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功成
“因果轮回，既然你犯下了恶果，那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郁垒神色漠然。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说得不错，可我想问，许莹她生前无恶果，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要死去？”
江池反问。
郁垒漠然，“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恶果？”
这时，谢必安现身，站在石桥上微笑道：“是我告诉他的，我查过了，许莹生前善良，多行好事，颇有功德，不应该早逝。”
郁垒闻言神色如常。
谢必安与他同为鬼帅，虽然实力远不如他，但为人公正，在酆都名声不错，后者说的话他自然是信的。
“待我去查看生死簿。”
郁垒开口，旋即一抹幽光从眉心飞出，本体还留在原地。
江池心头一惊，果真是合道修为。
人体打开九重玄关后，下一步便是凝聚灵胎，灵胎蕴含道意，是真正踏入修行的标识，灵胎数量可多可少，全凭修士能力，灵胎之后是合道，悟出属于自己的道，凝练法相。
合道修士天人合一，初具法相，神念强大，修炼出了阴神，阴神不灭则本体与世长存，极为强大。
不过十来息，郁垒阴神便回到躯体，他眉头微蹙，扫了眼江池，“她的确阳寿未尽，可以放其离开，不过你目无王法，打伤我众多手下，该罚。”
江池神色微松，旋即道：“悉听尊便。”
“好一个悉听尊便，既然你如此有胆，那便喝三碗孟婆汤，若你喝下后还能走到桥那头，我便不与你等计较。”
郁雷看向一旁，“孟婆，请赐汤吧。”
谢必安神色一闪，那可是孟婆汤，一碗下肚，什么都会忘记，更何况是三碗，神仙来了估计都得睡上三天三夜。
狠眉道人拦住江池，“隐阳不可，这孟婆汤号称无忧水，喝下去你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喝下去什么都会忘记，一身修为也全部丧失，整个人就如坠地婴孩，就是一张白纸。
江池无言，可势比人强，身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不然，他们三人谁也无法安然离去。
江池深呼一口气，看向郁垒：“一言为定。”
孟婆递来一碗汤水，浑浊不堪，旁边还放有两碗。
郁垒见状笑道：“孟婆，你制汤不易，那两碗你乘的太早了，我看是要浪费掉了。”
孟婆汤乘上来就得喝，没有倒回去的先例。
江池接过来，这一刻，他回想了许多，幼时的欢声笑语，乡镇的朗朗书声，小圣山的刻苦修行，宁陵县的降妖除魔……
往日的一幕幕从脑海里飘过，他心情愁苦，自知没有退路，他一咬牙，端起汤碗，“咕咕”全部咽了下去。
一碗下肚，嘴边苦涩。
江池脑袋略微有些昏沉的，就如同喝酒的感觉，不过很快这股眩晕感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神清气爽。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其孟婆汤给吸收掉了。
江池微诧，瞳孔闪烁，他发觉周围的一切更加清晰了，隐藏于暗处的小鬼们尽皆可见，还有一些道不出名字的存在，不知是神是鬼。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神魂感知似乎更强了……！
江池心神大震，看向剩下的两碗孟婆汤，跃跃欲试，旋即自顾端来，又一碗下肚。
嘶……
神魂激荡，如同饿了许久的人，疯狂汲取孟婆汤的药效，颅内高潮，万分爽快！
“隐阳？没事吧？”
狠眉道人见江池微微颤抖，还以为是孟婆汤药力过于凶猛，让其难以抵挡，殊不知后者是太过舒爽。
三息过后，江池脑袋昏昏沉沉，由于第一次接触孟婆汤，神魂虽壮大了许多，可他依旧有些遭不住。
不愧是能忘记前生今世的孟婆汤，此刻他头疼万分，只有些许意识。
“我，没事……”
江池揉着脑袋开口，身影摇晃。
狠眉神色一缓。
许莹也露出喜悦之情，太好了，隐阳前辈三碗而不倒，如今只需要踏过奈何桥，他们便可以获救！
谢必安眼角猛跳，这是什么怪物！同时，他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郁垒眉头微蹙，旋即盯着汤桶，狐疑道“孟婆，你这汤不会是掺水了吧。”
“掺没掺水，你尝尝不就好了。”
孟婆难得开口，眼神极为冷淡。
郁垒一滞，孟婆比他资历还要老，孟婆汤也从未听闻失效过，按理来说一碗就倒。
可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三碗不倒，还能有意识说话，难道这汤名不副实，只能针对凡夫俗子？
郁垒端起一碗汤，神色漠然，一个小辈都能安然无恙，他又有何惧。
咕咕……
汤水灌入体内，一股眩晕感涌上心头，嘶……好晕！
郁垒身影一晃，暗道不好，神色一震，旋即连忙运功，想要驱散药效，可孟婆汤并非虚名在外，他耗费功力也只能让自己清醒些许，并不能祛除药力。
神魂晃荡之时，一道微熏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一碗就不行了，你，你也不行啊，鬼帅之首………哈哈笑，笑话…！”
江池被狠眉搀扶着，摇摇晃晃，脸色赤红，眼神迷离，嘲讽着郁垒。
