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将军百战死,岂能苟且生!
“拥兵造反,死罪一等!六皇子以为呢?”仇蒙冷笑起来,随后抽出腰间宝剑向前一指,二千土魂营瞬间尽皆黄色魂力涌动,凌水之中顿时黄光弥漫。
“杀!”
没有再过多的语言,母亲河凌水又不知再将染上多少人的鲜血。
凌水军士卒心有哗变,召魄境附魂仅有两刻钟时限,因此白起没敢附魂士卒,而是自身血魂力涌动,显露出人屠枪本来的面貌后,纵幽狮马,挺人屠枪,一马当先引着二十二名武魂死士,就已率先冲上。
一身银甲的李广也是怒发冲冠,浑身金光大作,箭囊中箭矢满弓,不停三发接连而出,直接仅凭寻常弓矢,便射死了有七八名土魂营士卒之多,上阶一流武魂实力果然可怕!
苏代和未央也没有附魂士卒,因为不会魂法的魂卒实在不是土魂营武魂师的对手。二人严阵以待,随在了尚跃左右,靠着浑身紫色魂力流转的忌关孙的守护,各召出了魂兵,让魂兵加入了战场。苏代魂兵纵横客,书生模样,一身黑衣,左持白玉长剑,右挺黑墨长刃,黑布缠遮双目,口中没有声响,但一对刀剑凌厉无比,快如闪电。未央泥俑火魂兵和水银骨架幻魂兵幻元,左右配合之下,声势并不比纵横客弱了多少。甚至幻元魂法施展之下,周围似有水火呼啸,骇得人不敢近身。
封三勇、封七勇、鱼丁儿、陈别尽皆魂力暴涌,各挺兵器在战场上杀得难解难分。即使是未央的两个小舅子刘勒和刘算,虽都被革了职,但在未央的劝解下,也是浑身灰白幻魂力流转,挺刀上了战场。
天奉将军项诣本就一穷酸秀才,刀也难提动,枪也难挥舞,因此白起早将项诣支开,没让其上战场,而是命其去主持修营扎帐的工作。尚跃则召出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魂兵,往来战场间,不断督促指挥。
“飞将惊鸿!”
浑身金光的李广,身后忽有一道高大金甲将军背影出现,宛若天神,扭过头来的同时,一双金色手掌上满拉着的黄金虎弓便有五支金箭飞出,化为五只金焰猛虎窜出,轰炸死数十人。
“李广难封!”
高大金甲将军身影收回金虎弓,一闪而逝没入李广体内后,李广气势瞬间暴涨,实力更是短时间内达到了超一流水准,成为了战场上杀伤力最强的致命猛将。长枪挥舞之下,单骑冲突敌阵,枪枪夺人性命,无人可挡。
“杀神剑!屠仙枪!”
人屠枪加持之下,白起魂力激增一倍,直接达到了中阶一流武魂实力,八只披盔戴甲的巨大狰狞血角血牛出现,横冲直撞冲向八方的同时,天空中八道巨大滴血“杀”字成形,九十六支尺长血剑呼啸,不断贯穿敌胸,并不比李广杀得人少,甚至一时还多了起来。
“杀啊!”
“杀!”
凌水之中,无数眼花缭乱的魂法飞闪轰炸,尚跃军士卒成片成片倒下。李广和白起虽无人能挡,可毕竟只有双手,能杀得三四百人已是极限。
两刻钟后,李广独自斩杀近二百土魂营士卒后,李广难封魂法时限便过,实力跌回上阶一流。李广虽勇,可尚跃军士卒倒下的已有近三千余人,根本不是土魂营的对手,土魂营杀凌水军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三刻钟后,就在大战不休之间,远在战场后方的山谷,有两千黑衣人躲藏,脖子之上尽皆纹着红枫叶,正是云贺和冯唐引军在此。当斥候向云贺不断传报凌水战况之间,冯唐听尚跃士卒已然快要减半,而土魂军不过倒下了几百具尸体而已后,心中不禁担忧,上言道:“云将军,大战已至白热化,是否出战?”
云贺摇头道:“我武魂营每一个弟兄都来之不易,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出。”
冯唐听此,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滚水中的鸭子。
大战一息不休,天空似也在为死去的人悲咽,飘起了雨雪。雨雪落在激战的双方将士脸上,立时化为了水汽消逝。仇蒙军土魂营越战越勇,尚跃军士气更加低迷,已有士卒不敢向前,退后一步。这一步虽仅不足一米之远,可却将尚跃军心打到了万里之外。鱼丁儿见状怒了,手中双刀一闪,砍下一名后退士卒的首级后,吼道:“主公在后,再有敢退半步者,我鱼丁儿第一个杀他!”
