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卧槽，黎迪你是吗？跟你说分贝低点，你是不是不能理解这是让你声音小点的意思？”男人好看的眉间染上一层薄怒，脸色并不大好，他压制住情绪对‘肇事者’说。
黎迪还没从被他这么一吼也有点懵逼了，：“我他妈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
长指甲划在棺材板上的声音一直没断过，但好在，这种情况也就止步于此，并没有出现黎迪一直担心的诈尸。
远处那个身影早就没影了，整个停尸房光线时暗时亮。
而在那无尽黑暗里，回荡着一个凄凉的女声，勾着他们心扉。
谢燃往前走了几步，黎迪这回没再落下步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太平间上方那个殷红边框的圆钟，滴答滴答不停走着。
半晌，谢燃才停住脚步。
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一片荒野里了。
他回过头，黎迪就在他身后，双目空洞，没有任何动静，宛若一个死人。
可眉眼上却带着
很满足的笑意，虽然现在黎迪没有睁开眼，但他还是能很真切地感受到，那抵达眼底的笑意。
不过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就是这么看上去，感觉面前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甚至很安详？
他没再猜下去，现在叫醒这人最重要。
“黎迪？”他走上前，右手轻拍在男人肩膀，没有回应。
谢燃把视线往上移了移，嘴角微微上扬，狠狠地拍在那张脸上。
那张白皙肤色的脸上，瞬间印出一个红色巴掌印。
黎迪这才回过神，他心上一惊，“嗯？怎么了？”
荒野上偶尔会刮来几阵寒风，不算刺骨，但打在脸上总会出现某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谢燃没有开口，视线落在他身后。
黎迪身后是一个小村庄，村门口用栅栏围了起来，门上挂着的小电灯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它就会掉落。
而通往村庄的小道上，种着满满一排槐树。
谢燃微垂下眸子，手撑着下颚，没有作声。
“怎么？”黎迪问，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
谢燃以为他又会尖叫，然后被这场面吓到担心自己的小命。他等了半分钟，依旧没听到那尖叫声。
他抬起眼皮看过去，黎迪此时正微蹙着眉，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片刻后，黎迪非常冷静地看着他，说：“我们过去吧。”
“你不怕了？”谢燃笑了笑，佯装嘲笑提醒道：“村庄的必经之路种满了槐树，不过这东西，不用我说你应该比我清楚多了。”
他在等着看黎迪笑话，可这次的黎迪一改往常。
黎迪：“我清楚，但现在并不能回去，何况我们很容易再一次进入停尸房的梦魇。”
停尸房尸体那么多，每个尸体的梦魇大不相同，这要是每个都进一次，都不需要别人考生或者npc动手，他们能赶在人家动手前先累死在这。
谢燃不以为然，他换了句无关的话：“我现在不好奇为什么你现在不怕这个地方了。”
“那你好奇什么？”黎迪淡淡开口，声音一改往常的口嗨沙雕，反倒替换上的是稳重深沉？
谢燃半挑着眉，眯起眼，轻笑：“我发现这个似乎才是真的你，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嗯弱智。”
黎迪冷笑一声，回答：“嗯，挺聪明的。”
男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除了刚从梦魇醒过来时那抹笑意。
见此，谢燃也没再把这毫无营养的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径直走向那个小村庄。
考核场上总会有不经意地发现，梦魇是最常见的，虚幻且真实。更能触发内心那块最细腻的地方。
一路沿着小道，进入到那片槐树小道的时候，谢燃忍不住瞟了眼槐树上的东西，浓密的树枝上挂着许多黑影。
规规矩矩挂在上面，越往里走树上黑影愈发明显，甚至开始有了人形的模样。
“你走慢点，有东西在后面跟着，别闯进不该闯的地方。”黎迪声音跟在他身后，语气比他还不耐烦。
这条小道破旧，平铺在上面的并不是水泥，而是残破砖瓦。
立在最前面那颗槐树枝干垂下，树枝横在小道上，谢燃正准备跨过去，就被黎迪拦了下来。
左脚刚放下来，小道旁灌木丛里突然传来几阵不可描述的声音，一点点钻进两人耳里。
谢燃试着把自己的分贝降下来，看着黎迪半低着脑袋，低声问：“是不能开口讲话？”
漆黑的夜色似再暗了一个度，可这丝毫不影响两人。在某种环境下待久了，会习惯，甚至开始从不适应到应对自如。
