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摊牌（2）
如果说两位老人的话揭开了徐学文二十多年来的虚伪面具，曲釉的话就是将他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人面前。徐学文一时间失语，曲眸看向他身后的女人。
在徐学文身后躲躲闪闪的女人相貌普通，勉强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清秀，但如今却像戴了多年的珍珠项链，粗糙，黯淡。按理来说，一个被娇养的金丝雀应该保养的很好，但是她却一看就知道是个被生活琐事磋磨的家庭妇女。
归根结底，大概还是因为徐学文把所有在曲家隐藏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泻到了她的那个小家，这个女人面对的是一个充满郁气，怒火，不甘的徐学文，天长日久下来，这副模样也不奇怪。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起来，保不准会以为曲母才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你转移我妈财产的证据非常齐全，今天的警局笔录，包括你这套房子的邻居都可以作证，你和这位已经构成了重婚罪，如果真的对簿公堂，你是没有胜算的。”曲釉取出那一沓文件，放在徐学文面前。
徐学文低垂的眉眼在看到这一沓文件后猛然抬了起来，眼白浑浊，神色阴郁，看起来十分吓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天衣无缝地伪装了这么多年，如今一朝暴露，曾经于梦中妄想的美妙生活破碎在眼前，对心理的打击是巨大的。
虽然对妻子和两位老人没有感情，但是徐学文自认对两个孩子还是不错的，但是如今曲釉和曲培，一个对他冷若冰霜，一个满心气愤，要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徐学文现在还能不能保持理智很难说。
毕竟他出轨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想要有一个姓徐的孩子。
“又又，爸爸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和小培，为什么……”徐学文还想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试图引起儿女的心软。
“从你出轨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伤害了我和小培，更别提你还有个私生子，这么多年你私下里吞了多少钱去养这个儿子，这些钱都是我妈，我和小培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没有对不起我和小培？”
曲釉双手抱胸，语气冷漠，一字一句扎进旁边的曲培心里。
徐学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锦绣嘉园的房子和车给你，你这么多年借给家里那些亲戚的钱我也不要你还了，就当作你这二十多年‘当牛做马’的补偿，其他的尽快办理转让手续，全部转到又又名下，如果你还把自己当作两个孩子的父亲，这就是你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曲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男人，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
本来也就不是一路人，现在又何必庸人自扰？趁他还有那么些微的良知，赶紧离婚为上。
看着冷静的女儿，气愤的儿子，曲母的心中欣慰大过难受，至少，她还有两个好孩子。
或许她应该感谢徐学文的出轨，如果不是他把所有的阴暗面都发泄在那个小家，承受这一切的就是她和两个孩子，又又和小培又会长成什么样子？
反正肯定不会是现在令人骄傲，安心的模样。
今天在小区外面，她看到了那个孩子，一看就是被家里娇惯着长大的，眉眼间有着让人不适的戾气和自私。
想到这里，曲母也不想多计较什么了，用一套房一辆车换来以后的安稳，很划算。
曲姥姥曲姥爷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本也就没想过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解决徐学文，在他们看来，这笔生意可以做。
如今他们该关注的不是一辆车一套房，而是为即将到来的洪水做准备。
“你真的愿意把房和车给我们？”一道有些气弱的女声响起。
曲釉看向徐学文身后，是从被警察带走开始就没说过两句话的那个女人。
“你多什么嘴！”徐学文推搡了赵梦芹一把。
“学文，没有房子，小斌的户口就只能落在乡下了，将来上学……”
赵梦芹的人生非常普通，大概也就是跟曲家有了点关系才显得有些不同。
她来自x省的贫困县，是家里的长姐，初中毕业以后家里不让她继续上学，而是让她跟着村里人一起出来打工贴补家用。
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从小接受的理念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所以当年父亲让她放弃高中出来打工贴补弟弟，她没有任何怨言。一个月1000的工资，自己留下刚刚够温饱的200块，剩下的一分不剩全部寄回家。
辗转来了j市在一家小饭店当服务员兼收银员，小饭店，难免会遇到一些动手动脚的，徐学文出来吃饭正好遇上了她被人占便宜，拦了一把，徐学文那会儿是个年轻的帅小伙，没什么见识的赵梦芹一下子坠入情网，成了徐学文的“女朋友”。
那个时候赵梦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徐学文来和她见面，陷入爱情的女人是没什么智商的，两个人很快就有了亲密关系。
和徐学文有了关系以后，赵梦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他就是自己的天，所以后来徐学文告诉她他已经结婚，妻子也有了身孕的时候，她不是不痛苦，但是挣扎纠结之下还是接受了自己情人的身份。
对于赵梦芹而言，人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她围绕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转，辍学打工，挣钱养家，第二个阶段以徐学文为中心，操持家务，服侍“丈夫”，第三个阶段就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的余生都奉献给自己的儿子。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将来，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的光鲜亮丽，但是她愿意为她的儿子付出一切。
“可以，只要他愿意离婚。”同为母亲，曲母能够理解，但是该心硬的时候她不会心软。
“如果他不愿意签了这份协议并归还不该拿的东西，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强制驱逐你们，房子我也会拍卖掉，到时候，你们会一无所有。”
“学文，求求你，小斌还小，他还要上学啊！”赵梦芹一下子慌了神，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自己这么多年做的是一件彻头彻尾的错事，甚至因为自己的糊涂，会牵连到唯一的儿子。
徐学文看着妻子秀美的面孔，曾经的笑意不复存在，只剩冷漠。
一双儿女与自己也离了心，更别提本就对自己没什么感情的岳父岳母。
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朝化为乌有。
内心的屈辱不甘达到了巅峰，但是徐学文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好，我签。”
曲家人都松了口气，他不拖着就好，一套房一辆车给了也就给了，反正他也享受不了多久了，洪水爆发后，没了曲家做他的血包，还有一个养成那样的儿子，他的福气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