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 ，去踏青
月色如水，宁静地铺陈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柳枝飘动，潭玉郎一袭红衣立于岸边，身影朦胧。
“看来你今夜倒是好兴致。”潭玉郎低头看向那吹笛者。
“大梁国那些吟诗作对的人不都讲究‘触景生情’四字吗？”斗笠之下的琥珀眼睛像猎豹一样微微眯起。
此人慵懒地坐在柳树下，他看起来并不是大梁国人，说话也十分不标准。
那人看见他的手上并没有戴那枚戒指，好奇问道：“折风，你该不会是把戒指送给心上人了吧。”
潭玉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苏晓的容貌，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人十分有趣罢了。”
罗达木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玩笑道：“就是真有了也无妨，送那枚戒指送人也正好表示诚意。”
杜恩国虽盛产矿物宝石，可是像这么漂亮的‘玫瑰水晶’也堪称罕见。
潭玉郎笑着用笛子点了点他的头，红袖飘香，说道：“这笛子你可是玩了好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好吧，你对这笛子倒是宝贵得紧。”说完便抛向了潭玉郎的怀里。
那笛子通体碧绿，由上等的玉石做成，在月光下更显光泽，看起来价值不菲。
潭玉郎轻轻抚摸着笛身，修长苍白的双手拿起玉笛，缓缓吹起，水面似乎也泛起了涟漪……
天还尚早，给母亲请完安，苏晓便和苏玉华聊了起来。
苏晓今天一身竹青长裙，头上戴了个翡翠玉簪，显得整个人气质青春柔美。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踏青。”苏晓摇了摇苏玉华的肩膀，撒娇道。
苏玉华记忆中的姐姐一直是十分害羞腼腆的，不曾像今日这般热情。
“我也想去，可是自己脸上的疤痕总会被一些人笑话。”苏玉华轻轻抚摸着那处红疤，叹息道。
苏晓虽与她见面不久，也知她这人性格十分温和，今天又听她被人欺负，简直生起了一副怜爱之心。
“那些王八蛋，咱们先不理她们。”苏晓做出个十分鄙视的表情，倒逗笑了苏玉华。
“唉，你先跟着我来，我有法子搞定你脸上的疤。”苏晓灵机一动，拉着苏玉华的手向玉树阁走去。
苏晓还未进门，便大声嚷嚷道：“红萝……红萝……”
红萝见苏晓旁边还站着个桃粉衣衫的小姑娘，知她是二小姐苏玉华，便恭敬问道：“二小姐好。”
“无须多礼。”苏玉华不解地看向苏晓，问道：“不知姐姐带我来这里，是要干嘛？”
“与其掩盖伤疤，倒不如大方展示。”
苏晓看着红萝，说道：“红萝，我需要用你的手完成一场创造。”
红萝并未搞懂苏晓的意思，问道：“小姐，这是要我做什么？”
“用你的手在这块伤疤上作画。”
红萝和苏玉华都震惊了，一脸不可能的表情。
苏玉华轻轻拉着苏晓的袖子，说道：“姐姐，这真的可以吗？”苏晓眨了眨眼睛：“我向你保证。”
桌子上摆满了胭脂水粉，铜镜内是苏玉华紧抿着嘴唇，看起来些紧张。
碧雪在一旁好奇地观望着，苏晓则担起了‘指挥’的大任。
“传说很久以前有个很爱美的妇人，有一天她突然磕破额头破了像，结果这美妇人竟在额角伤疤处画上梅花以作修饰，美不可言。”苏晓用另一种方式将上官婉儿的故事讲述了出来。
红萝开始还不太明白，听了苏晓的话却眼前一亮，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先是用粉刷将苏玉华的疤痕进行晕染，远远看去，只像是一小片的红晕。
苏玉华看着红萝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全神贯注地期待着。
苏晓立于一旁，心里感叹着，这红萝小小年纪可真是一块好苗子。
红萝取来胭脂细细地画出轮廓来，最后用金粉勾勒，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便栩栩如生般盛开在了苏玉华脸上。
苏玉华盯着镜子看了半天，不敢相信自己丑陋的伤疤竟然有一天可以这么漂亮。
“谢谢姐姐。”苏玉华眼含热泪道。
“谢我干什么，你得谢谢红萝。”苏晓说着将自己抽屉里的桃花簪子别到了苏玉华头上。
“那就谢谢红萝姑娘。”苏玉华致谢道。
“不敢当，我也只是听了姐姐的指点才能画出这‘桃花妆’来。”红萝谦虚道。
苏晓左手搂着碧雪，右手搂着玉华，兴高采烈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踏青吧。”
马车曳曳，一路都是青草的芳香，苏玉华不怎么出来，还是有一些害羞，于是便戴了一个面纱。
苏晓觉得十分惬意，以前在公司累得跟孙子似的，哪有时间出来这么快活的玩耍，还不用考虑花费。
红萝和碧雪也是窃窃私语，还是有几分小孩子心性的。
屏柳湖就在眼前，此处游玩的青年大多是王孙贵族，及官员的子女，各个锦衣玉带。
见苏玉华有些扭捏，苏晓便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没事，有姐姐在呢。”
苏玉华这才有些放松，乖巧地点了点头。
屏柳湖湖水尤为清冽，似乎是没有什么杂质，颜色翠绿，又像是一块天然的翡翠。
“这湖水好漂亮啊。”苏晓惊喜地说道。
苏玉华见姐姐如此高兴，自己也跟着欣喜，说道：“传闻此湖是几百年前宏文帝为了心爱的女子下令建造的。”
苏晓摆出一副认真听故事的模样。
“那女子乃是武林中人，最后不幸病死，宏文帝没能见到她最后一眼，竟成终身遗憾。”苏玉华细细说着。
“这么戏剧性的角色，要是在现代，早该改编八百回电视剧了。”苏晓心想道。
