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密室
一连几天, 谢柏庭仿佛是故意的，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拖着丑六在房间里厮混，期间好几次药王谷弟子奉齐木晟之命来请, 只要丑六一有心思离开, 某教主便以主子身份相压, 反正都暴露了谁还愿意再做那种“看得见摸得着却吃不了”的乖宝宝。
最主要的是自家死士不知怎么就想通了, 在床上特别配合主动，完全不想从前那样隐忍僵硬, 小心翼翼，哪怕他要求再过分，死士都能强忍住本能和羞耻心一丝不苟的照办，教主大人简直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根本舍不得放他下床。
哦, 头痛怎么办？
那正好啊, 刚好多借机享受几场巫山云雨用以止痛，更别提一旦发病死士便会心疼的将“百依百顺”这几个字发挥到极致，个中美妙滋味外人不可道也，（咳。
这日清晨。
“咻——啾啾———！”熟睡中的谢柏庭忽然听到了一道频率多变类似鸟叫的长鸣声，警醒的一下睁开了双眼，而丑六因为太过劳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那么容易能醒过来。
传来的声音是浮屠教特有的联络哨音, 这说明已经有浮屠教人赶到了灵寂山庄，同时也意味着教主大人没时间再沉迷于温柔乡。
未免惊动身旁辛苦一整夜的死士，谢柏庭动作小心的起床, 待收拾完毕穿戴整齐, 附身啄了枕边人一口这才开门离去，与属下汇合前，自己需要先去会一个人, 想必他早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
主院书房。
“公子您请，谷主已等候多时。”药王谷弟子将谢柏庭引到齐木晟的书房前便躬身退下。
谢柏庭推门进去，透过屏风隐约能看见齐木晟正在书桌前提笔画着什么，他听见响动，抬头放下毛笔微笑道。
“教主大驾光临，齐某有失远迎，还望教主见谅。”
“哦~看来齐谷主早就知晓了本座的身份。”谢柏庭绕过屏风声音没什么温度道。
“这是当然，那日天下第一庄的英雄大会上教主与魔宫之主一战成名，英勇事迹早已传遍五洲，即便齐某未曾有幸亲见，也听闻过浮屠教教主的赫赫威名。更何况…”齐木晟说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视线落在案几上他刚刚画好的画像，“台庄主同殷盟主这两月来一直在江湖上寻找仇兄…以及谢教主的踪迹，若他们知晓你们已经安然无恙定然会十分欣喜。”
“因而，以贵教和武林盟台灵庄的生死交情，想必教主应该不会介意齐某已经将你们的消息传回中州和东洲吧？”
霎时怒气填胸的谢柏庭：“！”
真可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齐木晟这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泼醋行为他如何听不出来，台明镜怎么可能会好心寻找他的下落，自己分明只是附赠顺便而已。
以及还有桌上那副明显是丑六近期模样的肖像画，一想到这画不知会被齐木晟如何对待，谢柏庭便控制不在的动作快过理智地抬手一道寒霜决打过去，瞬间将整幅画冰封住，“啪~”下一息画像碎裂成一块块碎石。
他满面寒霜：“望谷主自重，切勿不顾身份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人，否则下场犹如此画！”
“教主误会了。”齐木晟神色一点未变，“齐某对仇兄只是单纯抱着欣赏之意，并未有任何私情。这幅画也只是齐某闲来无事随意练练画技而已，若教主实在介怀毁了也便毁了。反倒是教主旧伤未愈，应当克制灵力的使用，如若不然引起痛症发作便因小失大了。”
谢柏庭：“……”
要不是他早从李慕白那里知道齐木晟背地里不知画了多少丑六的画，恐怕就被他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骗了过去。
然而画得再多又如何，人还不是躺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为所欲为…没错，这几日密不透风的颠倒鸾凤让谢柏庭突然意识到，真正拥有丑六的人从来就只有他一人而已，那些台明镜，殷默之流甚至包括眼前的齐木晟都根本不足为惧。
之前为寻画像而忽略了丑六，将他推到齐木晟身边的行为，实乃本末倒置，就算毁了一幅画又如何，只要齐木晟双手还在，便还会有无数副。
眼下他自身武功实力不到从前半成，还不是时候与药王谷为敌。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赶回北州，几月未归，浮屠教需自己回教稳定主持大局。
谢柏庭虽然重视丑六，但到底不是感情用事之辈。他决定等往后腾出时间，势必要来与齐木晟一决高下，让其发下毒誓此生决不再接触有关丑六的任何东西。
“本座的伤势不劳谷主费心。”心思电转间已然想通的谢柏庭懒得继续浪费唇舌，一甩衣袖冷淡敷衍道，“今日前来，是特向谷主辞行，多谢这段时日齐谷主的盛情招待，后会有期，告辞。”
