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是他的

    这句反问，掷地有声。

    妈妈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被憋回去了。

    她气的双手发抖，缓缓举起右手，准备再来一个大巴掌。

    孟焕见状，竟然没有躲，甚至主动送上了另一半脸，眼神清冷，没有任何畏惧。

    妈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孟焕，忽然放下了手，一下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你爸是这样，你也这样，让我怎么活。”

    “你们对我都不满意，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种台词，孟焕从小听了无数遍，甚是无聊。

    翻旧账、对人不对事、小题大做，这都是孟焕无比讨厌的陋习。

    “妈，你有什么好哭的。”

    孟焕终于开口，没有歇斯底里地反击，语气无比平静。

    “你根本不是为我哭的，你是为你自己。”

    “你好好想想，你这么生气，真的是因为我吗？难道不是因为爸爸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选择的人生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无可奈何吗？”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勇气为我的人生负责，你呢？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懂得怎么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离婚了怎么样，没有男人了又怎么样，孩子不听话又能怎么样！这些都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你想好该怎么过你的人生了么？那是你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全部寄托在我身上，也不能依靠在男人身上。你想好了么，任何人都没有义务为你的人生负责！”

    孟焕一字一句，逻辑缜密，掷地有声。

    妈妈被孟焕的发言镇住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儿，仿佛比几十岁的她自己还要成熟。

    她没想过，女儿竟然一瞬间长这么大了，孟焕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甚至，觉得有些羞愧，就连哭泣，都显得没有那么名正言顺。

    “只是一本日记，又不是炸弹，怎么你就崩溃了？”

    “你真正了解过我吗，你有试着去了解我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和爸爸的不称职，怎么，现在你反过来怪我不懂事了？”

    “凭什么父母和孩子之间就没有平等，我孟焕，今天就非要争一个平等。”

    孟焕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仿佛一个战士，开弓没有回头箭。

    “够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起你妈来了！”

    “平等？你跟你老子讲什么平等！”

    妈妈高高地举起宝贝盒子，重重地朝地上摔了下去。

    “啪！”香水瓶子碎了一地，屋里一股浓烈的香气，迷惑又窒息。

    香水流了出来，浸透了盒子里面的信、剪报、星星……

    孟焕，终于哭了。

    那些是她十几岁人生的全部，如今被摔的四散，而她，除了流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都没了，救不回来了……”

    妈妈的情绪更加癫狂，“这瓶香水是那小子送的对吧？”

    “我现在就摔了它，你还跟你妈叫嚣吗？”

    “说！还有什么东西是他的，我都一起摔了，我让你硬气！”

    孟焕抹了抹眼泪，狠狠地咬着牙，蹦出几个字，“还，有，我。”

    妈妈眼珠子都瞪的冒火，啪的一下，又是一个大嘴巴，直接把孟焕扇倒在地。

    “你也是他的了？你看你那个不要脸的劲儿，谁家小姑娘像你一样。”

    “我要是你，我都找个地方去死，哪有脸活着！”

    “果然，你们老孟家那祖传的烂根儿！”

    妈妈一顿狂骂，眼里、嘴里、脑子里，都是火，她能发泄的对象，只有孟焕。

    孟焕不再反抗，一切都毫无意义……她太弱了。

    任凭妈妈再说什么，孟焕都不再争辩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如果疯子的模式有开关，孟焕想立刻按下去。

    她看着地上的残骸，手里死死地抱着日记，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情绪的尽头，不是脏话、发泄，而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