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背刺老大
“那幅画是你倾注情感最丰盛的一幅,它要是能出现在你的画展上,那么它可以成为你的镇展之品。”
唐老对那幅画赋予很高的评价,对于王迎娣这个年纪来说,她充沛的感情是不少画家难以企及的高度。
王迎娣几乎不做考虑,摇头说,“唐爷爷,那就不符合我画展的主题了。”
她这次画展的主题就一个字——《家》。
贫苦不失勤奋的乡村,高楼时髦耀眼的申城。从村里走到城头,哪里有家人在的地方,哪里就是家。
王迎娣自认自己的字不够好看,标语是请师傅题的。
唐老不免有些遗憾,但尊重王迎娣的抉择。
孩子虽小,却是有自己的主意。
王迎娣见大家都忙着,也怕落下唐爷爷一人孤寂,推着他走一路给他挨个介绍人。
唐老矜持地跟他们点头打招呼,手里的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惬意的眯起眼睛晃脑袋。
烟草抽完,王迎娣顺势接过,往走廊外的草地里抖干净燃烧殆尽的焦黑烟草。
前手把烟斗装袋,后手就拿出个保温杯拧开递给唐老嘬两口。
温热的黄酒一口入喉,身上落下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
唐老抱着保温杯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开始飘雪点了。
“我推您到房间歇会。”王迎娣看他的精神气萎靡了些许,似是精神不济。
老大走出来自荐,“我来推唐老爷子吧,那边有坎,妹你推不动。”
王迎娣点点头,把位置让给老大。
走的这截路,王迎娣不禁打量了几遍老大,怎么她大哥的精神头比唐爷爷还差呢?
兄妹俩把唐老送进他屋,王迎娣去把通风的窗户都给拉扣上。老大脱去唐老的棉袄,轻飘飘地把他抱到床榻上。
热水袋灌上热水给唐老手脚边挨个放上,厚棉被给他捂的严严实实。
暖烘烘的热意包裹,唐老的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嘀咕一声,“兄妹俩都挺会照顾人的。”
老大低沉的声音附在唐老耳朵说,“唐老爷子您只管歇着,等会开饭了我们再来叫您。”
唐老咂嘴了两下,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鼾声开始响起。
老大和王迎娣蹑手蹑脚走出门,轻悄悄地把门给带严实。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王迎娣拉上老大的手,“大哥,你最近休息不好吗?”
老大闭眼捏了捏鼻梁,在妹妹面前透露出毫不遮掩的疲惫,“有点。”
王迎娣心下一紧,“最近大哥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大下意识地想要张嘴否认,睁眼对上王迎娣关心的眼睛,他长吐了一口气。
“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样跟你解释,甚至爹那边,我都不知道怎样开口。”
从拿到那封文件开始,老大稳定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做的那些计划全都崩盘。
“大哥……”王迎娣冒出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心尖尖颤动了一下。
“是钱先生那边出事吗?”
老大捏紧了她的手,眼中痛色闪过,“是。”
王迎娣越过老大看向他身后的贺国庆,贺国庆手里还摊着一张帕子。
“老大,发生事一昧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知道你还有个爹。”
老大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僵硬地转身看贺国庆,“……爹,我可以解决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你知道我厂里已经受到影响了吗?”贺国庆问。
老大肩膀顿时一沉,“爹,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先生受限,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那你觉得你能解决的地方在哪里?按兵不动,听天由命?”
贺国庆露出了讥讽的幅度,老大语塞无言以对。
王迎娣举起手在老大后背抚慰,“大哥,我们是一家人,得互帮互助才能走的更远,不然信息闭塞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老大身体微微颤抖,眼眶发红。
贺国庆手一甩,帕子就盖在他脸上,“你小子这几年一心想超过你爹我,自认为翅膀硬了能飞了。”
“只要我还没死,你永远都是儿子。”
老大捂住帕子缓缓弓下腰,颤音穿透帕子,“爹,都怪我。”
帕子从脸上掉落,连带着膝盖也一并跪下,“都怪我信了白博旭。”
王迎娣瞪大了眼睛,错愕地张开了嘴唇,“旭……旭哥他……”
“白博旭假借我跟他的少年友情接近我,目的就是为了搜寻钱先生的错处。”
“他比我厉害多了,一击必中。”
老大双手撑在地上,冻红的手撰紧成拳,雪落在他的背脊,棉袄上晕出一个接一个的圈。
“大哥……”王迎娣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曾经真挚的少年情,如今成为一把利刃,刺的最深最痛。
贺国庆掰了根竹条,直往老大屁股上抽,老大紧咬牙关,发出闷哼声。
裤子被抽的棉絮飞起,混着雪点纷飞在院子里,白色半遮王迎娣的眼睛,更显艳丽的红格外刺眼。
她呆愣在原地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挨千刀的!你打老大干嘛呀!”
陈桂花忙不迭地跑来挡在老大身后,张开双臂拦在贺国庆面前。
“这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要打就打我这把老骨头吧!我替他受了!”
老大扶住陈桂花胳膊,咬牙忍住痛楚说,“外婆,是我犯了错误,这顿打是我该受的。”
陈桂花心疼死老大这个闷声不吭只会埋头干活的孩子,不占理那就开始耍赖。
“这年还过不过了?好端端的一个家怎么就变了样啊?”
陈桂花说着就开始哀嚎,老大笨嘴拙舌不知如何安慰,贺国庆无奈扔下竹条。
“妈,你别气,这小子心事重,不给他放点火气,不知道得憋成什么样。”
贺国庆一手扶起一个,揉了一把老大的脑袋,催促他,“刚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去好好睡一觉,天塌了有爹顶着。”
老大眉宇间的黑气似乎真的淡了不少,乖乖地去房间里趴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老二老三带着膏药摸到他房间,时隔多年在见血肉模糊的屁股,勾起兄弟两多年的回忆。
“爹年纪是上来了,手劲是一点没见小,这么条老棉裤都能给大哥屁股打开花咯。”
来申城之后兄弟三个都没被正儿八经揍过,日渐长大还有点觉得他爹老了打不动的感觉。
今天再看,那完全就是错觉,做老子的永远都是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