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教主且慢。”齐木晟见此连忙叫住谢柏庭道，他对谢柏庭转眼间便调整好情绪稍微有些意外，要知道前几日不肖徒弟带着这位教主大人四处翻找画像的行为，他可一直看在眼里。以这人的独占欲他本以为在怎么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谢柏庭肯定会忍不住亲自前来质问。
现在…看样子教主大人似乎想通放弃了。
不过齐谷主转念一想，若是谢柏庭这点容忍之力都没有他倒要怀疑他是怎么当上一教之主的。
“教主放心，你们若想离开灵寂山庄随时都可以启程，齐某不会强留，只是齐某有一物可否劳烦教主帮忙转交一下。”齐木晟说着上前，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他，“这乃仇兄让齐某炼制的安神丹，三日前齐某便不负所托成功炼制出一炉，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亲自交给仇兄，还请教主行个方便。”
他明知安神丹是拿给谢柏庭用的，偏要这般迂回曲折地膈应他一番，谁让这男人着实跟个性口没两样，居然如此没日没夜不知节制地折腾仇兄，齐木晟哪怕明知仇兄是心甘情愿的，内心仍郁结难消。
而谢柏庭果然成功被膈应到了，他低头看向瓷瓶迟迟未接过去，良久，他拨开齐木晟的手，目光犹如实质般寒意彻道：“不必，这玩意儿就留给齐谷主自用吧。”说完他再次欲转身离开，眼不见心不烦，若再磨蹭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出手。
“教主请留步，”齐木晟偏生不放过他，“敢问是仇兄亲口说过不需要，还是教主只因不待见齐某便一意孤行拒绝这安神丹？莫非教主一点不在意仇兄为你辛苦筹谋才得来的成果？齐某实在替他感到不值。”
“齐谷主未免管得太宽，”谢柏庭动怒，“丑六是我的下属，他不需要有任何想法，我的决定就代表他的意思！”
“哦，原来仇兄只是谢教主众多下属中的其中一位？”齐木晟作恍然大悟状，“所以哪怕仇兄会因此而失望，不安，甚至在你痛症发作时因为担心你的伤势彻夜难眠，教主也根本不会在意，反正他只是一个没有自我主见的傀儡下属而已，犯不着在乎他的想法感受不是吗？”
“你！”谢柏庭气结。
齐木晟言辞更加锐利道：“既是如此，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属下，谢教主不如将仇兄的卖身契置换给齐某，条件任你开，即便要走这半边药王谷的家业齐某也在所不惜。”
“做梦，你休想！”谢柏庭手握成拳差点凶狠地一拳砸在齐木晟面目可憎的脸上。
齐木晟见好就收的迅速后退，远离看上去跟气得快要暴走的恶龙没两样的某教主，同时再次把安神丹瓷瓶递上去，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最终这场交锋谢柏庭败阵下来，脸色臭到极点地握住瓷瓶大步流星离开了书房。
齐木晟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后，转身回到房间内，此刻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刚刚那种咄咄逼人的表情，神色波澜不惊地扫了眼散落一地的碎冰画，来到书房里侧平时用来小作休憩的寝房，直径走过去动了动某处隐藏的机关，一间不大不小的密室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齐木晟缓缓步入，拿出火折子点燃灯火，待密室光线变得明亮如白昼，内部的景象便一跃入眼帘，若有外人在场肯定会讶异万分的发现密室所藏并非金银钱财，亦非武功秘籍，而是挂面了满满一整个密室的画像。
并且画像中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从他十几岁到日渐长大后的模样都有，这些全都是齐木晟从梦境碎片里用了十几年时间一一拼凑出来的。
他来到一面墙上，目光定定的看着上面其中一幅画。
画里透过树叶枝丫，一个十二三岁的蒙面黑衣少年正靠在一颗大树杆闭目休息，这显然是以偷窥的视角才画出来。
他看了会儿移到下一幅，仍是那位少年，只是他手里多了一只竹笼，而竹笼里还关着三两只飞舞的蝴蝶，少年眉眼弯弯正盛满笑意地看着前方——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看着前方的人。
齐木晟在梦里是借了“谁”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年少的死士，看着他一年年长大，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直到最终因为任务失败而死于某个月圆之夜。
先前他告诉谢柏庭，他对丑六并无私情这一点并非托词，因为他很早就再清楚不过，自己从一开始便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齐木晟来到最后一幅画，黑夜笼罩皎月高悬，一群乌鸦盘旋在上空，不知名的森林里死士躺在血泊中面目灰白，浑身伤口血迹早已凝固干涸，像是早已死去多时，周围横七竖八散落着无数尸体。
整幅画宛若一片地狱坟冢，给人一种极端阴郁森寒的压抑感。
齐木晟久久注视着它，蓦地伸出手将之扯下揉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