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看脸
浮屠教练武场。
堂主郁月站在前首, 其五官深刻仪表堂堂，再加上一身束腰的青色练功锦服将身形衬托的格外高大挺拔, 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让外界闻风丧胆的魔教中人，反颇有几分潇洒侠客的味道。
而他面前是甲字房一字排开的九位领头, 以及其背后随同站立的数位影卫们。
郁月眉头微皱，一一扫过这些强作精神的下属，哪怕其实不怎么明显, 但他们眼底的淡灰色眼圈仍旧透露着一丝萎靡不振的感觉。
郁月目光又投向甲字六房，眉间锁得更紧了，怎么连自己看好的丑六神态都有些疲乏, 彷如所有人全都没睡好觉似的。
不过等他移向丑六身后的丑三时, 眼前刹那间一亮,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几日不见这小死士似乎瞧上去越发顺眼了一些, 六七十个人中就属他最朝气蓬勃精神奕奕。
更别说还有最末位处，某个影卫顶着一张“奇形怪状”的脸作衬托。
郁月：“……”
下意识视线一转又多看了丑三几眼。
等洗完眼睛, 良久, 他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指了指甲司道：“你，出列，一旁等着。”若明日轮值将此人派过去, 他真怕会污了教主的眼，一个不悦之下将自己还没捂热的职权再交给其他堂主。
郁月也没问缘由，现在不是时候, 待会自会有暗卫向他一五一十禀报事情的经过。
“是，堂主。”甲司出列往旁边一站，神色倒很淡定，昨晚他与丑六只是属于影卫之间的正常切磋而已，他并不担心堂主会如何处罚自己。
不过很快甲司就会懊悔万分，他怎么也没料到，能够近身保护教主的机会就这么毁在了一张脸上。
“今日我本是有一则好消息要通知你们，”郁月审视完所有影卫，这才朗声道，“但瞧瞧你们这副鬼模样，真是丢人现眼有辱我暗影堂的威名，早知如此，我就该把这名额让给乙字房的人！”
甲字房影卫被堂主训得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实在是时机不凑巧，昨晚熬夜吃瓜不说，刚睡下还噩梦缠绕，等好不容易摆脱梦魇结果特么天都亮了tt。
谁能想到今日一大早会有集合呢，对于他们这种已经从训练营出来的影卫，除非在特殊时期，集合的情况很少出现，平时都各有任务，哪怕是共同任务最多也只会暗影堂接一下头而已。
然而今日却好死不死就碰巧遇上了，给堂主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影卫们默默面条宽泪，真是倒霉悲催到极点。
却不想，接下来还有更心塞的事，他们听到堂主又道。
“昨日开始，属于御卫堂的近身护卫任务已经移交与暗影堂，所以今日我本想从你们之中选出一房影卫成为明面上保护教主的人……”至于隐藏在暗处保护的暗卫他昨夜便已经安排了下去。
甲字房所有影卫：“！！”一股暗涌摩拳擦掌的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玄冥堂七日一轮值的近身护卫任务暗影堂眼馋了许久好么，可以近距离瞻仰守卫英明神武的教主大人，几乎整个浮屠教没哪个弟子不羡慕的，而且万一期间被教主欣赏看重委以重任，那不是就飞上枝头呸，一步登天了吗？！
包括懒散的甲司整个人都瞬间脊梁挺直，精神抖擞了起来。
郁月：“原本我是打算让你们比武一较高下，哪一房能在三局两胜赢到最后，这七天的护卫任务我就会交给那一房，至于现在…”郁月边说着边失望摇头，给整个甲字房影卫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生怕堂主一个不满就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气氛铺垫酝酿够了，他才继续道：“我叫一人的名字，就出列一个。”时间不多，影卫不比暗地里保护的暗卫，所有教主近身之人，需先到塔楼紧急训导一番礼仪规矩，以免在任职期间不小心冲撞了教主。
他懒得再耽搁下去。
众影卫跃跃欲试，中气十足道：“是！”也不知道堂主大人会如何选拔他们。
郁月：“丑三，甲鹤，甲鹰，甲翎，甲易以及…”他话音一顿，目光环视整个甲字房影卫，最终还是落在了第一排第六位的某位前死士身上…“丑六。”
郁月不清楚教主究竟是如何看待这个死士的，但主子特将人从死士营调出来，想必是有几分特别在里面。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率先考虑教主心意，反正只是一个七曜日的时间，若丑六做得不好俱时再撤掉他的护卫一职也无妨。
六位影卫中——
丑六丑三，甲字六房。
