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抉择

    有一日，刮起一阵山风，宋涟的神识正隐在许清如的半截袖子上，许清如坐在院子里同桂姐一起挑捡做花蜜的桂花。

    那风刮过来，宋涟的神识没扒住许清如的袖子被风吹走好远，但好在宋涟的神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是风。

    它融于风，刮过花树，刮过山岗，然后突然刮来一阵更猛烈的风，将宋涟的神识从风中剥离，如从天坠一般，宋涟的神识穿透屋顶进入苏子都的身体。

    “好香啊，是金花茶的香气，那花只有村头的山上才有呢，这里竟然也能闻到。”桂嫂笑道。

    “是很香呢。”许清如站起来细细闻，觉得苏子都睡的那间屋子似乎香味最浓，“我去看看子都。”

    许清如放下袖子往屋中去，迈进门时，苏子都刚好从床上坐起看过来。

    四目相对时，两人眸中情意浓过花香。

    苏子都重伤初愈，晚上桂姐特意煮了滋补的黄骨鱼粥，里面还放了香菇小葱，味道很是鲜美。

    苏子都就着小菜吃了三大碗，许清如怕苏子都撑着，坚持饭后要陪苏子都去走一走。

    许清如搀扶着苏子都，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慢慢走着，走到村口的江边，站着听江水流声。

    站了一会儿，许清如向苏子都道，“你还想听江水声吗？若你还想听，我就回去给你拿件衣裳来，夜里凉，你伤才好。”

    苏子都偏头，“清如，你何时变得如此唠叨了？”

    许清如：“我这不是唠叨，我是担心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许清如转身，却被苏子都拉住手臂，一把揽进怀里。

    “别动，我身上还有伤呢。”许清如乖乖不再动，“这样，我就不冷了。”许清如伸手，把苏子都抱得更紧些，但又不敢太紧，怕压着苏子都的伤口痛。

    “清如，这半个月我躺在床上，虽大部分时间都昏沉着，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好的时候，能睁开一会儿眼睛。”

    “哦？那你睁开眼睛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坐在灯下给我缝衣裳。”

    许清如摩挲着苏子都身上新衣，正是她亲手缝的那件，做好后用浸了槐花香的皂角洗了在阳光下晒了三天才给苏子都穿上。

    “只看到了我在灯下缝衣服吗？”

    “有时候也能看到别的。”

    “别的什么？”

    “你真想知道？”

    “嗯嗯，想知道。”

    “有一次我睁眼看到你换衣裳，准确的说是换肚兜，米汤娇色的肚兜。”

    “……”

    “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唔，不是你说你想知道的么？”

    “……”

    晚上桂姐抱来更厚的两床被褥，“白天刮了风，把寒气都刮来了，夜里凉，你们换上厚被子再睡。”

    “唔，是该盖厚被子了。”苏子都从桂姐手里接过被子，却只接了面上一床，“我和清如一起盖一床就是了，另一床给江公子吧，多谢桂姐。”

    许清如听到苏子都说一起盖一床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从前也不是没有一起盖过，也是怪，从苏子都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害臊呢？

    许清如铺好被子，“快来睡吧。”

    苏子都：“这个给你。”许清如侧身，见苏子都递来一支石榴簪，“母亲派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哦～”许清如接过簪子细细打量，瞧着那簪子似乎有些年头了，但这是她嫁给苏子都后，宋氏正儿八经专门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许清如欢喜戴上，仰头问苏子都，“怎么样？好看吗？”

    苏子都点头，“好看。”抿了抿嘴唇，“清如，你可知母亲送你这簪子的深意？”

    许清如摇头，“不知道啊。”

    苏子都再次抿了抿嘴唇，“民间有俗语‘石榴多子’。”

    许清如顿住，她虽然没有听过这句俗语，却听懂了这俗语背后隐藏的含义，面上淡淡红晕浮起。

    苏子都却突然正色起来，“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想清楚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我单方面替你做了决定，从来没有过问你的意见。我只想着我是一心为你好，却没有考虑过那是否是你真正想要。

    所以今夜，我把选择权给你。”

    “清如，以后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需要一个人面对生活，一个人面对风雨，甚至一个人面对生死。

    我们所能拥有的，仅仅只是眼前这几年的幸福美好。而我为何要离开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也不能告诉你。

    倘若只能有短短几年的相守，清如，你也愿意和我携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