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给你我的心17
国师府并不是新宅子。
从前几任国师都算是李玄清的祖师爷。
他们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是有真本事的道长,他的祖师爷都有羽化飞升的记录。
保国泰民安,为天子除秽, 为臣民祈福,李玄清跟着师父都经历过。
只是国师是一个职务, 需要长久的、或是多数时间在繁华的京都。
失去了些自由。
这里灵气稀薄, 其实并不适合修道。
但是白夏如今并没有修炼的意识, 他已经被繁华的凡间迷了眼睛, 心心念念着吃喝玩乐。
繁华的京都正适合他。
为显大国气派,国师府修的相当的宏伟。
并不是富丽堂皇, 但是像极了一座仙府。
伺候的下人并没有多少, 但是每日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白夏进去的时候惊呆了。
他以为狐狸精的宅子已经是够大了, 没想到看起来很清贫的李玄清,他的宅子比狐狸精的还要大!
如果是刚刚出山的白夏, 一定不会用到“清贫”这种字眼来形容李玄清从前的道观。
他当初只是有得住、能遮风避雨,已经高兴得不得了。
他记得当时李玄清给他床睡觉的时候, 拿还给他软乎乎的被子,他当时真是感激不尽, 一辈子没有睡过这样好的地方。
还不是狐狸精带他涨了大见识。
但是即使见识了这么多,也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仙府。
此地做了法阵从远处聚集了一些灵气, 姑且能助于修道。
这座国师府是在繁华的京都依山傍水, 大半个山头都是府邸。
修得宏伟宽大,那建筑围墙直上了山,一路都是鸟语花香绿树成荫,远远的, 石阶如直达而上, 往上上百阶才到了真正的府邸。
国师府修得雅致神秘, 也伴有宽大的祭坛,并且下人寥寥,外头瞧不见里边。隐秘性做的极好。
再往上还做有温泉。
因为国师府清凉,往上更是寒冷,即使是夏夜里,泡上一次温泉也是筋骨舒畅。
白夏才是入了门,就远远嗅见了令人迷醉的香烛的气味。
这是陆英府邸比不上的气味。
品种虽是一样,但是点着了又仿佛不一样。
李玄清点上的香带着一丝玄奥的气息,就像连接着天地之间的灵气,连接着阴与阳、乾与坤,接通妖鬼人神。
沉浸在里面让任何妖物都通体舒畅,喝醉了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妖精和鬼怪喜欢寺庙或者道观的原因,有些废弃的寺庙甚至成了妖精窝。
因此残留的道义会让妖精受益,曾经存在的功德会暂时蒙蔽天道的眼睛,他们可以尽情作恶。
天雷来了都可能得到些庇护。
白夏和所有的妖精鬼怪一样,也很喜欢这样的气味。
这是白夏会跟着李玄清回来的一半的原因,还有一半就是,李玄清说过会给他做饭。
李玄清并没有食言,回来就给他做了一顿大餐。
又有皇宫给他直接供应食物,他的手艺更能发挥。
由于白夏在外流浪的日子、跟着狐狸精的时间,基本都没有用筷子和调羹吃过饭,导致他早就把筷子的使用方式都忘光了!
不仅忘记了使用筷子,连调羹都不怎么会了。
而且养成了蹲在凳子上吃饭的坏习惯。
上桌就想抓东西。
李玄清瞧着他蹲在凳子上,愣了愣,“夏夏是不是忘记怎么用筷子了?”
李玄清拿筷子的时候十分优雅。
也许是白夏始终畏惧于道士,也许是当初跟着李玄清好长一段时间,好些东西都是李玄清教他的。
白夏并不好意思在李玄清面前暴露出粗鲁的吃相。
因为陆英就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对白夏没有任何威胁,他甚至有本事把他的宅子搅得天翻地覆,白夏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的做坏事。
粗鲁的吃饭没什么。
但是不想在李玄清面前这样,好歹当初李玄清教过他拿筷子。
就像在师父面前倒退功力一般的让人羞愧。
白夏只能红着脸撒谎,“许久没好好吃东西,有些忘记了。”
才不是。
上顿还在陆英家里大吃大喝来着。
根本没那回事。
李玄清听罢心如刀绞。
都怪他!
