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隐形人
放完火，杀完人，洗劫完财物。
历生再次潜入黑夜，去杀下一家该死之人。
他并未将学士府屠尽，只亲自结果了林学士核心家庭成员。
至于府中孩童和家丁，大火之下，他们是生是死不如听天由命。
复仇之下给这些人留一线生机，这是他最后的仁慈。
囚仙戒内
不染正站在历生丢进来的大堆财物旁，看着又潜入廷尉府的历生。
一道明晃晃闪电，忽然在昏暗天空闪出。
看见闪电，
不染忙紧了紧自己衣服快速走向木屋。
嘴里骂骂咧咧，
“兔崽子，尽搬些没用的东西进来。”
囚仙戒内气温如常，但他全身鸡皮疙瘩已迅速隆起，口中呼出之气泛白。
快速将自己卷入厚厚草席，不染又在床上躺下来，让自己蜷缩更紧。
这是那个混蛋为消除自己魔性专门设置的，
每月一次，
虽不致命，但也十分难捱，
就好比将一个凡人，赤身裸体丢进冰天雪地中。
牙齿打颤着忍受越来越冷的巨寒，不染看向囚仙戒外还在大杀四方的历生的目光又逐渐变得通红。
“兔崽子，等……等老子出去……一定要让你……让你生不如死！”
京城内，天蒙蒙亮，
看着历生点燃最后一个仇家府邸，
隐着身形的白衣男子，淡淡开口，
“小三，去吧！”
“好！”
小三应了一声，迅速朝远处遁去。
仍空荡的街道上，几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仿佛魔怔了般，在几个着火府邸附近的街道来回转圈圈。
小三摇摇头，一边飞，一边为他们解除禁制。
反正他们不能干扰历生报仇了，没必要再让他们转悠下去。
半个时辰后，
京城内几十处贴着历生通缉令的旁边，多出一张沉冤公告。
哀哉！
大梁将军历云天！
哀哉！
历家满门忠烈！
汝等一生清白，不畏艰险，精忠报国，却遭奸人所害，惨遭灭门，冤沉似海。
幸！
天理昭昭，真相大白，以下证据当能为汝等沉冤得雪。
奸人已除，大仇得复，汝等可安息！
愿乾坤朗朗，公正常在！
十几张简短却明了的书信被附在下方，只要识字，都能脑补出这个完整的诬陷故事。
将最后一个仇人大卸八块后，
浑身是血的历生跳入不远处池塘，
得好好洗洗，这样子回去见不染可不好看。
朝阳升起，
历生在漫天火光和哀嚎中大摇大摆骑马走出兆尹府。
不染过的太寒碜，得给他添些物件。
远远看着他背影，白衣男子宠溺笑笑，悄悄跟上。
历生大摇大摆走入一间间店铺，不过他满身的湿漉和衣服上无法洗除的血渍，却是没引来任何异样眼光。
因为在看见他的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子。
赶回来的小三，看着他大大咧咧的样子，连连摇头，
“完了，少爷，公子脑子到底伤得多重，他这么明目张胆，是生怕官兵不会来抓他吗？还有这囚仙戒，他不知道这样装东西会让这些凡人惊掉下巴吗？”
白衣男子又是宠溺笑笑，
“无妨！咱们多留心些便是！”
采购完，历生似是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忙跨上马，疾驰而出。
“糟糕！还没给丞相府放火啊！”
跑出一段，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摇摇头，牵着马缰朝历家破败的祖宅奔去。
算了，这些年在丞相府没少受府中上下关照，特别是司马荣的正室，对自己是真不错。
司马荣伪装的太好，她是无辜的，这个人情可以送她！
半响后，
看着门庭大开，已经破败不堪的历家祖宅，历生叹息一声，牵马进入。
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
上一次来还是六岁那年，是司马荣牵着他来的。
当时，司马荣指着被百姓砸坏的间间房屋，语重心长教育他，
“小生啊，忠诚是最重要的，你一定不能再蹈你父亲旧辙！”
他当时回答的很响亮，
“义父放心，我一定会以您为榜样！”
栓好马，在破败府中溜达一圈，历生脚步停在同样破败不堪的历家祖祠前。
目光变得悠远宁静，
“父亲，母亲，历家先祖，我已手刃仇人，你们安息吧！”
家族遭难时，他还太小，对自己父母及其他家族成员，几乎没印象。
历家于他，曾经是耻辱，几天前是愧疚，从现在起，是怀念。
离开祖祠，历生在一个看起来相对完好的亭子失去身形。
忙活了一夜，该回去好好抱着不染睡一觉。
远处，看着他进入囚仙戒，白衣男子轻轻叹息一声，同小三一起，飞至一屋顶，盘膝坐下。
风和日丽，行迹无痕，他的余生都将成为守护在历生身后的隐形人。
虽然无奈，但他无悔！
回到囚仙戒，
看见床上裹在草席里，眼睛紧闭，双眉染霜的不染，历生不禁一阵心慌。
“不染！”
轻唤一声，历生三步并两步快速走至不染跟前，手探向他鼻前。
“不染！”
历生又唤了一声，手拍在他冰凉脸颊上。
但不染依然没反应。
没再犹豫，历生忙冲出木屋，从荒草中抱回几床新买的棉被。
从草席中滚出不染，为他盖上厚厚棉被，
历生又脱下自己衣物，躺到他身侧，将如冰块一般的人儿揽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不染有呼吸，应该是冻得晕过去了。
虽不知怎会这样，但眼下得快点将不染暖过来。
脱下衣物倒不是为了轻薄不染，而是这样才能快速将自己体温传给他。
全身如冰，连眉毛都挂着冰霜，不染得多难受。
把不染关在这里的人，真是该死，
这么可爱的不染，怎么舍得让他遭这样的罪。
等以后找到那人，非得将他碎尸万段，为不染报仇。
半晌后，
感受着在自己怀里越来越温暖的不染，
历生唇角含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放心睡下。
暖过来就好，
乖染染，好好睡，我会一直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