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云初然从来没听过他这种语气,特别是在这个狭小的地方,让人有种说不明的怪异感。
还有她拉住自己的手,有点紧。
她感觉到疼。
云初然问:“你先放开手,有话和我说?”
江逸之恢复如常,他松开手道:“没什么话。”
欲言有止的模样,总觉得有事情。
好像他有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毕竟过去了千年,中间发生过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晓。
云初然提起他的衣领边整理边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就和我说,师父能承受的住。”
魔修什么的跟普通修行者不同,他们修行走的不是正道,就如圈子以吸食别人的灵魂来修行,谁知道他这么多年是以什么来修行的?
云初然不敢问,更不想问。
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总归是要面对。
江逸之道:“就这么过的。”
话听来有几分赌气的意思,是在闹脾气?以前江逸之从来不和她闹脾气,以前的江逸之也不是魔修。
可能魔修什么的会影响心性。
云初然道:“你不想说就不说。”
江逸之道:“师父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你放心。”
有他这句话,云初然是真的放心,他说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云初然又觉得饿了,她拿出块牛肉干塞进嘴里问道:“我飞升失败后,我师父了?怎么现在连他的消息也没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逸之抬起眼看着天真灿漫的云初然欲言又止。
“你师父他隐退,门弟子都散尽。”
云初然的师父江逸之应该称声师尊,但他很少叫,平时提到她师父,他对他的称呼多数是‘你师父’。
她师父是个不拘小节的,对这些称呼还有身外物都无所谓,更不会立威管别人叫他什么。
云初然也不在意这些,直到有一天,她和江逸之出去试炼回来的第二天。
她去找江逸之练剑,遇上前来找他的师父,隐约听到师父骂了他两句。
“资质愚钝,心志不坚,修练百年剑灵还没修出,你就是个练剑的废物。”
他师父对弟子们都是散养,从不骂人。
第一次听他骂江逸之,她心里挺不舒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江逸之再不好也是她徒弟。
蚀日剑修不出剑灵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在还有人能欺负到江逸之头上?
人和人本来就有区别,再者说江逸之和她比是差那么点,和其它人比很厉害。
云初然不等师父说完话,就冲进去道:“师父我徒弟没你说的那么差。”
她师父气得甩甩衣袖道:“废物一个,就你把他当成宝。”
当时的神情和云竹一模一样。
她师父走后,云初然安慰江逸之:“不要理会师尊,他看谁都是废物,除了我。”
她师父是真大能,眼晴长在头顶。平日里他不说,作为他徒弟云初然感觉的到,师父在面对高手时,是云淡风清的从容。
她师父的修为有多高,谁也不知道。
江逸之回了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师父一个人能力强就能掌控别人的想法吗?”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年代好像太久远,云初然想了会终是想起了那句话:“不知道能不能,不过你比他更强不就知道可不可以。”
她那时候心中只有剑,自是觉得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便不用惧怕任何事。
也是那时候起,她才知道她师父不喜欢她徒弟,江逸之同样。
云初然吃完了嘴里的牛肉干,师父去了何方,她是一点不担心,普天之下能奈何她师父的人还未出世。
云初然提起灯道:“我们去前面看看,看能不能出去。”
说着,她在前面开路,走出几步想起江逸之,回头见他离自己有些远伸出手道:“跟着我。”
灯火是暖红色的,照在她瓷白的脸上映出温暖的记忆。
江逸之怔怔地看着她,接着是她灿烂绚丽的笑容:“快点呀,离我近些,有情况我可以保护你。”
江逸之垂下眼,几分捏扭又似羞赧地伸出手,五指苍白即便是在暖红的灯光下也显不出血色。
云初然心里发疼,心道:魔修都这样?怎么看都不像个活人。
云初然紧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她在心里又是一阵感慨,等出去找到圈子问问他,如何才能让魔修回归正道。
她握住他的手,塞进她腋下夹住想用自己的体温捂热。
嘴里嘀咕:“出去弄个暖手宝给你用。”
