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谁说要等死
王富贵已经关上了门店，说是今天不营业，许多小姐扫兴而归，他也只能赔笑道，又立刻跑到了苏晓身边，痛心疾首地说道：“娃啊，你说好好的，怎么会中了蛊呢。”
苏晓刚才服下了林方根给的玉髓散，能够缓解疼痛，此刻腹中虽然还是很疼，起码不像刚才那么剧烈了。
小小的一个房间里挤满了人，苏晓躺在床上，几乎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抬手挥了挥，示意散开。
红萝看懂了她的意思，又端来一碗温热的清水，让她喝下，眼圈通红，还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苏玉华在一旁不时给苏晓掖被角，怕她受凉，向林老先生焦急说道：“师傅，这蛊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方根回忆起了他多年的治病经历，想起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案例。
六十年前，林方根还是学徒时，随师傅一起出行，游历四方，有一天，路过一个贫瘠的村庄时，突然跑出来一个男子拦住了马车，浑身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恶臭。
师傅医者仁心，并没有嫌弃他，而是让林方根将他带回了住所，悉心照料，起初那男人只是身上烂了一块疤，后来那块疤却越来越大，直至腐烂化脓，明明吃着师傅开的药方，却于事无补。
后来有一天，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突然醒了过来，用细若蚊虫的声音说道：“我……这是……中了蛊，不……不是……寻常的……病”
师傅听完之后，脸色陡然变化，之前只是听说过神秘莫测的蛊术，现在看见了，才知道毒性竟然这么强。
后来师徒两个日夜兼程，几乎试光了所有方法，可是那男人，还是在一声声痛苦的叹息中阖上了双眼，死后林方根翻看他的身体，只见那伤疤几乎有碗口大，腐烂出一个拳头大的深洞，里面长满了蛆虫，正在恶心地蠕动，林方根只是看了一眼，便吐了一地，而他的师傅，则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只是一声声无力地叹息着。
他的师傅，除了蛊术，医治所有的疾病也不在话下，自那日以后，师傅便时不时要翻看古籍，里面有许多关于蛊虫的记载。
临终时，他师傅已经成了风中残烛，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方根，将这蛊术继续研究下去吧，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处。”
等他进了太医院，旁的医师做几个替妃子滋养容颜的药膏，便可以得不少赏赐，可他偏偏是个怪人，平日闲下来总是会捧着讲解巫蛊之术的书籍看，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虽然是有些了解，可仍然不够全面。
没想到六十年后的一天，这些都派上了用场。
苏玉华见师傅迟迟不说话，面露沉思，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捏碎，一旁的碧雪知道她心急，毕竟自己也有一个妹妹，最能理解，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悉心安抚道。
苏晓心底也没底，毕竟这么玄乎的东西自己也只是在小说中看到过，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林方根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苏晓姑娘所中的蛊虫名叫‘五火’，是所有蛊虫中最毒的一类，这种蛊虫需要在不太冷的环境中生长，从小便吃各种毒性极强的药材才能长成，极为罕见，所以说这么多年，也只有江湖上的莲家才能培养出来。”
苏晓心呼道：“完犊子了，这一惹就惹个大的，还是蛊虫中的小霸王。”
“莲家？可是巴隆国的？”苏晓问道。
林方根答道：“的确，不过苏姑娘你怎么知道？”
“从朋友口中听到过那么几句。”说来碰巧，苏晓的确从罗达木那听说过这个江湖上颇为神秘的家族，传说这个家族中的人都擅长巫蛊之术，像什么养殖蛊虫也是不在话下。
苏晓回忆着，自从她穿越过来，除了柳子涵与顾菲月，似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到底是谁这么想置他于死地，便向林方根问道：“林老先生，这个蛊虫怎么才能下在别人身上。”
林方根见她唇色微微有些红润，这才放心下来，说道：“这个倒是不难，只需要让蛊虫与人肌肤接触即可。”
苏晓有些无助，兰亭中人来人往，自己都会热情招呼，自然不会知道凶手是谁了。
“那这蛊虫可有治疗的方法？”苏晓抿起嘴唇，抱了莫大的期望。
林方根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平常的蛊虫，针灸喝药或许会起到一些作用，可惜这是莲家特别养育的蛊虫，自然只有莲家的人才能解开此蛊。”
苏晓将手放在心脏处，感受着生命有力的跳动，她不懂，为何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亲人，友情，还有她自己的小店，为何又要全部失去，明明山谷的蝴蝶那么美丽，自己等待的人还没有回来。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几乎是有些绝望地发问。
林方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六十年前未能为力，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道：“此蛊遇热会发作的更快，慢则一两年，快则两三个月，期初是腹痛难耐，后来便成了冷热更替的折磨，直至最终，会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残忍。”
苏晓麻木道：“我知道了。”
一旁的苏玉华几乎是要软倒在地上，颤抖地发问：“师傅，当真没有一点点办法吗？”
林方根摇了摇头，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两瓶玉髓散，叮嘱苏晓疼痛时服下，可以缓轻一些。
苏晓像是一个突然被宣告癌症的患者，一时间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王富贵悄悄端来一盘糕点，希望她饿的时候能吃几口。
李二看着她，埋怨上天的不公，为什么苏姑娘这么好的人，就要落得这么个下场，红萝忍不住了，小声哭泣着，几乎是人人都要落泪的程度。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苏晓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毅，向旁边的苏玉华说道：“我中蛊的这件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懂了吗？”
苏玉华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股脑全落在了碧雪的肩膀上，浸湿了一大块。
苏晓从床上挣扎下来，狠狠地咬着糕点，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大家看到她还吃得下东西，到底有几分欣慰。
苏晓又喝光了碗里的水，此时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办法，那便是——到巴隆国中去找到莲家的人，毕竟她从未招惹过他们，若是想要解蛊，应该也不过是钱财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红萝起得早想要悄悄看苏晓一眼时，却发现床上早就没了人影，就连房间也整理的很整齐，心里砰砰直跳，连忙吧李二和王富贵叫来，大家发现了压在枕头下的信封，有好几个。
红萝连忙打开一个，上面便是苏晓歪歪扭扭犹如狗爬的字体，大体说明了她要一个人去巴隆国找解药，若是过些日子她能回来，便是奇迹，若是回不来，便告诉苏家父母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进货，等过上几年，他们也就能放下了。
王富贵急的直拍脑袋，叫唤道：“这娃不是胡闹呢嘛，一个弱女子，要赶那么多我都不敢一个人走的山路，还要去找莲家的人，这是叫人省不下心。”说完又在房间中走了几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二细心些，还发现了别的，便向他们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苏小姐拿了那么多银子，这一路的吃穿是苦不着了。”
红萝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觉得苏晓一定会安全归来，便径直走了出去，后面的王富贵叫道：“红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红萝向她喊道：“我去开店，姐姐回来看到店的生意好，一定特别高兴。”
话刚说完，李二也着急忙慌地往外走去，王富贵拦住，问道；“你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
李二抬着下巴说道：“我去把昨天没算明白的账目再算一遍。”说完便从王富贵的咯吱窝下溜走了，留下王富贵一人在原地懵逼。
“苏晓一走，我看你们还真是疯了。”王富贵骂骂咧咧道，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照理自己，便又去做起了糕点。
不同于往日的气氛，今日的每个人，干活好像都格外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