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他想问
坤和宫付之一炬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沈时好的心狠狠一跳，这也太突然了！那是坤和宫，怎么可能就这么走水，而且就算真的烧起来，也不可能等人都烧没了，火才给扑灭了。
“娇娇！”长公主步履匆忙，脸上难得带着不安，“宫里传来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沈时好扶着长公主的手，“母亲，我刚刚知道了，您先别紧张，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了。”
长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坤和宫的暖炉着火，就算如此，寝殿怎么可能没伺候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发现，等火势大了才知道，有什么用，人都已经……”
虽然她跟王皇后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王皇后确实真心实意对待皇兄，她们只是三观不一致，她从来没想过王皇后会这样死于非命。
“你随我进宫去看望皇兄，他对皇后虽然不如对皇贵妃深情，但到底少年相伴，他们也算出生入死，如今皇后就这样没了，皇兄肯定很伤心。”长公主神情悲戚。
“是。”沈时好颔首，“我让人去准备马车。”
盛武帝今日没有上朝，王皇后和小皇子死于非命的消息已经传遍朝堂，没有皇上发话，内务府也还不知要怎么操办皇后的丧仪。
养心殿中，只有周序川和太子殿下陪伴在左右。
“怀霁哥哥，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对吧？”李煦紧紧地握着盛武帝的手，看着曾经在他心目中高大威武如一座山般的父亲如此虚弱，他的心又酸又涩。
周序川心头同样沉重难受，皇上如今的情况，他实在很难说会没事。
“殿下，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周序川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李煦哽咽出声，“那天晚上我见到弟弟了，他那么小那么瘦，比妹妹刚出生的时候还小，父皇让我以后要照顾他，我答应父皇了……”
可为什么才没两天，弟弟就没了，连父皇看起来都很不好。
周序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李煦，他拍了拍李煦的肩膀，“殿下，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都需要你，你要坚强些，替皇上分担政务，皇上才能早日康复。”
李煦点头，“我会的。”
“皇贵妃驾到——”
周序川眸色沉了沉，他往旁边侧开了几步，在皇贵妃进门时，拱手行礼。
皇贵妃对他们摆了摆手，急忙来到床榻旁边，“皇上！”
“母妃，父皇刚喝了药。”李煦小声说。
“你们守了一天，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本宫照看着。”皇贵妃柔声开口。
周序川望着皇贵妃今日素雅的穿着，他垂眸看了盛武帝一眼，“娘娘，我们就在偏殿，您随时可以召唤。”
皇贵妃只是轻轻地颔首。
“陛下，您一定要好好的。”皇贵妃将脸颊贴在盛武帝的脸颊，她的心空空的，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与皇上好好说话了。
上次花美人出事，他虽然说相信她，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一点信任。
“朕无碍。”皇上掀起沉重的眼皮，对皇贵妃虚弱一笑。
皇贵妃眼中涌起一股潮意，“皇上是不是觉得……是臣妾容不下小皇子？”
“朕知你不会做出这事。”盛武帝轻轻摇头，“皇后与怀安……是意外，咳咳咳。”
见盛武帝的嘴角溢出血丝，皇贵妃急忙帮他拭去，“陛下，您别说话，好好地休养。”
“朕知道自己的身子。”盛武帝慢慢地说，“朕已经时日无多了，皇贵妃，朕知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有你在煦儿身边，朕是放心的，只是……”
皇贵妃捏紧手中的绢帕，等着皇上继续说下去。
盛武帝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善待长公主，善用怀霁和沈家，不要过度揽权，煦儿年纪还小，需要有人辅佐他。”
“皇上……”意识到皇上是在交代遗言，皇贵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朕对你不算亏待，能够遇见你，朕觉得这辈子很是值得。”盛武帝继续说着，“但是，有一件事，朕一直都没有问过你。”
皇贵妃低声说，“您问，臣妾一定回答您。”
盛武帝却久久地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皇贵妃，他想问，朝廷上有多少官员已经是她的人，圣女教这些年收集不少官员贪墨犯罪的证据，为的是不是有朝一日可以威胁利用他们？
他想问她，如果他没有立煦儿为太子，她是不是真的会夺位？
他想问，他其他皇子一个个出事，其中有多少是与她有关的？
他想问，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否有过真心？
想问的太多，他却觉得答案似乎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圣女教突然爆出真面目，他都不知道，每日与他朝夕相伴的皇贵妃，有着让他意想不到的能力。
他已经不需要担心太子登基之后会动荡不安，他只担心，有人会利用太子的手排除异己。
“你让太子进来吧，朕一并叮嘱太子。”盛武帝说。
皇贵妃神色暗了下去，“好。”
在偏殿的太子听到盛武帝醒来，立刻就急匆匆地过来了，“父皇，您觉得如何？”
盛武帝慈爱地想要轻抚太子，却发现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煦儿，别哭，你日后就是一国之君，不要让别人看透你的软弱与心软。”盛武帝轻声说。
“儿臣记住了。”李煦哭着说。
盛武帝笑了笑，“怀霁是朕亲自养大的，他如同你的亲兄长，日后，他会辅佐你……”
“是。”李煦点头。
皇贵妃垂着头，无声地落泪。
“煦儿，皇贵妃，要边境安定，切勿轻易兵权更迭。”盛武帝说得意味深长。
皇贵妃心头一颤，她知道，皇上是真的不再完全信任她了。
“朕累了，皇贵妃，你先回去吧，朕想睡一睡。”盛武帝说。
李煦站起来，“父皇，儿臣去把怀霁哥哥叫过来。”
皇贵妃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李煦已经飞快跑出去了。
“皇上，臣妾在这里伺候您吧。”皇贵妃柔声说。
“不必了，有怀霁和煦儿在就可以。”说完，盛武帝就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了。
周序川进来见到此情景，心头一慌，急忙过去把脉，确认皇上只是沉睡过去，他才松口气。
“娘娘，皇上是疲惫沉睡了。”周序川低声说。
皇贵妃转头看他一眼，“那就好，侯爷，你……你好好照顾陛下吧。”
她起身走出寝殿，在门口就见到长公主和沈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