江逸之忍俊不禁,偷偷地笑没发出声,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她身上贴。
他个子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下巴抵在她发丝间,呼出的气息在她发间耳间还有眉骨间肆略。
云初然觉得发间有些痒,她抬头脸皮擦过江逸之下巴。
忽然江逸之环住她的腰,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云初然眨眨眼不知他是何意。
“嗯。”不等她开口,江逸之抢先说:“师父,我冷。”
说完他心虚地垂下眼,不敢直视她。
除了他变成狗子时,她和他还没这么近接触过。云初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种新奇感。
是安心感?不是。
是依赖?更没有。
是什么呢?好像是种喜欢,轻轻地抱住他,然后再把脸靠在他胸前,有种形容不说的幸福感。
久违的幸福感。
云初然紧抱住江逸之的腰,脸靠在他胸前道:“江逸之我这样抱着你,好像很开心。”脸不停在他身上蹭。
像只温顺撒娇的小猫咪。
“这样还冷不冷?”她抬头问。
江逸之喉结滚动,推开她说:“不,不冷了。”
被推开云初然心里空落落的,好吧,现在该找路出去。
云初然再次握住江逸之的手:“跟着我往前走。”她的指腹在他手心摩挲,好像是没那么冰。
可能是刚刚她抱过他,以后可以多抱抱他。
两人一前一后,又往前不知走了多少路,眼前渐渐明亮。
云初然收起灯,顺着石壁往上爬,很快到了洞口,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她惊住。
“这!”
一声惊呼后,跟在她身后的江逸之快速爬出洞口,眼前的景像让他也倒抽口气。
洞口外堆集了成千上万的尸体,他们都是七孔流血而死,身体没有腐烂,还是鲜活的模样,就连挂在他们眼下的血渍还没干涸。
“什么样情况?”云初然问。
江逸之道:“我听说过一个秘术,相传以神识注入某件物品,创立一片天地。其天地无时间限制,在里面的人可以永葆青春。”
云初然疑惑:“这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太闲?”
江逸之道:“不是,注入神识的人是有心愿未了。你看云竹是不是特别执着制药。”
这么说云初然听懂,但又非全懂,她问道:“为什么有这么多尸体?”
江逸之道:“有可能是药研制不出,这里的人全都是因为制药而死的。”
“这么多人。”云初然倒抽一口气,心里窜起一团火:“云竹图什么?”
江逸之道:“他可能做这个东西时,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云初然更不能理解,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是非不分,害人害已只因好玩。
云初然道:“剑给我,我去砍了他。”
江逸之挡住她拔剑的手:“师父别冲动,他不好对付。”
云初然道:“我要砍的人,即便他是天神也逃不过我的剑。”她的一把剑自出世,从未有败绩。
她相信邪不胜正,正如她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便没有人能阻拦她的去路。
不过区区一记神识,对他用上‘冲动’两字是对他的抬举。
“别拦我。”云初然要去拔剑。
江逸之紧挡住她的手道:“师父别冲动,他不好对付。况且对付他也用不着您出手。”
云初然不听,打开江逸之的手,抽出蚀日剑,黑色剑身发出阵阵嗡鸣,光亮的剑身上映出她的大半张脸。
那是一张稚嫩没有棱角,类似于孩子的脸。五官,眉眼,和她以前的长相一模一样。
然而又非常的不同,缺了棱,缺了角,缺了以前的锐气。
说是她,也可以说不是她。
一个念头冲进云初然脑海‘我还是我吗?’重生后种种都在告诉她,她不是以前的她。
心性,爱好,她以为是因为飞升没成功所经历的炼狱之苦才造就了如今的她。
好像并不是。
她又觉得饿,手就这么伸进袋子拿出块牛肉干,扔进嘴。
牛肉干下肚,肌饿感消失,她回头问江逸之:“我是不是跟以前很不一样。”
江逸之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他身子微屈道:“师父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从他眼中看不到欺骗,可是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她说马能在天上飞,鱼种进地里能长出更多的鱼,他不会去怀疑,会认为她说的都是对的。
云初然生出几分为难。
她把剑递还给江逸之:“好吧,我不冲动。”
倒不是她怕,只是因为她觉得江逸之说的有道理,有徒弟在为什么要师父动手。
“一会找到云竹,替我砍了他。”
江逸之笑而不语,手落在她头顶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