都是因为他当初嫉妒心作祟,瞧见那松鼠竟然亲吻白夏 ,气得要炸了,如此把白夏给吓跑了!
于是他流落人间,不知道被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教了一身坏习惯,还吃不饱,还要靠着那陆英。
真是受了大苦!
“都怪我让夏夏受苦了,是我的错,我喂你吃好吗?”
白夏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喜欢李玄清喂他。
李玄清喂饭喂得相当好。
虽然和狐狸精吃的畅快,但是每每吃饭总是像打仗一般,明明吃得很饱了,总是担心自己没得吃。
虽然也在陆英家里大吃大喝,陆英一点也不管他,但是少有和他交流。
多是远远的画他,说一句话就磕磕巴巴的,还说了些奇怪的话。
他们就像不是一条直线上交流一般。
李玄清更了解他一点。
他喂饭的时候相当温柔,虽然不是大吃大喝般的,但因喂起来相当适当。
今日也煮了鱼,李玄清会一根一根的挑了刺给白夏吃,每一口都是适量,也能喂得快,确保白夏吃完了一口才是下一口。
他挺喜欢吃鱼的,但是跟着狐狸精的时候就没有吃过鱼。
原因就是有一次吃鱼的时候差点把他卡死。
几只狐狸光顾着自己吃了,一点也没有发现白夏的不对劲。
他们吃鱼吃得熟练至极,一条下去,一一吸溜出来就是骨头。
白夏卡得快死了狐狸精才发现他在地上打滚。
几只狐狸连忙放下食物,一掌把那鱼刺拍了出来,白夏忘记是不是一掌,或是好几掌,反正那天一条吐得昏天暗地,直接没了半条命。
几只认不得几个大字的狐狸还非常严肃的翻书,在研究为什么山鬼会被鱼刺卡到。
在他们眼里妖精一类的被鱼翅卡到简直能笑掉大牙。
虽然他们几个没有笑话白夏,甚至以后都让着他,但是白夏已经不敢吃鱼了。
在李玄清这里没有任何烦恼。
除了那回李玄清要杀小松鼠之外,他没有发生过任何危险的事。
年轻的道士做事稳妥,将一切的安全隐患全部解决了。
所以在他身边还算安心。
况且。
他做的饭也太好吃了吧!!!
明明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如今回来吃上一口,竟是非常好吃!
比他在外吃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是吃上一口就非常香,很有食欲菜,如果他现在会用筷子,一定能吃三大碗饭。
李玄清喂饭的时候很是温和,一边问一边和白夏说话。
“陆大人也是这样喂你吗?”
他问的时候恰好,是白夏刚刚咽下一口饭的时候才问,白夏刚好能回答。
“在陆大人家里,我是自己吃的”
他吃相很难看,一般是手抓大鸡腿。
蹲在椅子上。
现在,因为李玄清喂他,他是乖乖坐好的。
李玄清听了,稍微好受了点儿,又问:“夏夏的朋友呢?当时不是和朋友一块下山的吗?”
白夏紧张的看了李玄清一眼,李玄清会意,连忙说:“我只是想当面和夏夏的朋友道歉,其实当时是吓唬他的,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他,对不起夏夏,当然让你害怕了”
他说得相当诚恳,白夏已经完全信任他了,说:“小松鼠回山里修炼了,我后来一直跟着狐狸精。”
李玄清眼睛微眯,“狐狸精?”
又冒出了新的家伙了!
该不会是那只吧?李玄清之前就是追杀一只狐狸,那狐狸时常扮做道士招摇撞骗,就是那回去逮他的时候进了山里见到了白夏。
那狐狸竟然也和白夏认识?
李玄清面上不显,喂了白夏两口饭,过了一会儿又问:“狐狸精对夏夏好不好啊?”