这一吼加上这一刀,一时稳住军心,尚跃军士卒没有再敢退后的了。尚跃见状,心中大悲,扬天闭目。苏代则面色平淡,好似司空见惯,对此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战场之人彼此厮杀。
仇蒙在几人护卫之间,望着胜利在望的战场,命人笑喊道:“六皇子还是早些投降吧,何必让无辜子弟为你白白流血呢。”
此令一出,战场上的土魂营士卒战斗之间,也随之不断扬喊,欲一举摧毁尚跃军心。
果然!一层层喊声滚动之间,当即就有尚跃军士卒丢了兵器,跪在地上不愿再战,放声大哭道:“我投降!我不想死!新年都没能好好和家人团聚几天,我不想死!我还有孩子和媳妇。”
此声一出,土魂营士卒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仇蒙说的话喊得更大声了。
军心一变,便犹如摧枯拉朽,再也不可反转。即使鱼丁儿手中双刀再豪不留情,可也挡不住士卒们活命之心。毕竟,性命只有一条!
尚跃见状,泪水溢出,心中愧疚万分,吼道:“鸣金收兵,举旗投降!”
苏代听此大惊,跌落马下,跪在地上谏道:“主公万万不可!已经死了这么多兄弟,无路可退啊!若是仇蒙骤然发难,任凭白起和李广再英勇,也杀不完剩下的土魂军啊。”
尚跃不听,依旧令传令兵举白旗。苏代见状,颇有些心灰意冷。仇蒙见尚跃军后方举起白旗,开怀大笑,待尚跃军鸣金声响起后,也下令鸣金。
两军听闻鸣金之声,彼此严阵以待,缓缓拉开距离。待彻底空出战场后,战场之上仅剩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白起回阵后,竟没说一句话,仅是于幽狮马上闭目不语。
李广则怒道:“主公这是干什么!本一鼓作气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哎!”遂扬天吼道:“将军百战死,岂能苟且生!死则死矣,又有何惧!”
一声怒吼,听得尚跃军士卒多数面如死灰,心中惭愧不已,低下头去。
不多时,当有士卒报说封三勇死在了阵中后,一直闭目的白起猛然心中一痛,睁开的双目血色之浓重,随时可吞没一切。
尚跃听此,纵马上前道:“太尉若愿放我军士卒一条生路,必就地解散凌水军。”
仇蒙也纵马上前,笑道:“哦?若果真如此,便给六皇子一个脸面又如何,成就六皇子的功德。”
仇蒙心中也是有些惊惧白起和李广的实力了,还有纵横客和幻元的可怕,见土魂军已然死伤近六七百,因而答应了尚跃的请求,命身后士卒空出了一条生路。
尚跃见此,纵马回阵,扬声道:“即日起,不再有凌水军之名,要回家的兄弟赶快走吧,仇蒙必不会追究尔等罪责。”
此言一出,尚跃军中有喜有怒有愧者,但还是喜者居多。当第一个身影丢下长枪后,没有跑回凌水崖,而是向仇蒙阵中生路跑去。仇蒙见状大喜,命士卒将道路让得更宽了。这人见状,跑得更加快了,连凌水崖中的妻儿老母都舍弃了,不知要去向何方。
一个起头,就有上千道身影随之而动,有跑回凌水崖的,也有逃离战场而去的。不多时,尚跃眼前就仅剩三百余人。
又是半刻钟过后,当真正没有人再跑时,尚跃目光猛然一闪,抽出腰间宝剑,调转马头呼道:“将军百战死!岂能苟且生!兄弟们!可敢再随尚跃拼死一战!”
“誓死相随主公!”
这一声怒吼过后,白起、李广、苏代、封七勇、鱼丁儿、陈别、未央都狂笑起来,看向尚跃的背影,目中敬意复之如初。笑声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人生的释怀。
仇蒙见此,怒吼道:“身为六皇子竟敢出尔反尔,杀!一个不留!”
