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巡察
卡洛斯的住处不大，三室一厅，孟词住的客房和龙主堡的小屋差不多大。
她打开窗户，外面是在阳光下闪着光的大海，海风微咸，轻轻吹拂在脸上。
孟词支着脑袋，感受南方海滨独有的咸湿味的自在感。
“孟词，你好了吗？”卡洛斯轻敲她的房门，问道，“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吧。”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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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蒸多宝鱼、鲍汁花甲肉、沙律海鲜卷、飘香茶皇虾……孟词对着餐单辨认这一大桌子菜，和卡洛斯一起吃了几次饭，孟词对于他的食量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以开始了吗？”孟词馋了，抓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卡洛斯。
卡洛斯也拿起筷子，笑着开口：“请用餐吧，美丽的小姐。”
孟词咧着嘴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真不愧是海滨城市里招牌的大饭店！
这顿饭吃得一人一龙心情大好，散着步慢悠悠地往海边走。
“你以前，经常来这边吗？”孟词轻声问。
“差不多三四个月过来一次吧。”
孟词点点头：“也是，反正你会飞，去哪儿都方便。”
卡洛斯神色里带上笑意：“是啊，捡到你那天就是飞过去把比医生抓来的。”
孟词面色一窘，声音拔高了些：“你还好意思说！找了个兽医来给我看病！”
“你那个时候那么小一个，人形又没有耳朵没有角的，奇奇怪怪，当然找个兽医了。”卡洛斯顺着她的话逗她。
孟词撅着嘴，用力拍了下他的手臂，甩下他跑到沙滩上。
小女孩的力道并没有让卡洛斯觉得疼，只觉得心底像被羽毛扫过，有几分痒痒。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天际线被染成橘色，二人的头发都被镀上一层金光。
“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和我母亲一起。”卡洛斯跟上孟词，在她身后突然开口。
孟词放缓脚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仰头看他，眼神好奇而温和。
卡洛斯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来了之后只会跟在她后面看。”
“那时她也带我来海边，我们一起堆了沙子，还在沙滩上烤鱼，虽然被我一个火球烧成碳了，一口没吃上。”卡洛斯笑着。
孟词顺着他问：“后来呢？”
卡洛斯抬头看着天边，语气淡淡：“后来他们去世了，我再过来也只是在城里逛逛，或者和市政厅的人去码头。”
他低下头笑着望向她：“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来玩耍的海边呢。”
孟词看出来他的忧伤，抬高了手拍拍他的肩膀：“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二人并肩走着，胳膊时不时碰在一起，步调悠闲。
海浪的哗哗声响在耳畔，孟词忽然想起在青冥岛的时候。
这是他们一起看的第二个海边落日……孟词偷偷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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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我去一趟市政厅，不能陪你了。”卡洛斯靠在墙上，白色发丝软软地垂在额头，衬得他比平时柔软一些，“下午要去医院慰问，你要不要一起？”
孟词把洗好的衣服挂上晾衣杆，没有回头看他：“好啊，你来接我吗？”
“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他顿了顿，“午餐你自己吃可以吗？我之前让熊明给你的信息卡里存了钱，喜欢什么可以自己买。”
“好，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担心我。”孟词走到他面前，声音柔软，“晚安。”
卡洛斯微笑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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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孟词听见大门关上的动静，知道是他出门了，打开光屏看一眼，才七点多，她翻个身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
孟词随便找了一家店走进去，点了碗粥小口喝着。
店里没有什么人，店主把电视打开，也坐在旁边看着。
屏幕里放着卡洛斯来巡察的新闻，他穿着黑色西装，肩宽腿长，一对龙角很是显眼。
