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代天佑民
第九层。局长不知道省城的御魔军何时会来，距离他发去急报已经过了半天多，以御魔军飞羽营的速度，该到了。他捂着被切断的右臂，满身鲜血，衣衫破烂，头发披散状若疯癫地望着黑山老妖。黑山老妖的外貌出人意料，居然是一位面色微微苍白的阴柔男子，没有半点诡物的特征。他的面容如刀刻般俊美，睫毛欣长，眼瞳泛蓝，乌黑长发垂到腰部，宽大的红色道袍罩着瘦高的身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邪恶而俊美的混合气质。黑山老妖一双白皙如温玉般的手轻轻合十，表情悲悯，发出悦耳的温和嗓音。“尊敬的局长先生，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请问，您是否向我臣服？”
局长呼出一口气，眼神略微迷茫：“你说，天下的动乱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我不知道……抱歉，真的不知道。”
黑山老妖充满歉意地低下了头。“唉……谁知道呢？”
局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颓然如丧失了斗志，“我出生在省城外的山村，经常死人，好在爹娘砸了锅卖了钱送我到省城修行。从此，我就忙碌了起来，一直在修行的路上，不曾停息。”
“初授的时候，老师给我说，只要好好修行，就能升入高级学府，到时候前途光明，就轻松了……”“结果，我升入了高级学府，高级学府的死老头又给我说，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要好好修习，只要通过巡夜局考试，成为编制人员就轻松了！”
“最后，我入了巡夜局，刚想躺平，前任局长告诉我不行，我说啥时候能躺平，他对我说只要努力斩妖除魔，驱除诡异，天下太平，我们就可以享受生活啦。”
“我居然信了我们能做到！”
局长动了感情，眼里泛起泪花，黑山老妖安静地听着，犹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后来三十多年，我跟着老局长杀了一个又一个诡物，死了一个又一个兄弟。我们始终相信，随着我们的付出和牺牲，诡物会越来越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直到老局长被你一手捏死，浑身碎裂，跟血泥似的。”
“要不是说年少无知呢？此后，我就守在乌凉城，不出去了，只要不出去主动找诡物的麻烦，我们就不会再死人……”“可是……你居然带领大军攻来了！”
局长嚎啕大哭。“你为什么戳破我的梦啊！我们都五年没死人了，昨晚一下死了一千零八十七个兄弟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真的享受，我好累，好累……”黑山老妖走上前去，俯身轻轻抱住了局长：“都过去了，没事了……”局长的鼻涕都流了出来，他擦着泪，问道：“我要是臣服了，能去你那狐房看看不？”
“可以的，里面的上万人类女子和各妖族女子，你想选哪个就选哪个，”黑山老妖微凉的手指揩去局长的泪水，“跟着我，真的可以享受了，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的。”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局长倒在黑山老妖怀里。黑山老妖轻轻拍着局长的背，安慰道：“可以休息了，不用再累了……”噗！利刃从黑山老妖后背刺出，正是心脏处。局长推开表情震惊的黑山老妖，凄惨地笑起来：“我要是臣服了你，我的师父，我的兄弟不就白死了吗？”
黑山老妖捂着胸口后退，他握住刀把，将这把玄阶中级的屠魔短刃拔了出来。那本应不会愈合，直通心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局长神色一僵。黑山老妖依旧一脸悲悯，他对局长伸出手：“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珍惜……”局长嘴角抽了下，他看到黑山老妖的手握住了空气。咔嚓！骨头碎裂和内脏破碎的声音在局长脑海里炸响。这声音如此清晰，因为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的。局长的身体扭曲着碎了，可脖子以上完好，而他天元境的修为让他不会瞬间死去。于是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当年你所说的老局长也是这么死的……”黑山老妖声音平静柔和，眼神不忍，“你们两个同途同归，不好，这样不好。”
黑山老妖的另一只手插入了这只手握紧的空隙。“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做梦了，要知道，休息和安宁都只是偶然！”
咔嚓！“啊！”
他把粉碎的血淋淋的脊柱拔了出来。局长布满狰狞血丝的眼珠瞪大，看着黑山老妖把自己的脊柱放入了温润的嘴里。那看似娇嫩的牙齿轻轻一咬，便把坚硬的脊柱咬碎，然后吞咽下去。可是吃到一半时，黑山老妖便发现局长已经彻底死了。死时的惨状是肿大苍白的头颅上，绝望痛苦的不瞑之目。“真不好看。”
黑山老妖隔空踩了一脚。啪嚓！局长仅存的头颅成了肉酱。“将军，有狐妖求见。”
一名属下跪地说道。“狐妖？”
黑山老妖招招手，一阵狂风袭来。灯火熄灭，地上的血肉和尸骸从窗户飞出，落入诡物群中，被争抢着分食。“让她进来吧，准她穿衣。”
黑山老妖微笑道。“是。”
脚步声响起，一袭白衣但脚步虚浮的千年狐妖走了上来。“是你呀！”
黑山老妖惊喜地迎过去，抓住了千年狐妖的双手。千年狐妖心有抵触，可现在有求于人，只得忍受。“你一定是有事要我帮忙，”黑山老妖气愤地说，“看你的样子，重伤，说，是谁打的，我帮你屠座城给你出气！”
千年狐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鹅城巡夜局。”
白朴没有进入巡夜人高塔，四周都是诡物，并且天元境不在少数，很难潜入。可只是看着那座人头堆成的山，白朴就感到胸膛内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怒凰鸟小声地说：“这就是真正的诡物大军吗？”
“算是吧……”白朴沉声道，“你看，高塔灯火熄灭了，这里的人，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