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总是这样爱哭
听到这话,戎铃枝轻轻地嘁了一声,做了个鬼脸搞怪,故意刺激他道:“他喜欢我什么不重要,反正不喜欢你就成了。”
江弃敛着琥珀色的浅眸,一言不发。
良久,才木着脸躺回了他的棺材板板,冷硬道:“我困了,你赶紧回去吧。”
戎铃枝原本便疲倦,闻言也没多想,伸了个懒腰后,懒洋洋道:“没良心的臭魔修,我守了你一晚,你就这么对我?”
说罢,又偷偷瞥了眼他不甚好的神色,嗤了一声,说:“那你休息吧,我也要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了。”
他如今已至元婴,回去之后自然要用御物术,故刚刚出了山洞, 便召出青剑,往远方飞去。
少年一心想要回去休息,自然没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
江弃从棺材板中坐起来的身影,深邃的眉眼里满是复杂,琥珀色的浅瞳里映着漫天的霞色。
良久,才缓缓低眸微阖眼,浓密睫毛敛住那布满不甘与痛意的眸子。
最终化作无边的寂寥与爱意。
他抿紧唇,那些话却只能说给自己听:“你会幸福的。”
万般不甘与作祟的占有欲,却怎么也无法化成捆绑少年的理由。
他们理应幸福的……
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个隐秘的角落,卑劣地渴望着什么。
希望少年的幸福破碎,希望他痛苦地躲进自己怀中,只靠着他遮风挡雨。
戎铃枝回到浮玉殿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仅仅边际只有一线白。
却发现浮玉殿的门虚掩着,秋日的寒风吹得半开的窗户吱呀作响。
还未推门进入,少年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空气里怎么有股血腥味啊。”
“有嘛?”系统习惯性接话,“哦,也许有吧,我好像闻不到。”
戎铃枝:“……”
话真多。
不过,他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浮玉殿的大门虚掩着一条缝,那不就代表封眠回来了?
他小声地碎碎念着:“不知道有没有把罗刹女她们送到山海去,也不知道老狐狸的伤势如何了,而且芙蕖一个人能应付过来嘛,他看起来伤的还蛮严重的。等休息一会儿,再让道君带我去碧水原吧。”
说着,戎铃枝将那虚掩着的门完全推开。
可是殿里静悄悄的,连一盏灯火都未点燃,他借着隐约月色望向床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连被褥都是规规整整,没有人动过的迹象。
“奇怪,没人啊。”戎铃枝疑惑,又向封眠平常喜爱待着的书案旁看去,也是空无一人。
封眠没回来?
寂静的空气中,似乎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鼻间萦绕的血腥气却越来越浓,让少年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隐约间,似乎还听见微弱的喘息声。
他循着声音一路寻去,在屏风后面发现了封眠。
夜色中,看不清他具体的神色,却能嗅见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素爱穿浅色衣裳,因而洇在衣襟上的血迹黑乎乎的一团,尤其明显。
“封眠!”
戎铃枝瞳孔倏然紧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跪坐下去。因为动作太快,碰倒了屏风。
玉质的屏风倒在地上,翠玉碎成千万片,在地板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惊醒了昏迷中的封眠,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也把戎铃枝惊醒,他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顺手拿起旁边的灯盏,点燃后放在一侧。
看清封眠的那一秒,他的神情先是震惊,继而便红了眼眶。
如神祗般的封道君,坚不可摧的封道君,那山巅之上、万人敬仰的封道君,此刻却躺在地上,即使是柔和昏黄的烛火映着,身上的血迹却也红得刺眼。
唇边染血,衣襟浸血,皮肤苍白,生死不明脆弱得似乎下一秒便会停止呼吸。
少年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捞着封眠抱进怀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氲氤在桃花眸中,滴滴滚落。
他艰难地张口,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哭腔:“封眠封眠,你怎么了,你怎么吐血了。”
封道君的神智却依旧处于昏沉之中,没能做出应答。
戎铃枝只能一边焦急,一边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他学着江弃那样,也探上封眠的脉搏。
但又因为自己学艺不精,只能感知到他的脉搏很紊乱。
“系统,怎么办怎么办?”
紧张之下,少年清亮的双瞳失去了焦距,只能替道君擦着血迹,然后失神地求助,“那迦菩提有用吗。”
系统自然知道封眠这是怎么了,但是它不能说,只能劝戎铃枝打消这个念头,“封眠这不是病啊,也不是中毒了。”
“那是怎么了?”
戎铃枝却容不得自己多想原因,而是更多地考虑怎么解决它。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忙地问系统:“我身上还有娜迦女神的福泽,能不能转移给封眠?”
系统叹了口气:“唉,宿主你别想了,神的福泽只能祭司享有,封眠修的是太虚剑意,跟你也不一个派系啊。你还是赶紧背着他下山,去找芙蕖她们吧。”
“对,陆殿青肯定知道……”戎铃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擦擦眼泪站起来,艰难地将封眠背在身后。
少年岁数小,个子也不高。若非是修士,压根背不动封道君这样高大的成年男人。
即使此刻能背动,却也多少有点左摇右晃。
但他就这么艰难地、一步步将道君背到了浮玉殿外。
屋外是无尽的苍穹,星星点点的繁星落下微光,仿佛一切都静谧美好。
可戎铃枝的心情却很沉重,滚烫的泪珠落下,他含着鼻音,喃喃道:“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刚刚系统说到太虚剑意,他才想起来这一茬。
封眠修的是无情道,可却对他动了真情……那会如何呢?
后果可想而知。
害他动情,却又让他帮忙夺得娜迦菩提。
戎铃枝不敢想,封眠是如何带着伤帮他除掉了悟禅宫的人,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手上。
他一向是个善于指责别人的人,但此刻却第一次生出自己罪该万死的想法。
少年用手背上的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我把封眠害成这样的。”
“笨。”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道君的声音响在他耳侧:“总是这样爱哭,旁人受伤也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