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病逝，孤坟
天气渐冷。
这天早上吃过早餐。
云笙接到一通电话，苏城小镇医院打来的，让他过去一趟，没有说原因。
他似有所感。
经过一番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沫沫肚子渐显，不方便走动，只怕那场景也不适合她去吧。
思来想去，他带上赵蔷赵薇两姐妹，能文能武非常适合。
董叔开车，一行四人赶到医院。
最终在病房里见到了油尽灯枯的安芸汐，恐怕不久就要香消玉殒了吧？为什么不治疗非要见自己？难不成还有未了之事？
云笙静静的盯着安芸汐，从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都能看出和云笙有诸多相似之处，如果恢复健康，只怕更加相似。
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为何心中除了悲凉，却没有生离死别的哀伤，难道自己已经如此铁石心肠了么？
安芸汐艰难的张口，却是无声的诉说，附耳靠近倾听，断断续续的听出她在说着对不起。
云笙抬手僵在半空，本想要握着她伸出的手，但是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旁边仪器传出嘀嘀声，心跳已经趋于直线，小幅度上下起伏着。
安芸汐呆呆的看着她他，两滴泪珠从她脸庞滑落，悄无声息的落在枕头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笙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握住她的手，轻唤一声：“妈，我来了。”
安芸汐露出最后一丝微笑，缓缓闭上双眼，手臂落下。
嘀嘀…
云笙静静的看着这一次，毫无办法挽留，心脏狠狠一抽。
墓地。
云笙静静的站着，伸手轻轻抚摸胸口的吊坠上，里面住着的是他的亲人。
跪下磕头，蹲在墓碑前，本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人，如今却是毫无感情的母子，抚摸着墓碑上的遗像，他就像是一个看客，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云笙心头一惊，再次盯着照片，悲哀的发现，被抛弃的不止自己，还有这可怜的女人。
生老病死无人知，连一个陪她度过最后一程的人也没有，默默的等待死亡。
云笙再次磕头，心中默默为她祈祷：如有来世，愿你平安喜乐，得偿所愿，再见了。
云笙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几步，转头与相片对视，露出微笑：“再见！”
这次，他不再徘徊，坚定的离开此地。
赵蔷赵薇默默跟着，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能安慰他，最终还是沉默的陪伴在一旁。
“回家。”
云笙刚刚吩咐董叔开车回家，他又收到一条信息，只有一个地址，就在这块墓地：“董叔，等等。”
云笙闭眼，双手颤抖，最不愿意接受的真相要浮出水面了吗？
再次睁开双眼，盯着手机看着。
沉默许久许久，云笙还是下了车，顺着指示牌找到一座孤坟，就是一座孤坟，周边都被围了起来。
云笙呆呆的站在墓前，墓碑上没有一个字，而他却知道，这里住的是谁。
嘴角溢出鲜血，眼眶全是血丝。
最终。
云笙再也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努力趴向墓碑，想要更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跪在墓碑之前，紧紧抱着墓碑，他没有落泪，没有呐喊，没有撕心裂肺，冷静得让人可怕。
这一跪，从中午到天黑。
赵蔷，赵薇，董叔三人担忧，三人眼神交流，最终董叔上前，手还没有碰到云笙，就听见他平凡的声音：“滚。”
无悲无喜的声音，却吓得董叔慌忙收回手，后退两步。
云笙此刻陷入回忆当中不可自拔。
想起那个要收留他的沫沫。
想起和他抢奶粉吃的沫沫。
想起哭着要他出头的沫沫。
想起她说等你娶我的沫沫。
想起他们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
云笙从阳艳高照跪到夜色降临，又从无穷黑暗的夜晚，跪到太阳初升。
一动不动，犹如雕塑，毫无生机。
要是现在有台检测仪器，就会发现云笙的生机在消散，器官在加速衰竭，原本染黑的头发，开始渐渐转白。
亲眼见到母亲离世，因为本就没有多少感情，他还能保持平常心。
可如今。
他看见了沫沫的孤坟。
沫沫可是他的挚爱，是他的生命，是他唯一的执念，更是他活着的寄托。
可是现在，他的梦碎了，也醒了。
他一早就知道，可是他不敢承认，他不愿意相信事实，千方百计的忽略所有破绽，就是希望能自欺欺人更久一点，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董叔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云笙，转头对赵蔷说道：“看着老板，我回去找老板娘。”
中午。
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的沫沫来到云笙面前，看着他的模样，她比他更加难受。
“老公，你醒醒。”
沫沫晃了晃他，轻声呼喊：“老公，是我呀！”
他依旧无动于衷。
董叔非常担忧：“要不送老板去医院吧？”
沫沫点头：“好，来帮忙。”
赵蔷赵薇上前想要扶起云笙，可他紧紧抱着墓碑不松手。
沫沫泪水直流，声音哽咽：“你就想抱着墓碑一起离开吗？那我呢？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给我醒过来。”
沫沫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奋力的挥起手，一耳光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云笙眼神终于动了。
转头看了沫沫一眼，随后再次看向墓碑。
手指放入口中，咬破手指，沾着鲜血，一笔一划的在墓碑上写下四字：爱妻萧沫！
云笙满意的看着墓碑，缓缓起身，感受到十指传来的疼痛，他却露出微笑。
笑着笑着，闭眼倒地。
赵薇看着空空的墓地，这一刻，她明白了悲伤的尽头是无声的。
医院急救室外。
沫沫通知了萧家三人，四人焦急的等在门口。
沫沫把事情向他们说了一遍。
萧敬之叹口气：“缘起时起，缘尽还无，当初就不该隐瞒的。”
苏惜无声的流着眼泪。
萧正峰脸色阴沉：“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沫沫眼眶通红，泪水不止：“我怎么办？老公醒来都没有看我一眼，他肯定恨死我了。”
萧敬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再也没有叱咤风云时的傲气，有的只是一位担心孙子安危的爷爷。
他还不得不出声安慰：“没事，云笙从小懂事，他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