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古才女,飘零霓裳
靠近中央的使者和官员只觉一股动人心神的香味随着那蒙着全身的神秘人物而来,闻之令人想入非非,心神凌乱,恨不得冲过去一般。
接着两名侍婢又各拿了一根两人多高的细银杆,杆上方悬挂着两根长长的绳线,绳线的长度可以由握银杆的手控制,那绳线的尽头挂着两个银钩子。
侍婢将杆勾撑到红纱人儿的头顶,慢慢放下银钩,勾住那红纱肩部的两环上,再用手收回绳线,那罩人的红纱便被凌空挂起,伴随间断有节奏的琵琶满拨声,慢慢地,慢慢地··········
先露出了白里透红的小脚,脚趾上缠着两根黑色细丝往脚踝处连去,再漏出各挂一个铃铛的脚踝,赤裸的细腿顺着红纱的揭去,慢慢地过膝,膝上两腿穿着洒腿黑色丝裤,再往上露出粉嫩柔滑的腰身,小蛮腰上一身紧身舞姬服,小衣凹凸尽显,双臂并未呈现,想必是高举着什么东西。
正当众人垂涎急切的期盼着往上看的时候,那红纱“轰”地一下子被揭开。
啊,好美的人儿,细细的脖颈上一颗玲珑的脑袋,云鬓叠婉,黑色细纱在高高的鼻梁外遮住了面孔,两只柔弱精灵的大眼睛若笑若引,左手依肩斜举着一把琵琶,右手轻触着弦。
好一个飞天舞姬,随着几声敲击前奏,她慢慢踮起左脚尖,顺着右脚往上凌空一个一字踢伸开来,那左脚尖微微高于发髻,身体其他部位纹丝不动。
“好,好啊,好·······”这一开场的姿色和动作直接震住了所有人,好一个飞天琵琶舞。
几声引奏响起,她的左手指开始轻抚弦丝,白居易起身微醉,随着她的轻舞弹奏轻声地做起诗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不尽心中无限事,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拈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官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一番弹奏完毕,众人惊艳得忘记了喝彩,更没有听到白乐天的感叹,实在是:任凭手中杯已斜,抓肉捻果也已跌。
“这,这怎么那么像秋,秋······”白居易前排的一位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官员自言自语地说。
“大人认识?“元稹听见了他前头那官员的嘀咕,用手捅了捅那官员后背,好奇地问道,那官员回过头来,看了看元稹捅自己油腻的手,又看看二人的官服,一脸嫌弃的模样说道:你懂个屁。”,然后回头继续张望,未再理元稹。
元稹非常尴尬地看了看白居易,白居易个头比元稹高,也斜低着头看着元稹,见他尴尬,便马上端起杯子说:来啦,喝酒啦!
元稹也无奈地碰杯作饮,刚饮完,元稹便凑近白居易的耳边问道:官大了不起吗?
白居易听闻木纳了一会,又附在元稹耳边说:估摸着应该是吧!
二人相识一笑:来,干杯!
继续沉醉在那蒙面舞姬的身影中,元稹早已看得心神荡漾,他浪迹于诸多歌坊妓肆,如今已见到这位,再两厢比较,犹如鸡鸭和凤凰。
“诸位,咱们秋妃娘娘的这一曲怎么样啊?”皇帝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吆喝。
四下鸦雀无声,尽管静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一般,面对皇帝的吆喝,众人还是沉浸在仙乐美人舞姿中,个个犹如雕塑一般望着秋妃。
秋妃看着四周这般模样,两只眼睛四处张望,不知该如何是好,立在原地不动。
“这群乡巴佬!”宦官在皇帝身边嘲讽一句之后,跑下丹台大声吆喝:诸位大人,诸位大人,皇上问你们话呢,这是咱们皇上的秋妃,秋妃娘娘,还在瞅什么瞅?你们不要命啦!
这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疯狂地鼓掌喝彩,个别抑制不住情绪的居然抓起酒杯往桌案上敲击。
皇帝看了看皇后,无奈的笑了笑。
“肃静,肃静。”皇后郭氏喝道。
慢慢地,殿内平静了下来。
秋妃并未揭开面纱,往前几步,屈身一躬道:皇上,娘娘,秋儿下一曲献给我们的大唐,愿我大唐永远兴旺昌盛,愿吾皇、皇后娘娘夫唱妇随、引领天下,万寿无疆,愿我大唐才俊辈出,朝堂和睦,百姓安康!
秋妃说完,扭头看向了还在殿后座上站着的白居易,很明显,在鸦雀无声的殿中,她应该是听到了白居易随舞而起的诗吟,如若不是全部,至少也听清了一部分。
“好一个秋妃娘娘,在全神贯注地演奏的时候,居然能对殿中的局势了察于胸。”元稹仰头与站着的白居易一对视,心里暗自佩服。
“好,说得好。”皇帝抬手示意她开始。
开始是独舞,这次则是群舞,上去了一群年轻的舞姬,围着秋妃,翩翩起来,如众星捧月一般,秋妃舞动弹奏在中央。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秋妃一边弹奏一边唱吟着。
“这,这是谁的诗?谁的?”韩愈听完秋妃的第一次吟唱便立马问身旁的同僚。
“不知道,没听过。”
“乐天兄,这首诗很流行吗?怎么我从未听过?”元稹问白居易。
“我也没听过,人我都是第一次见到。”白居易意犹未尽地盯着舞姬们,头也没回地说。
又一曲完毕,众舞姬退下。
“秋儿自行和短诗一首,以伴舞曲,望众位大人切勿取笑,望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嗯,爱妃,好!好!好!好一个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好!”皇帝拍案喝彩。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更好吧?”皇后斜着头问皇帝。
“这,这,都好,都好!”