一千余土魂营应声而动,土黄之光弥漫,悍不畏死,冲锋向前。
大战又开启之后,远在山谷中的冯唐急道:“云将军,该出动了吧,尚跃兵马都跑光了。”
云贺深深看了一眼冯唐,冷声道:“本将得到大王的命令,是只要白起活着,尚跃能救就救。现在还不是出兵的时候,轮不到你冯长史来发号施令。”
冯唐闻声,心中大怒,可想起自己二弟苏代的嘱咐,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凌水前战场上,刘勒、刘算二兄弟也没有逃,而是随在了未央幻魂兵幻元左右,一时也是杀翻数人。陈别虽身怀回春术魂法,可并不会其他攻击魂法,如今又战,回春术已不能及时恢复满是伤痕的残躯。
二十二名武魂死士都是白起精挑细选而出,如今仅剩七人。七人也没有逃,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报答尚跃的知遇之恩。
雨雪下得更大了,一具具尸体更加冰冷了。封七勇看家本领狂刀斩已使出四次,寿元逐渐流失。可封七勇依旧没有停手的打算,五次,六次,还在不停透支本就不多的一甲子寿元。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即使这一战侥幸不死,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他没有埋怨,因为眼前的一波波敌人,是杀死他三哥的凶手!他要多杀几个,为他战死的三哥报仇!只有报仇,才能雪恨,才能在黄泉路上去见他那死去多年的父亲。
杀神剑、屠仙枪、飞将惊鸿不断闪耀,李广和白起被围在垓中,难以突围而出。即使李广有着上阶一流武魂实力,白起达到了中阶一流武魂实力,可一层层围涌之下,一条条敌人尸体堆积之下,二将已是魂力将尽,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那两人到底是谁!怎如此强横,损失了我数百土魂卒,也还没能拿下!”
“若我残刀四煞有一煞在此,今日损失也不会如此之大!气煞我也!”
“给我上!堆也得堆死他们!”
仇蒙望着战场中一金一血两道高大威猛身影,气得破空大骂。战场的中央,从始至终都在白起和李广二将周围。因为死去的土魂营士卒,大半是二将所杀。
白起望着近在眼前的仇蒙,心中一横,下了一个决心,转身向西南杀去,杀到李广身旁后,喊道:“李广,我来吸引敌军,带主公突围,投梁王!”
李广听见,没作多想,飞马挺枪向尚跃所在处杀去。
“投梁王?!”
仇蒙似乎听见了白起的喊声,骤然回过味来,终于明白了尚翻为何说不知道尚跃招兵买马的事了,也明白尚翻为何要将残刀四煞调走了。于是,猛然向身后瞅去!可瞅了许久,也不见丝毫人影,又自思道:“莫非是本太尉听错了?喊得不是梁王?”
就在仇蒙自思间,一道惊天血光闪起。仇蒙看去,便见白起一枪扫飞数人后,纵马向着自己杀来,于是大惊失色道:“给我拦住他!拦住他!”
四周土魂营士卒听此,尽皆向白起冲去。李广借此得以杀到尚跃身旁,喊道:“主公!快快随我突围!”
尚跃吼道:“不!我不会走!今日只有战死!”话声方落,便听白起之声震荡四方,从远方传来:“主公快走!”
尚跃一阵悲凉不知为何而生,举目望去,便见白起身上血魂力退去,屠仙骑马力和凉风血影出现,杀在白起左右。幽狮马则浑身燃起血焰,载着白起向仇蒙猛冲而去。
“主公!白起去也!魂归苍天!”
一声诀别的怒吼,响彻整个凌水崖!随后三道爆炸声震荡而起。白起、马力、凉风三道身影化作血光,激荡方圆数丈。仇蒙和数百土魂卒随之化为飞灰蒸发。
“人屠此生剧情!完成。因白真神一缕留魂超越仙凡,老画舫受白真神留魂滋养,规则彻底改变,兵魂师重新可以兵武双修,魂仙大道重新可以成就,天地变革结束!”
就在白起身亡的那一刻,血牛鉴传来一道魂识,尚跃也彻底明白了“人屠此生”剧情的含义。人屠此生,人屠此生,早逝英名···依旧没能躲过前世的宿命。或许,这也本就是许多少年英才躲不过的宿命。
也就是这一刻,青石上星上,那条古井无波漆黑至极的狭长小河里,老画舫两侧“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的对联化为飞灰。随之,便有一发丝半黑半白的中年人快速而来,立在老画舫船头,沉思道:“画儿,这么多年了,为师终究还是没能封住你。可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以为躲在里面为师就真拿你没办法了吗!”
老画舫内,凌水崖前,当云贺听闻惊天爆炸声,率领两千蒙面黑衣人赶到时,便只见一个银甲金影追着一群土魂卒乱杀,枪枪带走数条亡魂。云贺见这将如此神威,目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倒吸数口凉气,惊道:“他莫非就是白起?果然可怕!难怪大王嘱咐要保全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