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芸娘被打死了。
“下贱的小蹄子，让你照顾旺仔，你竟然把旺仔带到河边嗑的头破血流。如果旺仔有个好歹，我定然饶不了你。”
那妇人一手拿着棒子朝芸娘身上一棒又一棒的抡，一手指着芸娘的鼻子骂着。
旺仔七八岁的年纪，生的虎头虎脑，比一般孩子都要健硕。今天早上吃完饭的功夫，他便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柳春凤就打发还正在干活的芸娘前去追。
芸娘从天一亮就开始忙活，柳春凤的规定是他们一家全部吃完，芸娘才可以吃她们剩下的饭菜，旺仔跑出去时，芸娘甚至连一口热饭也不曾吃上。
那瘦弱的身子，顶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饿晕的边缘追着不断远去的旺仔。
谁曾想，等到她追到河边，旺仔已经绊倒在地，头上更是被石头划了一个大口子，那鲜红的血液顺着旺仔的头流满了全身。
芸娘浑身颤抖的背着旺仔回到家里，还没到家就被柳春凤看个正着。于是就抄起旁边的棍子不问青红皂白的朝着芸娘身上招呼过去。
芸娘疼的直皱眉，可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曾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狡辩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那焦黄的头发，消瘦的身体，以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一不揭露她在这个家的非人待遇。
柳春凤见芸娘不言语，打了一会觉得没劲便停下手来，去关心还被抱在怀中的旺仔。
柳春凤拿着干净的毛巾给旺仔擦拭着身上的血污，芸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没一会功夫，旺仔醒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身边的柳春凤，大声的哭着“娘，我头疼。”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芸娘，于是害怕他娘打他便一股脑的把所有过错全部推在了芸娘头上。
“都是她，娘都是她把我推的我才摔倒在地。”
柳春凤回头看了一眼芸娘，芸娘瞳孔一缩“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旺仔跑的太快，我追过去时只看到旺仔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柳春凤不管是不是芸娘推的，她抄起刚才的棍子就往芸娘头上招呼，没两下，芸娘就被打倒在地。
柳春凤随手扔了棍子抱起泪眼婆娑的旺仔朝着村里的医舍走去。边走还边大声的吩咐着。
“死丫头，你赶紧给我起来，别装死。把这里赶紧给我打扫干净。”
等到柳春凤抱着包扎好的旺仔从医舍回来，竟发现芸娘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把旺仔小心翼翼的放在凳子上，这才过去看芸娘。
“娘，她不会死了吧！”
柳春凤手还未伸到芸娘的鼻子，被旺仔这冷不丁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
她拿起那根扔在地上的棍子轻轻的拨了一下芸娘的头，只见暗红色的血从脑袋后一下子涌出来，芸娘刚才还闭着的眼睛竟突兀的睁开，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柳春凤。
柳春凤虽然平时咋咋呼呼，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的她一下栽倒在地。顾不得摔倒的疼痛，她迅速站起来，抱起旺仔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到一处庄子。直到看到柳春凤的丈夫王宽，柳春凤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当家的，怎么办，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
王宽看着柳春凤的慌张模样，怕人多眼杂，于是把她拉到一个人少的地方。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我们不着急。”王宽安慰道。
柳春凤把旺仔摔倒磕破头的事事无巨细的向着丈夫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王宽一听儿子受伤，瞬间把柳春凤打死芸娘的事抛之脑后，赶忙去看儿子头上的伤。在看到已经包扎好并无大碍后才悠悠道来。
“打死就打死，没关系，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赔钱货。走，回家。”
王宽给工头告了假，和柳春凤一起不急不慢的回了家。
等回到家里，二人傻眼了。地上确实有一摊血迹，而被打死的人却不见了踪迹。
两人一脸的茫然，开始以为是她醒过来后自己跑了，就这样等到了天黑都不见人回来。
夫妻二人带着儿子在忐忑中睡了一晚，人还是没有回来。
柳春凤心中的恐惧丝毫没有因为人可能还活着好受多少“当家的，你说人要是活着她会不会去到官府告咱们？”
王宽给柳春凤宽慰道:“没事，是人是鬼都不用怕，当人的时候都是唯唯诺诺，就算当了鬼又有什么可怕。就算她还活着，她若去告，凌府这么久都不曾派人来看她，就连月例银子都停了两三年了。想必凌府早就把这个人给忘记了。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房梁上的人听到这二人的谈话嗤之以鼻“真是好不要脸的人，”
一连几天，芸娘似乎是销声匿迹了一般。村子上下也不曾传出对他们不利的消息。慢慢的这才另柳春凤夫妻二人放下心来。
“呦，你看，咱们这穷乡僻壤的竟然还有马车来了……”
“是呀是呀！”村子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到马车走远，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们才散去。
柳春凤在自家院子里大老远就看到了马车，直到马车停到院里，柳春凤才回过神来。
一个人从驾驶的马车里出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吴妈妈，是这家吗？”香杏对着柳春凤的院子说道。
“是这家，没错，我在早些年还曾来送过银子。”
柳春凤一眼就认出了吴妈妈，当即有点不知所错。她又朝着马车里看了看，不见再有人下来，转念一想，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一脸谄媚的走到吴妈妈的跟前。
“呦！什么风把您这样的贵人吹来了？赶快里面请。”
吴妈妈打量了一下柳春凤，径直在香杏的搀扶下来到了屋里。
柳春凤赶忙跑去沏茶。在沏茶的功夫，她赶紧让旺仔去通知了王宽。
一壶茶泡好端上桌来，吴妈妈是连看也不曾看一眼，直接了当的说:“凌丫头在哪？我怎么没见她出来迎客？”
“她呀！正不知到村里哪家丫头家里去请教女红了，走的时候说晌午不回来了。我已经让我儿子去找当家的回来了，一会他回来我就去找。”柳春凤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会的她心急如焚。在问下去，她真不知该怎样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