白夏脱口而出,“好,还有好几只小狐狸,大家都给我买吃的,陪我玩。”
李玄清微笑:“那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他们的,多亏了他们照顾夏夏。”
吃了饭,李玄清如往常一般的收拾碗筷,府上的下人这个时候都被他打发了。
下人也不敢靠近。
因今日将白夏从陆英府上带回来的时候遭到了围观,京城的百姓还是官员,眼睁睁的瞧见国师大人从陆大人府上擒获一只“邪祟”。
大红的缎子将他笼罩,瞧不见他可怖的面容,当时出来的时候,直将人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虽说后来陛下辟谣说不是什么邪祟,是名贼人。明眼人都是能知道,陛下为了安民心。
陆大人府上的事都成了长安奇谈了,如今国师从他府上走了一遭,便把什么东西带了出来,还能是什么?
事后陛下还求了好几张符。
国师大人把邪祟带回了自己府上,如今是闭关镇压了。
府的下人都打发了,偶尔又人进来打扫,但也是正午十分才敢进去,如今这时候,早没人影了。
整个大国师府,只有白夏和李玄清。
李玄清样样要亲力亲为。
本来像今日带白夏去泡个温泉的,但是想象,如此就袒胸露臂的,实在不合礼数。
便是自己烧了火给他洗澡。
白夏洗了澡,他又如在道观中一般,蹲下来给他擦脚。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李玄清擦得很轻很认真。
突然说了话。
“陆大人和狐狸妖如此给夏夏擦过脚吗?”
白夏摇头,“没有。”
李玄清露出一丝笑意,“以后都我来给夏夏擦脚吧。”
白夏的房间非常近,就在李玄清的隔壁,什么声响都能听见。
但是今天晚上破天荒的下起了大雨。
大半夜的大雨磅礴。
瓦背上倒天倒地漏天般的水倾泻而下,声音嘈杂至极。
一声惊雷,李玄清从噩梦中惊醒。
他也心跳的快极了,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就是失了魂似的连忙冲了出去。
屋檐下下没有一块干爽的地。中天的采光井落下的水淋湿了他的衣衫,他从屋里出来,跌跌撞撞慌不择路般的冲进了白夏的屋里。
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的心脏还在惯性的狂跳。
只瞧见白夏也被雷惊醒了,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看见闯进来的李玄清。
头长发铺了满床,美丽而妖冶。
李玄清背对着他,外头猛然一大闪电,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瞧不清他面容,只见他浑身湿漉漉的,沉默不语,如孤魂野鬼一般。
如天龙坠地一般,惊天了似地,大地都发出了颤抖,震天的雷声吓得白夏连忙钻进了被窝了。
还没缩进去,就被人捂住了耳朵。
李玄清笼在他上方,怔怔地看着他。
轻轻地哄。
“夏夏不怕,不怕不怕”
大约有连忙李玄清在一旁哄唤,又或是道士身上本身就有某种玄奥了力量,他们为苍生做过很多贡献,功德无量,妖魔鬼怪若是能在他们的庇护下。
可以安然渡劫。
惧怕天雷的山鬼,顿时没那么害怕了。
雷声渐渐停歇,白夏才渐渐的停止了颤抖。
抬头一瞧,李玄清的状态很是奇怪。
就连刚刚捂住他耳朵的手都在抖,就仿佛比他还害怕什么似的,匆匆的跑了过来,淋了一路,疯了似的跑进了他的房间。
从前在道观里,从来没有过的。
李玄清脸色苍白,说出来的话是很轻:“没事了夏夏,不打雷了”
他如此一说,仿佛是打雷了,连忙起来保护白夏一般。
白夏道:“多谢玄清师父,深夜来庇护我。”
李玄清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极了。
他和白日里运筹帷幄的样子并不一样,脸色苍白,眼睛看着白夏的时候显出一两分脆弱。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谢的,夏夏不要说谢”他顿了顿,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最终只是低低说一句,“我好害怕,我怕打雷夏夏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睡,桌子上也可以我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
在白夏眼里他可是强得离谱。
什么天雷,什么劫难,仿佛都不在话下一般。
现在,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说出了离谱的话。
可是他半跪在白夏的床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乌黑的头发慢慢的滴下水滴。
他脸色苍白,还发着抖,好似冷透了一般的。
眼睛是痴痴地看着白夏,显出了几分无助的脆弱。
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好几次,好似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让白夏听见。
好一会儿,他再说了一句:“会换身干爽的衣服来的,不会弄湿你的房间,夏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