甲鹤，甲字一房。
甲鹰，甲字二房。
甲翎，甲字四房。
甲易，甲字七房。
其中只有丑六和甲鹤是一房领头，其余皆为从属。
六人在众影卫面前一字排开站立，个个五官端正相貌出众，不卑不亢，气质极佳，甚至连肤色都比底下的粗糙影卫们要白上一个度，若是拉到现代完全都能包装一下成立明星男团立刻出道的那种，而领头的郁月就是他们六人的队长。（咳
看看这六人，再瞧瞧旁边青青紫紫一片的“猪头脸”甲司，啧啧…
从未在意过颜值的影卫们不得不承认，还是长得好看的人更让人赏心悦目些。
甲司哪怕再神经大条，在此刻众多同情与嫌弃的目光洗礼下，内心直接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其实如果甲司没有“毁容”，原本以他帅气的一张脸说不定还能够入堂主的眼，此刻他就不必如此公开处刑了。
可惜没有如果tt。
郁月：“对于我选择的这六个人，你们有意见吗？”
影卫：“没有！”
堂主这选拔标准明晃晃的就是看脸，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敢有什么意见，要怪也只能怪自己长得不如别人。
郁月对众人欣然接受的态度表示满意：“很好，剩下的甲字房所有人今日在练武场完成十组常规训练，不可偷懒懈怠。”
众影卫：“是！”
郁月：“龙凌由你来监督他们，不做完所有人不许回影卫营休息。”
隐藏的暗卫现身跪地：“是，堂主。”
甲字房影卫〒_〒：“…………”居然让龙首暗卫监督训练，堂主真是看得起他们。
郁月最后看向新鲜出炉的六人“男团”：“至于你们，跟我来。”
六影卫：“是！”
……
＠～
整整一日，丑六丑三与其余四人都在塔楼里接受各种指导□□，包括近身护卫该做些什么，一整天六人的轮值安排，牢记平日里教主作息时间，教主有何忌讳。
以及因为教主不喜仆从随身伺候，近身护卫除了时刻关注教主的安全问题外，还要力所能及做一些日常琐事方面的事情等等。
不过谢柏庭不必其他位高权重的当权者，相当自律与自力更生，没那么多规矩，一般影卫能做得事情其实很少，但即便如此，也必须要都学会如何伺候人才行，万一教主需要而下属又不会那不是糟糕了吗。
总之，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几位将上任的临时护卫这才被放了出来。
这一天下来除了一日三餐，基本就没有空闲的时候，更别谈交流沟通了，丑六丑三与甲虎几人分开后，这才有了机会单独相处。
“领头…”
“今日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又闭嘴。
丑三一笑，先道：“领头，您请说。”
丑六：“如今你感觉怎么样？”
“领头放心，”丑三霎时眼眶微红的双手抱拳道，“属□□内的噬骨毒已经彻底消失，不仅如此，连内功也终于突破了第七层，到达了第八层。”
这在以前他完全是不敢想象的，自从服下那颗神乎其神的药丸，他感觉自己简直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宛若获得了新生，“这一切都是领头带来的，属下谢过领头的再造之恩，属下无以为报，愿生生世世为领头效力万死不辞！”发下重誓的丑三说着就要跪地磕头。
“别这样，”被丑六一把拦下拉住道，“不是说了叫我六哥吗？还是你不愿意再让我当你的大哥了？”
丑三慌忙摇头：“不，不是的。”
“这便对了，我既是你们大哥，为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是应当的。退一步讲，将你们带来影卫营的人是我，身为领头，我也该为你们负责，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丑三内心震动到极点，世上居然能有像六哥这样赤诚之人，与之相比，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无耻的小人。
“六…六哥，我…”
此时此刻面对尽心尽力的六哥，丑三开始唾弃从前费尽心思算计他的自己，有一瞬他甚至想向六哥全盘托出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不行。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他有预感，哪怕现在说出来，以六哥纯良的秉性很大可能会当场原谅他，自己根本得不得任何惩罚，甚而被原谅后还会潜意识里得到了解脱。
就这样维持现状就够了，让自己带着对六哥的愧疚之心，时刻不忘恩德，全心全意为六哥效劳才是该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六哥。”丑三不再说一些信誓旦旦的话，直接顺从丑六的心意道。有些决心不能光靠嘴上说说还要付诸行动才行。
