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云初然个子小，力气大的惊人，提着张千方健步如飞，穿过堂屋抬脚踢门而出。
站在门外的管家‘哎哟’声摔倒在地上，跟在云初然身后体形变大的小孩，看见地上的管家，张口咬上他的大腿‘咯吱咯吱’地嚼。
管家拖着残缺的身子，缓慢的往前爬，地板上划出道长长的血印，他抬起右手伸向云初然口中发出嘶哑的喊声：“救，救，救我，我……”
云初然无法拒绝快要死亡的人的求救，她看看左手的狗子再瞧瞧右手的张千方，灵光一闪。把狗子架到脖子上说：“抓好了，掉上去是要被吃掉的。”
狗子似听懂她的话，上面两只腿紧抱住云初然的脖子。
空出一只手，云初然脚上聚集灵气，以眨眼的速度跑向管家，在小孩眼皮底下捞出人。
云初然提着人往大门口冲，左手上的管家喊：“别把他引出去，宅子里有个地方可以躲，他暂时找不到，我带你去。”
云初然不是真想逃，只是不往大门口跑还能跑到哪儿？
管家这么一说，觉得可行。带着变身成‘熊’的孩子跑大街上，他不是又要咬人吃人，她那香甜的包子也会被打翻。
云初然跟着管家的手势，在宅子里不知拐了多少弯，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院子干净似有人经常打扫，屋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床铺上的棉被干净没有灰尘，平时应该是住着人。
管家拖着殘缺的大腿，从柜子里拿出纱布和金创药熟练地给自己包扎。
“这是我住的地方，他一般寻不来。”
云初然放下张千方抱着狗子打量四周，隐约听得见熊孩子的喊声：“出来，出来……”再无其它声响。
管家很快包扎好，他坐在床上喘气，悠悠说道：“你不要觉得我和少爷是一伙的，我也是被逼的。”他亮出自己断了胳膊和刚被咬的一条腿：“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帮他们。”
云初然从来没想过管家和熊孩子是不是一伙的问题，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么个干净，生活用品都齐全的地方，怎么闻不到烟火气？
她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好。”
管家似有倾诉欲，云初然没问他怎么回事，他包扎好后絮絮叨叨说他的‘故事’。
“少爷不知什么时候得了怪病，肚子疼就要吃生肉，刚开始是动物的肉，后来是人肉。我这条胳膊就是被他吃的。”他亮出空荡的胳膊，神情悲切：“我这条胳膊就是被少爷吃的，少爷原本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云初然听出点味道，端个小板凳坐在一边，拿出半包瓜子边嗑边说：“他为什么只吃你一只胳膊？”
管家见她悠然的模样愣了愣，接着说：“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替他们办事。”
云初然：“所以是你联系我们的，然后再把我们送给熊孩子吃？这不就是跟熊孩子是一伙的？”
管家哭泣泣：“我是被逼的，要不然我不会救你，带你来避难，你看我的腿。”
他伸出被咬掉的腿，血是止住上面的血渍还在，光看着都觉得疼。
“这样啊。”云初然对普通人有了新的了解：“所以你是个好人。”
好人管家感动的要流泪：“对，我是个好人。”
云初然抱在怀里的狗子伸长脖子突然冲着管家‘汪汪’叫。
“汪汪汪汪汪汪……”
人自是听不懂狗子说什么，只是他叫得太凶令人不适。
管家皱眉道：“能不能别让它叫了。”
云初然撸撸狗子的头，它瞬间安静，嘴瓢子窝进云初然臂弯中‘呜呜’两声似撒娇。露出的双眼却是紧盯管家一刻也不离开。
管家被盯得头皮发麻，到嘴的话不由自主换成：“它是不是有话要说？”
云初然点头：“是的，它刚刚是在说，你是个骗子，你不是好人。好人面对选择，就算是死也不会伤害别人。”
管家面色暗下，咧开嘴笑问：“小姑娘你怎么听得懂狗说话？我都听不懂。”
云初然：“它是我的狗，我自然听得懂它说什么。”
管家又问：“就算是人站在你面前说话声音小些，你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狗，不过‘汪汪’两声，你怎么可能听得懂？”
云初然愣住，是啊，她怎么听得懂狗子说话？明明它什么也没说，真是奇怪。
管家见她低下头，以为她是因为说谎而羞愧，用大人教育孩子的口吻说：“小姑娘骗人是不好的，小心被狼吃掉。”
‘狼’字咬得极重，听来像是狼真的来了。
云初然不以为然，都是小事不足以让她多想，她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你接着讲。”
管家：……
“讲完了。”
云初然‘啊’了声说：“好短，好短，结束的太快。”
管家递上一杯水说：“骗你的故事还没完，你吃瓜子口不干？来喝点水。”
云初然是觉得有点口渴，她接过水杯一饮而下。
管家招财猫式的笑脸逐渐狰狞化，嘴巴笑咧到耳后根露出两排尖牙咯咯笑：“故事现在就续上了，小姑娘你的狗说的没错，我不是好人。哈哈哈，你不想想故事中为什么只有母亲没有父亲？哈哈哈……”
云初然脑袋发晕眼前出现了重影，眼皮子打架想睁开却不听她使唤。
