，继续努力。”
说罢，她就拉开他胳膊钻出来，拿勺子捞捞米。
这锅粥被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煮得软烂黏糯，散着清香。
孟词笑意盈盈地夸奖他：“煮得很好嘛，下次就可以往粥里加些别的东西了，海鲜粥、皮蛋粥什么的。”
卡洛斯拿了干净的盆把粥装出来，给她装了一碗，放进一个小瓷勺。
他看看空荡荡的桌面，思索几秒，问孟词：“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些……菜？”
孟词走过来歪着脑袋看了看，回厨房敲了五个鸡蛋，简单在锅里炒了炒。
快速吃完早餐，孟词就装上纸钱和一小壶白酒，还有在镇上买的几件纸衣服，带着卡洛斯上了山。
爸妈走得太快，她只来得及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满身是伤的妈妈只冲她笑了笑，就离开了。
幸好亲戚们都很好，特别是表舅一家，帮着她跑流程办手续，安排好了下葬的事项，如果没有他们，孟词真的自己完全搞不来。
这样的恩情，孟词一直记在心里，来之前专门去挑了条金项链给舅妈，也给他们包了大红包，拉扯一番硬是塞给了他们。
走到山上时，雾气已经全都散开，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
卡洛斯特地带了伞，撑开给她遮太阳。
孟词走到一个岔路，茫然地挠了挠头：“怎么办……我不记得路了……”
卡洛斯没忍住笑出声：“要不每条路都走一走？不对的话再倒回来。”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孟词选了右边最顺眼的那条路。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一次就选对了。
孟词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爸妈的小土堆长满了草，开着几朵洁白的野百合。
卡洛斯拿着镰刀清理了几株长得太高的植物，还有把墓碑挡住的野草，留下那几棵百合花。
孟词摘了片大叶子垫在地上，倒了几杯酒，拿着杯子碰了碰墓碑：“爸爸妈妈，好久不见，我回来看你们啦。”
卡洛斯清理干净杂草，也走过来蹲在孟词旁边，视线落在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上：“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卡洛斯，来自欧纳国，是小词的男朋友。”
孟词把纸钱散开，让卡洛斯吐了火球点燃，拿着树枝拨弄几下，用家乡话说着：“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又回到学校上学了，很开心。”
她语气轻柔：“卡洛斯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我们一起养了一只小猫，叫芝士，和小时候我们家跑丢的那只很像。他很厉害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家里条件也好，如果你们在的话，肯定也对他很满意的。”
卡洛斯听不懂她说的话，只安静地烧着纸钱，火光闪着，热气扑在两人脸上。
孟词和爸妈说完悄悄话，又扯扯他的衣袖，轻声说：“我说完啦，你有没有要和我爸爸妈妈说的？”
卡洛斯抿了抿嘴，语气认真地开口：“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小词的。会给她很好的生活条件，她喜欢的事情，我会支持，她喜欢的东西，我都能买得起，她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带她去。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爱她，会好好照顾她，陪着她。”
孟词低着头，听得眼眶发红，鼻子也微微发酸。
这个笨蛋……中文都说得磕磕巴巴的，还要说这么一大串……
把带来的酒倒在土地里，仔细检查了所有的火星都已经熄灭，两人站起来准备回去。
刚走出去几步，孟词又回过头来，站在墓碑前，定定看着照片里被定格的父母。
她低着头，腿一弯，跪在地上。
卡洛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学着她的动作，和她并排跪着。
孟词眼泪汪汪地开口：“妈妈，爸爸，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们也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抽抽鼻子，拿手背抹了抹眼泪，弯腰磕了个头。
卡洛斯也跟着磕头，脑门特别实在地印在地上，沾了泥土。
孟词侧头看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给他擦脸：“你怎么这么笨啊，居然真的贴到地上去。”
卡洛斯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我想，跪下这个动作，应该在你们这是表示感谢的吧？那些电视里，他们谢谢别人的时候总要跪下。”
他的视线落到墓碑上，语气认真：“所以要好好做，我是真的很感谢叔叔阿姨，他们把你带到世界上，我才有机会和你相遇。”
卡洛斯站起身，握着孟词的手把她拉起来，微笑着看向墓碑，声音温柔：“叔叔阿姨，谢谢你们。”
孟词抱着卡洛斯的胳膊，额头靠在他大臂上，一会儿抽抽鼻子，一会儿又轻声笑着。
她看看两个小土堆：“爸爸妈妈，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见。”
刚下山，顺着小路往回走了一小段，卡洛斯就听见路边小溪旁的草丛里传来几声嘤嘤的叫声。
他停下脚步，侧头仔细听了听：“小词，好像有什么动物的幼崽在叫。”
“啊？”孟词听力不如他，往他指的方向走了几步，才听到那细细弱弱的声音。
卡洛斯折了根树枝走过去，拨开草丛，看见了只小小的白狗，似乎是腿受了伤，正仰着脑袋嗷嗷叫。
卡洛斯皱了皱眉，拎着它的后颈想提起来，却发现它的脚被一根绳子缠住。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草丛里一棵草茎相对粗壮的杆子上，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卡洛斯把它抱出来，看了看它的伤口：“好像是刀子割的。”
小狗看起来只有一两个月大，身子胖嘟嘟的，白色的毛毛沾了水，有些乱糟糟，受了伤的右后腿染着血。
孟词一下子就被这小家伙戳中了，满眼心疼地摸摸它：“谁啊，怎么这么坏！”
卡洛斯掐着它的胳肢窝把它举起来，想了想说：“要不先把它带回去？”
孟词点点头：“好，放在这儿，估计连今天晚上都活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