孟词隐在人群中，通过小小的屏幕观察着自己并不熟悉的那一面他。
“王可真是帅气啊！”旁边桌的客人忍不住感叹，引得店里的人都笑起来
孟词也跟着笑，她也这么觉得呢。
吃完早餐，孟词自己逛了一圈，给小浣熊们买了礼物，思索几秒还是决定回到住处等他，于是又去打包了份午饭带回去。
卡洛斯打来电话时，孟词正躺在沙发上睡眼惺忪，接电话的声音都带着迷糊：“你好了吗？”
“嗯，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呢。”孟词坐起身，揉揉眼睛。
卡洛斯声音淡淡：“我大概十五分钟到楼下。”
孟词应了声“好”，挂断电话后她冲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细细梳好头发，想了想又涂了点口红，让自己显得气色好些。
孟词关上车门，看向一旁的卡洛斯。
他的龙角支着，十分显眼。
孟词笑着：“你好像每次出席公开活动都会把龙角放出来，是有什么讲究吗？”
“算是种象征吧。”卡洛斯侧过眼看她，点点头，“而且这样的话，私下出去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孟词“噢”一声，过了几秒又开口：“那一会儿……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卡洛斯突然想拍拍她的头，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说：“没有，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孟词点点头，没再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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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离开，孟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刚在医院里，卡洛斯带着她去拜访的病人状况都不太好。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们的家庭状况同样不太好。
卡洛斯这次来，一是为了问候他们，二就是为了给他们送钱。
看着病人和家属流着泪不停感谢的样子，孟词心里像打了团扯不开的绳结，难受得她快要和他们一起落下泪来。
直到坐上车子，孟词还是低头不语。卡洛斯摸摸她的头顶，轻声安慰：“别难过。”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孟词泪水的阀门，她抹着眼泪抽抽哒哒地开口：“我忍不住呜呜呜，他们真的太难了，生个病把钱都花完了，还不一定能治好，怎么会这么可怜啊呜呜呜……”
卡洛斯给她递了张纸巾，语气温柔：“起码我们今天给他们带来一些帮助，他们在经济上的困难会少一些。”
孟词用纸巾捂着眼，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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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龙主堡，孟词自己在屋里呆了一整天。
医院里见到的人和事对她的冲击太大，白色走廊和消毒水的味道也勾起了她的回忆。
父母离世时很突然，孟词也没和医院有过很深的接触，但抢救室外的哭声和停尸间的冷气还是给她留下深重阴影。
后面那段窘迫的时光也历历在目，家里的条件本就不好，交完抢救费，办完葬礼，孟词手头剩下的钱也不剩多少，根本不够支撑她好好高考，上完大学。
最后靠着亲戚的接济，孟词勉强读完高中。
之后的大学四年里，孟词同时打着几份工，很少参加同学们的聚会，常常累得浑身酸痛。
孟词抱着被子陷在回忆里，又想起自己当下的境况。
来到这里之后，她吃得好睡得好，像躺在软乎乎甜滋滋的棉花糖里，很幸福，但双脚踩不到地上。
她看着天花板，做好了决定。
卡洛斯下班回来洗漱完就变成龙躺在床上，大尾巴垂在床边一摆一摆，很是悠闲。
孟词戳戳他，声音小小：“卡洛斯，我可不可以自己去找份工作？”
“找工作？”卡洛斯睁眼，把头凑近她，“为什么？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人活在世上，总得创造点属于自己的价值，你说是吧？”孟词打着哈哈，眼神闪烁。
卡洛斯知道她不想说，也没追着问，他垂下眼，淡淡回答：“可以，你想做就做吧。”
孟词歪着脑袋冲他笑。
卡洛斯无奈问道：“这工作，你要自己找，还是我安排？”
“我已经问好了，准备去市政厅旁边的一家蛋糕店，”孟词眼里带着对未知的兴奋，“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一起上班！”
“你都找好了？所以就是通知我是吧？”卡洛斯故作严肃地开口。
孟词讨好地拍拍他，笑得谄媚：“哎呀，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呀，你是全世界最最最通情达理的卡洛斯！”
卡洛斯没绷住，笑出声来，尾巴一卷把她塞回小屋，粗声粗气：“快睡觉吧，孟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