二人边走边说，苏晓看岸边的石头，有几分感兴趣，蹲下去用手轻轻拨了拨湖水。
“姐姐小心些，这湖水可深了。”
苏晓将指尖的水甩向玉华笑着说道：“自然是‘万分小心’，哈哈哈哈哈哈……”
苏玉华也用水洒向苏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一片快活的笑声。
红萝和碧雪也玩闹了起来，四人扭成一团，你喷她，我喷你的……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年轻女子嘲讽道：“若不知你是苏大人的女儿，我还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呢，没有教养。”
苏晓的笑容没了，苏玉华则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说话的人是个蓝衣女子，容貌娇媚，她身旁还有好几个女子，应该都是世家小姐。
“这是谁家的狗没有牵好绳子，竟然在这随便乱叫。”苏晓用手挖了挖耳朵，阴阳怪气道。
“你说谁是狗！”那女子吼道。
“自然是谁在乱叫谁就是狗喽。”苏晓继续说道。
只见她旁边的一位女子说道：“李小姐消消气”又转头故意说给苏晓：“谁不知那苏家大小姐品行不端被王爷休弃，那二小姐长了副丑陋样子不敢见人。”
说完那伙人便都笑了起来，一种极其恶劣的，扭曲的笑容。
苏晓看见苏玉华的头更低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这群人不识好歹，那也别怪我过分了。”内心暗暗想着。
“我品行低劣？”
“难道你今日嘲讽挖苦她人容貌就很高尚？”苏晓发问道。
一时间湖边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在低声议论着。
柳子涵今日陪顾菲月一同出来散心，刚到这屏柳湖，听到湖边有人起了争执，便说前去看看。
没想到那人竟是苏晓，柳子涵看着她，只觉得她气质清纯，容貌秀美，竟然比在王府时好看了许多。
顾菲月看见那人竟是苏晓，也是十分吃惊，便向柳子涵柔柔道：“王爷，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别处逛逛。”
柳子涵盯着苏晓，摆手道：“不用，先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玉华看着努力维护自己的姐姐，内心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勇气，用手摘下了面纱，温柔又很坚定地说道：“我一点也不丑。”
阳光下，那面颊上的‘桃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在苏玉华的脸上闪闪发光，一点一点盛开着。
人群中不少人都惊呼道：“好漂亮的妆。”
“也不知道是在哪画的，我也想搞一个。”
“平日里那李娇娇爱欺负人，看她这次怎么下得来台。”
人声嘈杂，柳子涵却只注意到了苏晓，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苏晓见妹妹如此勇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向那群人撇了撇嘴，心想道：“小垃圾。”
余光中，突然看到了柳子涵的身影，不知是那人身形高挑还是眼光过于灼热，苏晓简直要被他盯出个洞来。
脑子一转，向着李娇娇张口说道：“你不是说我是被五王爷休弃的吗？他现在就在那，不如你自己问问。”
苏晓用手指向了柳子涵，众人才反应过来此人竟是尊贵的五王爷，纷纷行礼道。
柳子涵刚才被她一指，做贼心虚般，收起来目光。
李娇娇本来只是想羞辱苏家姐妹一番，没想到那五王爷竟然来了，自己可真是倒霉。
只能柔声说道：“民女李娇娇拜见殿下。”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李娇娇不安地看向柳子涵，而对方却沉默着。
苏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目光炯炯。
柳子涵以为这是在看他，便沉声说道：“本王并未休弃苏晓，而是与她商议和离。”
此话一出，人群再次沸腾。
“什么，竟然不像民间流传的样子。”
“总是听说这苏晓十分懦弱，今日一看，倒十分英勇，完全不像传言那样。”
“原来如此，那些谣言只怕是那五王爷的小妾所为。”
顾菲月听到自己的名字，十分不悦，可脸上还维持着温柔可亲的形象。
“听到了吧，是‘和离’，不是‘休弃’。”苏晓流里流气地说道，不顾对方怨恨的眼神。
又说道：“以后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可就是说五王爷的不是了，难道你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李娇娇哪戴得起这么大的帽子，看向五王爷，连忙否认道：王爷，民女再也不敢了。”
柳子涵看向苏晓，对方眉眼弯弯，活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狐狸。
于是点了点头
人群中，罗达木带着斗笠，看着身着碧衣的苏晓，一脸玩味。
“我们走。”李娇娇自觉丢了面子，跺着脚走了。
人群又逐渐散去，柳子涵见对方不想再搭理自己，于是牵起顾菲月的手，向别处走去。
“小姐好厉害。”
见红萝一脸迷妹崇拜，苏晓笑着说：“那是自然。”
四人又于别处游玩，欢声笑语，大好芳华，像是那荡漾的湖水般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