黎迪：“说话容易把他们引过来，然后再一次进入梦魇。”
他说完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声源处，在保证对方没有察觉到两人的情况下，接着说：“但也不是不让你说话，只是尽量控制分贝，这是你进考场后，只要遇到的考生，都会提醒你的。”
谢燃不太习惯黎迪这副样子跟他说话，这跟当初那个黎迪丝毫不沾边，他很难把两人联系起来。
但在没确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谢燃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踏进这个幻界，幻灵师考核场之后，遇到的灵师，基本上都有提到音量这个问题。
换到任何一个考核场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出现，也许同一些东西确实会在不同地方出现。
他选了小道旁一条小边，侧身站着，垂眸看向黎迪的时候，那人正在扣着地上的泥土。
大概是前不久下过雨，所以泥土都还是湿的，鞋子踩在上面都还是软趴趴的。
谢燃侧头看他，愣了会问：“这是在？探查地质？”
闻言，黎迪猛地抬起头，眼里泛光：“你知道？”
大概是被这突然地动作吓到了，他愣了会才回答道：“昂，这不是都知道的吗？”
探查地质是考核场上刚开考的时候，考生得检查的，但因为这项规定并不是强制性的，所以会这么做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下一秒，黎迪收回视线，落在手指间的泥土上，“是啊，确实有很多人不知道，就连我们幻灵师考生都不怎么记得这个规则。”
入村的时候，黎迪手上那一大块泥土瞬间就消失了。
先前两人对的时间在现在没有任何作用，他们现在在梦魇里，这里的时间和考核场上的时间截然不同。
谢燃快步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敲了三下木门，站在门外等了几分钟，依旧没等来里头的回应。
他皱了皱眉，问：“梦魇里面是没有人的？”
灵契师考核里面是有人的，不过因为各灵师考核场都不一样，所以规则自然也不一样。
黎迪撑着下巴，淡淡回答：“梦魇这一块幻灵界也很难掌控，所以一直用的都是最初定好的，一直没变过，也就是说跟你们考核是一样的。”
谢燃点点头，将视线挪开。
“不过。”他说到这顿了顿，“这应该是有人住的，而且是长期。”他靠在墙上，右手在门窗上摸了一把，没摸到一点灰。
“这是一个女人的梦魇。”黎迪没动作，只是站在刚村那个地方，似乎也不打算挪动脚步。
他说：“我们有必要梳理一下。”
谢燃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虽然黎迪跟之前不大一样，但他还是言简意赅地和黎迪说了说。
黎迪理解的很快，似乎谢燃的猜测正好对上他的想法，他脸色终于不再一副死人脸，兴奋地说：“感觉就像是恐怖故事里面主人公探险模式差不多。”
话音刚落，谢燃丢了一记白眼过去。
果然还是个傻逼。
谢燃蹲下身，捡了块小石子，随口问：“你被梦魇控制的时候，脑袋里面在想什么？”
黎迪呆了几秒，努力回忆：“我那会在追上你脚步，然后你跟我说前面有什么东西，我没听清，抬头就看见一个红色袍子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再后来就这样了。”
谢燃‘嗯’了声：“我进停尸房不久就看见那个人影了，起初以为是诈尸，但后来听你那么一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在追的时候她突然不见了，停尸房虽然大，不过我也不至于看不见前面有些什么东西，那会我就猜到她走身后去了。”
谢燃平静地说着，脑里思路越理越清楚，手上那颗石子也在地上画出导图。
“从老头儿发任务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找人，而这所有的人都跟这家医院院长有关系。”他说着换了一块石子，把重要人物圈了起来。
见状，黎迪有些纳闷：“不是，你那石子是没墨水了？怎么还换一个石子？”
几分钟的功夫，地上就出现了谢燃脑海里那张复刻导图。
关系和时间线都有重点标出来，明显一副好学生做派。
被这么一问，谢燃才晃过神来，盯着手上那两块石子，淡淡道：“习惯了，之前导师说重要的笔记得用不同颜色的笔。”
黎迪没反驳这话，这话是个老师都说得出来。
他垂眼看着那张图，皱眉沉思。
“啪嗒”一声，一滴血落在谢燃手背，缓缓从旁边滑落。
他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会，谢燃意识到什么，倏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