群臣彻底被秋妃的艺和才所征服,纷纷起身鼓掌。
秋妃一边躬身回礼一边揣着粗气,两曲下来,已然香汗淋漓,皇帝见状连忙说:辛苦爱妃了,爱妃快下去歇着吧。
秋妃应声退场。
“人才呀!”元稹目不转睛地盯着秋妃,不自觉地大饮了一口酒。
“砰!”地一声,元稹撞翻了面前的桌案,冲过前面两排的空隙,来到殿中央跪下大声说道:秋妃娘娘且慢,且慢。
“皇上,微臣有事请准。”元稹一个匍匐叩头于地,大声地请求道。
“噢,这位是······”皇帝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八品官服的年轻人,仿佛有点印象,但却怎么也想不起,便转头看向吏部尚书张弘靖。
张弘靖立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看了看元稹回皇帝道:皇上,此子乃陛下元和元年的状元郎元微之——元稹,现任八品拾遗、监察御史。
“噢,那你是朕的门生咯,朕想起来了,是你小子,一天到晚上折子挑朕毛病的那小子。”皇帝指着地上匍匐着的元稹哈哈说道。
“皇上,挑毛病是皇上赋予臣的职责,至于挑的对不对,该不该改正,全取决于陛下。”
“你站起来!”
元稹应皇帝的声慢慢站了起来。
“嗯,是一表人材啊,虽然比起朕来差了些。”
众臣都笑了起来,元稹也笑了起来。
“咳咳咳咳。”皇后提醒皇帝要严肃。
“噢,噢,你说,你要干什么?”
“皇上,秋妃娘娘舞步和琵琶弹技可称得上我大唐双绝,不知诸位同僚可有异议。”元稹一边回皇帝话,又一边转过头来问在场所有同僚的话。
“我同意!”白居易首先附和起来。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都同意。”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一首劝君珍惜光阴,珍惜时光,不为物累,锐意进取的诗,发人深省,通俗易懂,臣元稹自愧不如,臣觉得秋妃娘娘这首诗当亦可称为一绝。”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众臣都附议。
秋妃缓缓对殿中行礼表示感谢。
“那你请准的又是何事?”
“皇上,臣等低阶散官,若不是皇上开例,让在京八品以内官员皆来庆贺,连进这宣政殿见吾皇、皇后的机会都不会有,不像朝中重臣,遇宴会册封,可以时常见到皇上、娘娘们真容;但臣等年少至今凡遇到天涯才子佳作快哉,常传吟大作,感怀所思,日夜思识其人;今见秋妃娘娘才艺超群,文采亦是斐然,臣请秋妃娘娘摘取面纱,让臣等一睹风采。”元稹说着跪了下去。
“这小子,不要命啦。”韩愈心想着。
白居易也急,他这个要求可是有僭越之嫌。
“噢,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要求,治你个僭越之罪,杀了你的头也是轻的?”皇后对着元稹说道。
众臣都木纳看着朝上。
“秉皇后娘娘,微臣没想到什么僭越,只是若杜子美之遇太白,仰慕奇才而望一睹风采,望娘娘成全。”
皇后没再说话,将目光转向皇帝;皇帝看了看皇后,微微笑了笑说:你爱才慕才,朕理解,但这朕可不愿做主,秋妃,你看呢?”
皇帝将主动权交给了秋妃。
“望秋妃娘娘成全······”元稹转身叩向秋妃。
见此状,白居易也跑到殿中下叩道:望娘娘成全。
此时,殿中许多低阶的官员纷纷就地跪下,请求秋妃摘下面纱,一睹风采。
“哈哈哈哈,秋妃,你就成全他们吧!”皇帝见多臣请求,秋妃却一直看向自己,估计自己不开口,她恐怕是不会为其他人摘下面纱,也不敢摘下面纱的;皇帝心里一阵甜蜜,也就变得大度了起来。
“是,皇上。”秋妃轻翘兰指,徐徐摘下了面纱,露出了全部面貌。
元稹看到了秋妃的真容之后,心中一阵羞涩,然在朝堂上的他也未作过多停留,转身叩谢:多谢皇上、皇后、秋妃娘娘。
皇帝的妃子,任凭飞天临凡,皇帝在场,就算是豹子也不敢多看,众人都很规矩,秋妃再一行礼之后退入后宫之中,众臣尽皆回座,碰杯、观看其他杂耍歌舞······。
“你小子胆真大!”白居易回座对元稹说。
“怎么?不服?”元稹挑衅地举杯碰向白居易的杯子。
“啊,服,服,服。”白居易一边悻悻然回答,一边和他碰杯干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