“下次可别再这么见外了。”丑六点头，转念又嘱咐道，“还有其他三枚药丸记得叮嘱甲成他们尽快服下，万一药力流失就可惜。”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功力相差问题在影卫营格格不入了。
丑三：“是，丑三记下了。”虽不知六哥是从何处得到的这种珍贵的药丸，但作为得益者他也识趣的明白不该问得就别问。
于是，主动与丑六分开的丑三没有回甲字六房，而是转去了练武场的方向。
甲成他们三个死士这还是头一次与影卫共同集训，丑三难免有些担心几人撑不下来。
不过他还没到练武场，半路上就见甲成甲平甲伟三人由远及近走来，似乎刚训练完解散的样子，惊讶的是他们身后甲司还一同跟随着。
虽然一前一后离得有些距离，道看上去似乎四人之前气氛居然还算平和。
“三哥！”甲韦率先发现了丑三，兴奋得扑上来噼里啪啦道，“三哥你今天去浮屠塔有没有见到教主？教主长得什么样？是不是非常魁梧威严，看人一眼就让人感到害怕…”
甲成甲韦默默跟上。
“嘘，噤声，在外面就敢妄议教主不想要命了吗？”丑三无奈道，又朝甲成甲平点点头打招呼。
“哦，好吧。”
这时。
“丑三，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武功似乎精进了不少？”甲司走过来道，他早察觉到了丑三内力比先前浑厚了许多，不过一夜之间何以能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这实在让他感到好奇。
“三哥我们快回去吧，我跟成哥平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甲韦怕甲司看出什么不对劲，连忙插话转移话题。而且在练武场集训时若非有甲司在一直带领他们做示范，他们很可能完成不了训练任务。虽然他还是不喜欢甲司，但承了他的情到底在这时候也不想跟这人再起冲突。
丑三点点头，无视某人的问题，拱手道：“如此，甲司兄弟，我们先行一步了。”说完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带着三人飞身而去。
甲司没介意，反倒饶有兴味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摸摸下巴，这几个死士看样子似乎有什么秘密呀。
……
这边丑六与丑三分开后，没急着回去，一路上跟系统闲聊起来。
系统：“丑三用了洗髓丹功力才升了一层，还是心法与他体质不符合，否则至少可以提升两层内功才对。”
丑六：“小五知道他是什么体质吗？跟主子一样？”
系统：“怎么可能，教主的逆天资质万万中无一，丑三虽然很大可能是纯阴之体的特殊体质，但也是无法与教主比拟的。”
“不过这也不急，在他开始修炼灵力之前，洗髓丹的药力只能残存在体内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先就这样吧，等他通了灵窍再来考虑功法的问题。”
丑六：“嗯。”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先为丑三换一门武功心法的心思。
浮屠教当然不止有焚天决一本秘籍，在教内专门的藏书阁中各种武功心法招式繁多。身为死士时没资格进入，但影卫只要一定功绩，在堂主的首肯后便能进去选择合适的心法。
系统感知到宿主的想法没说什么，六六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它又提道：“还有那只幻冰蝶我昨晚看着有点不对劲。”昨夜它陪六六背资料时，无聊便认真观察了会儿白茧。
“出了什么问题，它有危险吗？”丑六有些着急问。
“六六放心，危险倒没有，”小五摇头道，“只是我觉得若无外力帮助，短时间内它估计很难能破茧而出了。我们还是找机会将幻冰蝶送回到教主哪儿去吧，毕竟是他的灵兽，我觉得教主应该会知道怎么助他出来。”
“好。”丑六闻言安心下来，他原本就想将蝴蝶交回给主子的。
就这样丑六跟系统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回到了影卫营。
一回房，丑六先点灯看了两眼桌上仍旧不动如山的白茧，这才拿上干净的衣物去浴房洗澡。
明日第一天上任，首先便是要仔细沐浴净身以示对教主的尊敬才行。
浴房备有灶台与大锅，可以自行烧火热水，从前丑六向来是冷水快速冲洗一遍，今日他可不能再如此潦草行事了。
等丑六好不容易忙活完已过去了不少时间，他披散着半湿的长发，只简单穿着一件宽松的里衣从浴房走了出来，回到寝房外他还未推门便敏锐地察觉到——
房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