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嗔剑

    江平之一怔之间，怪物已转过头来，

    一时间四目对视，寂静无声。

    突然间一道雷鸣，

    在夜空一闪而过；

    江平之借着天地之威，

    一跃跳起，当空一刀劈下！

    怪物伸手去接，

    刹那间鲜红血液洒出，

    畸形手掌上的三根手指齐根而断；

    刀锋不止，砍上它的胸腹，

    胸腹却是坚硬无比，发出金铁碰撞之声。

    江平之全身真气灌注手臂，

    在用刀锋在它皮肉上一拖，刀锋划出黄色火星，

    虽未穿透入肉，

    胸腹鳞片炸裂，四散崩飞。

    蛇人吃痛，腰身盘旋，上身往后一仰，

    用生涩的人语说道：“还我儿。。子身。。躯来！”

    猛甩尾部，尾尖携带破风之声，从江平之背后袭来。

    “太乙玄门剑！”

    江平之猛一回身，手腕一抖，刀在掌中如风车般极速旋转，

    接住大蛇巨尾的同时，如绞肉机般，绞得鳞片血肉一起飞扬。

    蛇人尾巴连忙缩回尾巴，弯曲扭动身躯，在地上卷起滚滚尘土，

    周星文听得声音，已“嘎吱”一声打开木门，

    登时也被眼前场景惊呆。

    蛇人见此，巨大蛇身弯曲，向门内拱去；

    江平之口中大喝“关门！”

    手中握实刀柄，刀身登时止住旋转，

    倒持离别刀过肩，两腿微曲，腰部前挺，上身后仰，

    整个人如同绷紧的一张弓，

    周星文闻声连忙关门，却已来不及，

    木门一击即碎，撞着周星文整个人向屋内倒飞。

    周星文只觉身子一轻，“砰”地一声后背撞到屋内的墙上，

    然后坠落下来。

    登时口喷鲜血，人事不知。

    就在此时，江平之手中刀已灌注全身力道，被像投枪一样掷出；

    这是怎样一种速度？

    蛇人刚欲甩尾去挡，刀已在眼前。

    哧地一声，刀身破开坚硬鳞片，插进蛇身侧面。

    刀身入肉一尺，外面半截刀身闪闪发亮。

    还不及惨叫，

    江平之两步已奔至身前，

    蹬起尘土还未落地，真力灌注，飞起一脚，踹在刀把上，

    刀身再入肉两尺，只余一个刀把在外。

    蛇人早已动了真怒，

    淡黄色瞳孔变为红色，

    速度陡然激发，

    卷起蛇身在地面乱砸，

    口中五尺蛇信飞舞，宛若红菱。

    江平之却不急躁，在地面使出‘九滚十八跌’一类的身法，

    急速躲闪，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

    躲开蛇尾的撞击。

    一时间，砰砰砸地声不绝于耳。

    小院内尘土飞扬，连民房都屋内都不断簌簌抖落灰尘，似要在震动中坍塌。

    蛇人一阵急攻，片刻之后，

    体力有不支迹象。

    江平之眼中精光一闪，

    看准时机，轻巧躲过一次攻击，

    就地侧身一翻，就来到了插离别刀的地方。

    一手握住刀柄，手臂运气，骤然沿着蛇身急奔。

    刀锋过处，蛇肉像花朵一般朝两边绽开，

    跑了十几步，

    蛇头咬来，

    拔出离别刀，转身一刀和蛇人獠牙金铁相接，发出“叮”的一声好听鸣响。

    刀身震动，江平之只觉手掌发麻，几欲脱手。

    往下一瞥，只见虎口被这一下巨震崩裂，鲜血涌出。

    遂刀从右手换至左手，屏气凝神；观察蛇人动向；

    蛇人下身受创，难以行动，便盘踞起来，把伤口部分藏于身下，

    用上身伸缩，以头，舌，獠牙为武器，

    和江平之以攻对攻；

    口中仍凄厉地叫着：“还我儿身躯来！”

    叮叮砰砰声中，这句话说了多次，已十分熟练，不再生涩。

    此时周星文缓缓转醒，

    只见门外，两道灰影交击，

    速度之快，难以看清。

    想坐起身来去帮忙，却感觉全身酸痛，无法起身，伸手往后一模，后背鲜血淋漓。

    “八卦五行刀！”

    江平之不再闪转腾挪，双腿扎根，立于原地，

    左手持刀，右手抱圆，将刀按四象八卦东南西北几个方向舞得风雨不透。

    这是他与那个矮个金兵什长交手时学来的招式，

    招式虽不十分熟练圆满，但江平之内力、速度、力量，都在金兵什长之上，

    使出的招式，无论杀伤防御，都更上几层楼。

    这一招省去了腿上腾挪的身法，更节省体力；

    手中刀越舞越快，蛇人头上、面部鳞甲纷飞，

    鲜血不断洒落。

    到后来，蛇人已不太敢把头伸上去；

    想寻找江平之刀法之中的间隙和破绽。

    谁知江平之双腿如在大地扎根，手中离别刀舞得如同疾风，

    毫无破绽可言。

    遂张口一吐，喷出一大口深绿色毒液，如箭矢一样向江平之射去。

    这一招它本不欲用，盖因江平之身法极快，毒液喷涂速度不如以身相击，身体都难以击中江平之，更别论毒液。

    但此时江平之两腿扎根在原地，这招就正是时候。

    显然这个怪物已有一定灵智，懂得使用战术，并不蠢笨。

    江平之只一眼，就觉得这团毒液非同小可，

    使出‘云环九宫步’身法向后躲闪开来，

    蛇人一击不中，见距离拉开，还欲再吐

    却听江平之喝道：“虎步三才剑！”

    用力踏下一步，崩石裂玉，地面都被踩得凹陷；每踏一步，就刺出一刀。

    蛇人惊怒，用头反击；

    却见江平之脚下动，上身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同时以巧妙角度刺出意一刀，扎进蛇身。

    “七十二嗔剑！”

    江平之舌绽春雷，笨重的步法陡然变得飘逸，以惊人的速度在各处腾挪；

    在昏暗的夜色里，蛇人恍然间只觉眼中四处皆是残影，

    每一处残影闪动，就被挑飞、削落一块带鳞血肉。

    “或许我不该来的。”

    蛇人在疼痛和血雾中，突然蒙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不及它多想；

    只听天边惊雷滚滚，耳听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厉喝：“赤子八绝刀！”

    江平之身影陡然归一，

    持刀立于眉心；

    这一招，正是金兵什长伤他那一招。

    这一招，是武当派的镇派绝学，也是不传之谜。

    当初金兵什长，本是练武奇才，深受师门重视；却是因为没忍住闯进门派藏经阁禁地偷学这一招，才叛出武当，被师门追杀；兜兜转转，跑到金国当了兵。

    这一招，此时周星文也看见了。

    只见江平之

    闭上眼；

    跃起，

    旋转，

    一身八斩。

    ……

    眼前有闪电划过，

    高山孤岭，明明是人蛇交战的诡异场景，

    周星文突然觉得这画面很美，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美，

    美得如此凄凉，如此残酷，如此惨烈，

    在这一瞬间，人世间的万事万物，万种生机，

    都被这种美给震慑了，

    他只觉得连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都已停止。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而这一瞬间，仿佛成了一种永恒。

    天地间，本就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

    周星文本不知道什么是修道，什么是道；

    但此时此时刻，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分明的想法：

    江平之这一招，在此时此刻。

    几近于道。

    蛇人惊呼：“公。。子饶命！”