郁垒闻言微怒，晃着身子上前，冷哼一声，旋即拨开孟婆，拿着碗伸入木桶，又连着喝了两碗，然后瘫坐在地，抱着汤桶吁气，“三碗而已，我还能喝，你，你行吗？”
“有…何不可……”
江池眸子发狠，挣脱狠眉道人，连滚带爬奔向孟婆汤，也舀出一碗，自顾灌入嘴里，旋即擦嘴，“嘿，我又比你多喝了一碗……”
郁垒见状不服，又是一碗。
两人一碗又一碗下肚，脸色通红，直到最后，各自抱着半边桶，一头栽进汤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途中，狠眉道人生怕江池出事，上前阻拦，可却被那郁垒随手一拨，“咻”的飞出数丈之外，鼻青脸肿。
“谢道友，快阻止他们吧……”
狠眉道友叹气，江池是真的神智不清了，这可是孟婆汤，不是酒。
谢必安看向孟婆，后者摆了摆手，低哑的声音传出，“无妨，不会出事的。”
得到孟婆保证，狠眉道人才松了口气，旋即看向那边，放松的神经又绷了起来，瞪大眼睛。
只见那郁垒搂着着江池脖子，双眼迷离，“小子，你…你有些本事，能放倒我郁垒的，你，你是第二个……我，我要和你结拜为兄弟！”
“你，你也不错，我，我从未醉过，因为我不碰酒……”
江池躺在地上，眼睛也睁不开。
呕……
两人一阵干呕，不过什么也吐不出来，孟婆汤侵犯入神魂，他们的神识愈发昏沉。
郁垒举起木桶，迷迷糊糊道：“我，酆都郁，郁垒，与……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江池……”
“天，天道在上，我，我江池在此立下誓，誓言，今日与他，他郁垒结为兄弟…有福同享…”
江池忽的爬起来，咬破手指，一枚血珠飞上九天之上。
“哦，你叫江，江池，真难听…天道在，在上，我郁垒立下誓言，与他结为兄弟…患难与共……”
郁垒迷迷糊糊，用力揪下一根头发，屈指一弹飞向天穹。
这是天道誓言，如有违背，神魂俱灭。
嗝……
江池躺在地上，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呼呼大睡起来。
郁垒见状笑出声来，“哈，哈…还是我赢了…嗝……”
旋即倒地不起。
……
三日后，谢必安府上。
江池从床榻上醒来，睁开眼，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神色一震，猛的起身。
“这是哪里？狠眉呢？许莹在哪里？”
江池扶额，脑袋还有些痛，只记得喝下那三碗孟婆汤，之后的事情他全都记不起来了，他神色一闪，“有人来了……”
十余息后，谢必安出现，他微微一笑，“你醒了？”
“放心，你的同伴都在我府上，安然无恙。”
江池对谢必安印象还不错，闻言放下心来，感慨道：“那郁垒还算守信，竟然真放过我们。”
谢必安神色古怪，提起郁垒，他嘴边掀起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江池不解。
“没事。”
谢必安道，“如果没有其他事，你们如今就可以离开了。”
谢必安身为鬼帅，清正廉洁，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也不为过。
江池闻言行礼，“多谢，请带我去见两位同伴。”
“可。”
在谢必安的引领下，江池与狠眉道人，许莹汇合，然后一路无阻走出酆都，护城河黑水滚滚，江池看到了位“熟人”。
踏上桥梁，两名鬼兵把守，旁边还有一人，低头掩面，江池一愣，竟然是鬼帅范无救，他居然成了护城守卫。
范无救看到来人，神色微变，埋头不语。
谢必安笑道：“他贪污受贿，被郁垒参了一本，如今贬为守城卫，半年内不可走动，表现良好才可恢复原职。”
“原来如此。”
如今许莹也救出，江池心情大好，想到范无救悲惨人生，对后者其实也没有多少厌恶了。
“加油，好好干。”
江池笑着拍了拍范无救，后者咬牙不语，技不如人，他无话可说。
这时，远远望去，不远处江面上升起一株桃花树，徐徐飘来，是那渡船男子来了。
临走之际，谢必安掏出一把青伞，一枚黝黑玉坠，“差点忘了，你结拜大哥让我送你两样礼物。”
“青阳伞，可以让她能在阳间生存，玉坠我不知是何物，是给你的，反正有益无害。”
谢必安看了眼许莹，递给青伞。
江池一愣，“什么结拜大哥？”
狠眉道人与许莹都笑起来。
江池一脸迷茫，“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反正不是坏事。”狠眉道人大笑。
谢必安又拿出一枚黑色戒指，笑道：“你这长枪拿着很不方便，我这里有枚储物法宝，赠与你了。”
江池闻言，看了眼手中龙胆，无奈苦笑，这正是他颇为苦恼的地方，他微微颔首，“多谢道友，日后我必然相报。”
“无须客气，去吧。”
谢必安含笑。
收下东西，踏上桃花船，江池一路追问才得知三日前的“丑事”，顿时一阵头大，郁垒成了他结拜大哥？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坏，人家是合道强者，又是酆都鬼帅之首，临走还送来两样宝物，看来人还挺不错的，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对了，大哥怎么不亲自来送他一程？
酆都，一处山巅，郁垒孤坐在顶峰，独自喝着酒，望着远方一阵郁闷，“耻辱啊，我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一个玄关境的小子手里，那些家伙还不笑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