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眠

    隰荷院中一朵含露的芙蓉花从枝头落下，正好落在许清如的脚边，啪嗒一声。

    屋中宋涟猛然推开许清雅，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转头向窗外望去。

    许清如木愣地站在院子里，晨雾将她的发丝蒙上一层水汽。

    宋涟一眼就注意到了许清如脸上的擦伤，他站起来想走出去，却被许清雅一把扯住袖子，“夫君，妾的脚好像扭了。”

    就这么片刻，等宋涟再望向窗外时，许清如已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江景带走了。

    宋涟想去追，袖子却被许清雅拽得更紧。

    “夫君，妾好疼。”

    江景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许清如的手一路跑出苏府，跑到种满桂花树的护城河畔才停下来。

    许清如站定回头。

    江景看着她，“别看了，苏子都他没有追来。”

    许清如回过头，垂下睫毛逃避，“我没有在看他。”

    江景看着许清如眼眸中极力忍住没有凝结成珠的水雾，情不自禁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发安慰她，但抬到一半又放下。

    护城河畔桂花在露水的浸润下发出幽冷的香气, 这种香逐渐变淡化作一抹抹的云气飘散了。

    隰荷院，半蒿春。

    宋涟一边帮许清雅冰敷，一边想着许清如站在院中看着他时悲伤的眼神出神。

    手上力度一时没控制好，许清雅，“疼～”

    宋涟回神，手上松了些力度，“对不起，我还是让桑儿来帮你吧。”

    宋涟搁下冰袋起身，许清雅伸手想抓住宋涟的袖子没有抓住，宋涟步履匆忙不带丝毫留恋的迈出了房门，不一会儿，桑儿便进来。

    走过来坐在方才宋涟坐过的位置，动作轻柔的将冰袋敷在许清雅红肿的脚踝处。

    “奴婢方才见将军的脸色不太好。”

    许清雅微微垂眸，“哦？是么？”

    闹街，苏宅。

    门前的玉兰树只剩下几片枯叶，宋涟站在门前，久久没有推门的动作。

    夏婆买菜回来，看到宋涟站在门口愣神，走上去，“公子。”

    宋涟回神偏头，“夏婆。”

    “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宋涟垂眸，满眼落寞，“清如回来过吗？”

    夏婆摇头，“自公子纳妾那日，江公子将娘子带走后，娘子便不曾回来过。”

    宋涟垂眸继续出神，他同许清雅的新婚夜……彼时他从莲池里爬出来，一身湿漉漉的便直奔闹街小院去，他不敢推开荷风的门，只小心翼翼地将窗支起来一点，那时候，他只是想隔着窗户，远远的看她一眼，只一眼就够了。

    她不在房中。

    出来小解的刘厨发现了他，叫醒夏婆给他烧了洗澡水，夏婆抱着他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洗的时候发现了衣服上的血渍。

    “公子，这！”

    他外出征战归来的一月前，胸口受了一处很严重的箭伤，本已经结痂了，但迎娶许清雅的那日，苏宅大门口，许清雅却突然要求让他抱着她进门，因此撕裂了伤口。

    宋涟的面隐在雾气中，他隔着屏风淡淡开口，“无事，不要告诉人。”

    “是。”夏婆抱着衣服出去。

    夏婆告诉他，许清如因为亲眼目睹了他迎娶许清雅的场景，伤心欲绝摔伤了脸，后来江景带走了她。

    那夜宋涟宿在荷风，枕在许清如枕过的枕头上，抱着曾经盖住过许清如身体的被衾，贪婪的吸着它们上面残留的许清如一贯喜欢用来熏衣的橙花香，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