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都怪我
已是十点多，马路上依然喧闹不已。大雨似是断了线一样，不停地打在大地上，空气当中又潮又湿，落叶被铺满了一地。
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温晚的眼角，很刺也很麻，雨水和泪水交融在一起。她的眸子很淡，也很空洞，巨大的打击，让本就心神疲惫的温晚，心更加疼了，如同上万根尖锐的刺剑一般，直戳温晚的心脏。
冷风呼呼。
街道上柱灯散发着昏暗的光线，照在温晚跑过被荡起的水花，水花映照着黄色的光线，泛起一抹黄。
温晚全身湿的厉害，湿哒哒的头发贴在头皮，寒风不断灌进她稀薄的毛衣里，温晚却全身都觉得被麻痹了一般，毫无冷意。
只是心特别的疼，想死的那种疼。
这场路很漫长，温晚连人带跑，跑了足足十五分钟，才到了人民医院。
温晚进人民医院的时候，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眼圈肿的厉害，差点把前台的护士给吓了一跳。
温晚见到前台的护士，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步子特别不稳地朝前台走去，她向前台诉说情况时，整个喉咙都是哑的，前台了解到了情况，连忙给她批了件衣服，带她来了三楼。
温晚到三楼时，刚好撞见急诊室的门打开了，里面走来个医生，李婉和温南杰站在门前，医生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李婉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还好有温南杰扶着。
温晚一听，心如被绞肉机绞了一下的疼，疼到她连哭的力气都没，直接瘫倒在地上。
护士见此，连忙扶起她：“小妹妹。”
李婉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见是温晚时，连忙拽起温南杰的手，跑到温晚面前。
温南杰见如此落寞的女儿，心疙瘩一疼，但如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李婉不惯着她，明明看起来疲倦地不行，声音却还是很响亮：“不好好学习，跑到医院来干什么？！”
李婉眼眶中蓄满泪水，声音也比平时要来的哑了很多，仿佛下一秒，她眼睛中的泪水就会喷涌而出。
温晚机械似地抬眸，眼泪又崩不住地流了下来，覆盖住之前留下的泪痕，她声音很无力：“奶奶，她怎么了？”
“小孩子别管。”李婉打开手机便想要叫车。
温晚情绪有点不稳，心里憋着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她一把拿起李婉的手机，朝地上砸了下去，近乎吼道：“你是耳聋了吗？！我问你奶奶她到底怎么了！”
李婉被她这一吼直接愣住了。
温南杰也终于发话了：“温晚，你怎么回事，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怎么跟她说话？”温晚似是自嘲似地笑了一下，她微微仰起头，生怕打在眼眶中的眼泪再崩不住的掉下来，她努力控制住情绪般，哽咽着道：“我从家里出来，外面下着大雨，我被淋湿了，你们有关心过我吗？”
温南杰一愣，心虚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李婉视线也飘忽不定。
“你们见到我的第一眼，从来都不是关心我淋湿了会不会感冒，”温晚眼睛有点疼地眨了一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而是问我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我关心我的奶奶有什么错？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应该有权利知道我奶奶为什么会躺在这个冰冷的手术室里吧。”
李婉咽了口唾沫。
温南杰解释道：“不是，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听什么为了什么什么好！”温晚提高嗓音，“这都是你们大人逃避过错的借口。过去的十三年，你们已经抛下我，不要我了，是奶奶煞费苦心地把我养大——”
温晚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低到，她突然觉得面前的一片模糊，脑袋也很沉重。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温晚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
次日。
温晚觉得全身都有点酸痛，迷迷糊糊中她睁开了一只眼。
昨日下了一夜暴雨，今日午时的阳光很刺眼，透过窗纱刺进温晚眼睛，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眼睛，过了三秒，她又向上伸了伸，手背啪的一下贴到额头上。
指腹间湿湿的、凉凉的。温晚拿起，抬眸看了看。
是一块被沾湿的毛巾。
温晚坐起，拍了拍有点涨地额头，呆呆地看了看正前方的墙布。
脑子里有点乱。
昨天晚上是做噩梦了吗？
还是……
不、一定是梦。
奶奶明明之前除夕的时候，还看上去那么健康。
怎么可能会出事情呢。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想着想着，不管温晚怎样用思想来麻痹自己，眼泪还是不自在地掉了下来。
不过三秒，门被打开了。
温晚机械似地抬头看了看房门。
温雅慧端着挂面，坐到温晚床沿，她抬手，笑着道：“晚晚，饿了吧？”
温晚有点呆，她声音有点含糊：“姐姐，我昨晚是怎么了？”
“发烧了。”温雅慧看起来很坚强。
温晚缩了缩鼻子，抬手抹去脸上一滴泪水，刻意压低声线道：“奶奶她很好吧？”
温雅慧端着面的手抖了一下，喉咙像是堵住一般，她看了眼温晚。
人总要学会成长，隐瞒痛苦的事情，那绝对是害了她。温雅慧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奶奶很早之前就已经患上了乳腺癌。”
温晚抬眸一惊，攥紧了拳头。
“所以……”温雅慧声音低了下去，“昨天突发病，因为是晚期，奶奶去天堂了。”
温晚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被子皱的厉害。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咽了口唾沫：“骗人的吧？”
温晚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难受地咳嗽了起来，胸膛不自觉剧烈的起伏了一下，那张唇白的有点吓人，眼泪打转在眼眶中，终究是崩不住地一滴滴，滴落在白净的棉被上。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温雅慧拍着温晚的后背，想要安抚一下她，“但是奶奶也一定不希望看到现在你这个样子——”
温雅慧还没说完，温晚就抱了过来，她一个震惊，手抖了几下，挂面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声，盘子被打碎。
温晚勾住温雅慧肩膀，大哭起来：“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除夕找奶奶吃火锅，她一定不会病情发展的那么快……奶奶她、她还那么开心地陪着我吃……”
“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