哎呀，好累是该睡会。
云初然紧抱住狗子头枕在它肚子上呼呼大睡。
云初然破天荒的梦到了江逸之，他站在烟雾缭绕的河边，安静地看着她，一双眼中流露出悲切。
“师父……”声音带出几许回音，由重转轻，他俊美的面孔也随着声音而消散在一片烟雾中。
云初然能真切地知道这不是梦，是她经历过的记忆。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过什么，之后又发生过什么？怎么也想不起。
“喂，喂，醒醒，醒醒。”一阵吵闹声中云初然睁开眼，她感觉脸颊上好像有东西，抬手抹了下，竟是泪水。
回想刚刚做的梦，白雾像是拨不开的记忆，醒来只记得江逸之还有他身上带来的忧伤。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江逸之在她死后又去了什么样地方？现今又在何处？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为什么他的一丁点信息？
云初然不免陷入沉思，小脑子瓜里胡乱地猜想各种可能。
可能这个世界是虚空的，可能她是不复存在的，可能这个世界非她以前的世界，我在什么地方我又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去哪里去？……
啊啊啊……
头疼，以前她只想着练剑，哪里会想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汪汪汪汪……”狗叫声打断云初然的思绪，她从哲学世界回到现实。她抱起身边的狗子，抬头看四周。
阴暗潮湿的地牢不见阳光，几许光亮从狭窄的窗户口透出，落在房间里的人的身上。
他身量不算高，一身青衣，两颊凹陷，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
云初然觉得有点眼熟，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又不敢确认，除去他快要饿死的脸色，其它方面他长得比较大众。
大众脸长得都眼熟。
云初然决定先不认‘亲’，抱住狗子寻找张千方的踪影，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他。
张千方还没醒横躺在地上，他上面坐着个人也是一身青衣，手里抱着把剑，光线太暗看不清抱剑人的长相，凭它散发出的气息，云初然能肯定是把好剑。
好剑配能者，遇上个剑修。
环境过于沉闷，让人有拔剑的冲动，云初然不自主地散发出剑意。
比起剑的主人，剑敏感地感受到她所散发出的剑意，它在剑鞘中嗡嗡作响回应云初然的剑意。
云初然走近一步，缓慢移动的光线，落在了抱剑人身上，照亮了他的五官。
高挺的鼻梁写满高傲，一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不屑的眼神轻瞥云初然。
四目相对，两人都怔愣住。
蠢蠢欲动的剑顿然偃息旗鼓没了响动。
云初然：高看了，高看了，浪费她的眼神。
名剑：长鸣剑刚刚的蓄势待发，现在的安静如鸡。长鸣剑是嫌对手太弱？还是怕呢？当然是太弱。
“起开。”云初然手按在名剑肩膀上，抬手把人扔到一边，撞到了牢房的铁柱上，骨头交错的声音’咯咯’作响。
“少宫主，少宫主，少宫主……”大众脸抱起奄奄一息的名剑喊。
听声音她想起了大众脸是谁，是上次跟着名剑一起出任务的王澜。
她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她用了很大力吗？没有吧。是名剑太轻，轻的像一张纸。
云初然伸长脖子打量王澜怀里的名剑，还有呼吸没死透救得活。
她有那么点不好意思说：“不能怪我，真的，是他太轻，太轻了。”
怀里的狗子也跟着附和：“汪汪汪汪汪……”
“狗子也这么觉得。”云初然再次补刀。
在云初然被管家扔进地牢的时候，王澜就注意到她紧抱在怀里的小狗。
现在狗主人醒了，王澜看狗子两眼发光，幽暗的地牢下，他双眼泛上绿光。
云初然警觉地把狗子揽紧问：“你想对狗子做什么？”
王澜嘴角流下口水，像只饿极的狼，人性还在理智尚存，他紧盯着狗子说：“狗怎么能长这么漂亮，你看它的皮毛多油亮，你看它的大腿多有力感，还有它天鹅般的脖子，简直人间绝味。”
云初然看看怀里的狗子，皮毛油亮在什么地方？大腿瘦的只剩下骨头‘天鹅’般的脖子？有吗？
狗子怎么看都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哪里来的人间绝味？
他是不是眼瞎？
对，他就是眼瞎。不对，话本里有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话本里的人妖相恋，神妖相恋，跨物种的相恋多了去。
一只狐狸喜欢上一条龙，一只凤凰喜欢上一枝花，一个神仙喜欢上一个蛋……
跟自己不是同类的谈恋爱太多。
云初然不能理解，只能用‘情人眼里出西施’解释。某些人就是喜欢非同类的。
云初然双手掐住狗子的前腿，抬高它，检查它的下半身后郑重且忧伤地对王澜说：“狗子是个公的。”
“汪汪汪汪……”狗子很配和地捧场。
我是公的，公的，公的……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